第二十九章 萊納斯番外(二)
攻打法國毫不費力,可笑法國人還以為馬布奇諾防線堅不可摧,他們的自大剛好讓德國的勝利來得不費吹灰之力。
原本以為占領法國后,他便可以很快回到德特里希身邊,結(jié)果,他秘密接到命令,準備攻打蘇聯(lián)。
他雖不贊成元首的做法,可軍人的天職是服從,他只能盡職盡責。
他寄往波蘭的信,沒有收到回信。他只好壓下心底的失望與思念,前往蘇聯(lián)。
攻打蘇聯(lián),這是一場惡戰(zhàn)。蘇聯(lián)和德國一起瓜分波蘭,約定互不開戰(zhàn)?涩F(xiàn)在看來,兩方都是早有預謀般,戰(zhàn)況激烈。
戰(zhàn)場條件艱苦,他一天到晚絞盡腦汁努力完成元首下達的命令。每天睡眠不足,有時更是徹夜通宵,每日戰(zhàn)死多少人,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偶爾夜間休息時,德特里希的臉就縈繞在他腦海,他想她想得都快發(fā)瘋了!他多么希望飛奔到她的身邊,擁抱她柔軟的身軀,不顧她的反應,狠狠吻上她的雙唇,告訴她,他愛她!
可當他看到一望無際的雪地時,看到無數(shù)戰(zhàn)死的人時,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連帶著剛剛興起的那股熱情也被撲滅。
他知道,不可能了。他將心底的念頭狠狠壓下去,只要他是德國軍人一天,他就無法給予德特里希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前線戰(zhàn)況愈發(fā)惡劣。蘇聯(lián)裝備雖然比不上德國,但勝在人多。況且,自從日本偷襲珍珠港,把原本看戲的美國拉入二戰(zhàn),德國的處境就愈發(fā)困難。再加上日本和意大利兩個豬隊友,真是不敗都難。
萊納斯被困住了,元首給的支援一直沒到,他只好帶著人在破工廠里拼死抵抗。
可他沒想到,德特里希是支援他們的人。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巨大的驚喜沖昏了頭,可是片刻后,他就惱怒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即使他不想承認,德意志失敗是早晚的事情。
她怎么能來!即使他心里也清楚,軍命不可違。
或許是思念太過強烈,他終于如愿吻上德特里希的雙唇,一如他想象的柔軟香甜。
那一刻,他想他死而無憾,至少吻上了她的唇。
這小蠢貨,還緊張地東張西望,擔心他嗎?
接下來的幾天,是他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幾天,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抱著德特里希入睡,可以親吻她,可以做他想了幾年的事情。
享受這幸福的甜蜜的同時,他也在忍受入骨的疼痛。他暗中安排了人送她出去,回柏林。他知道,逃兵是最為不恥的。但等他戰(zhàn)死,有別人為她作證,是他命令他們出來求援,誰也不會懷疑!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他狠心送德特里希離開,卻沒想到在命懸一線的時候,她替他擋了子彈!
他看著德特里希死在他面前,胸口的血染紅她的衣服,那一刻,世界都靜默了。他的眼里只有躺在他面前的那人,德特里希,胸口中彈很疼吧,你不要哭,我這就來陪你了……
他死了嗎?沒有。他被蘇聯(lián)大兵俘虜了,而德特里希永遠留在了那個廢工廠里。
二戰(zhàn)勝利了,德國戰(zhàn)敗。同監(jiān)獄的德國士兵抱頭痛哭,他們信仰的元首自殺了,他們?yōu)橹鴳?zhàn)的德意志失敗了,他們曾引以為傲的軍人身份變成了萬人厭惡的儈子手的代名詞,他們守護的家人因為他們罪行遭受人民的唾棄。
而他,靜靜坐在角落,無悲無喜。
他被蘇聯(lián)大兵極盡侮辱,對外說要平等待人,尊重法庭審判的戰(zhàn)勝國也不過如此。那只是對外說法,對待他們這些戰(zhàn)俘,他們恨不得把他們抽筋剝皮,槍斃一百遍。
可他,依舊不在意。
等到法庭審判,他靜靜聽著法官宣判那一項項他未曾做過的罪名,不作辯駁。
一個猶太人作為證人上了法庭,他想,或許他下一項罪名就是罔顧人倫屠殺猶太人吧。
“萊納斯·海里因!ゑT·德萊恩上校,沒有屠殺猶太人,相反,他在德國攻打其他國家時,暗中幫助猶太人,資助救助猶太人!
他聽見這一段話,才第一次抬起頭,看向證人席上的猶太人。那是個猶太女人,他記性很好,這個女人是德特里希那日晚上救下的那個女人。
維麗莎沒有看萊納斯,她把證據(jù)呈上去,法官又叫來波蘭人路亨證明這一切。
路亨深深看了萊納斯一眼,把手中的信交上去。
“親愛的路亨先生,你好。您不曾因我是德國人而排斥我,相反,您對我釋放善意,我真的很感激您,F(xiàn)在,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幫忙。哦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萊納斯·海里因!ゑT·德萊恩,他真是個奇怪的人。他非要讓我利用我的權(quán)勢暗中幫助猶太人,這可是背叛德意志的大罪!可他威脅我,我不得不從,那么,能否借您的名義開工廠,來收留猶太人呢?我會幫您掩護,您不必擔心。我知道這很為難,但希望您可以認真考慮。德特里希·海爾曼。”
信的內(nèi)容被人朗誦出來,萊納斯處于震驚中。明明猶太人都是德特里希救的,為什么要給他!
一個答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他卻不敢相信。
他想反駁,這不是他做的,所有一切是德特里希?煞ü僖呀(jīng)一錘定音,判他十五年有期徒刑。他的呼喊還沒有開始,就被人拖了下去。
十五年的牢獄時光緩緩而過,萊納斯走出監(jiān)獄,卻不知道該去向哪里。他的父親早就在戰(zhàn)爭中戰(zhàn)死,母親也在十年前去世。
正當他茫然無措時,一輛車停在他面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路亨從車上下來,“德萊恩先生,我來接您回家。”
他跟著路亨去了瑞士,在一棟小洋房前停住車。
“這是海爾曼先生為你買下的房子。”路亨對他的態(tài)度算不上太好,但他對德特里希的態(tài)度卻是十分敬畏。
辭別路亨,他恍恍惚惚推開小洋房的大門,院子里的花草被侍弄得很好,看起來是經(jīng)常有人來修剪。
房間里布置得很雅致,家具一絲灰塵也沒有。他走上樓梯,臥室書房里面家具歸置得整整齊齊,就連被子也有一股陽光的味道。
衣柜里滿滿當當?shù)囊路,全是他的尺碼。只可惜,這些年他消瘦不少,衣服偏大了。
萊納斯重重咳嗽幾聲,監(jiān)獄里這些年,他已經(jīng)是遍體鱗傷。在監(jiān)獄里虐打是常有的事情,加之戰(zhàn)場上受過的傷,他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從前。
他慢慢拂過一塵不染的桌面,桌面上放著一本書。他拿起來,一封信從書里掉落。
他撿起來,一字一句讀完,戰(zhàn)場中彈,遭人毒打,受人謾罵,他從不曾變過臉色。如今,一封信讓他淚流滿面,嚎啕大哭,德特里希,你回來好不好?
“親愛的萊納斯,當你讀到這封信,我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吧。這棟房子是我給你的謝禮,謝謝你幫我掩蓋一切。我已經(jīng)考察過了,瑞士風光甚美,最適合養(yǎng)老。這些年,你肯定變成窮光蛋了!還好我有準備,在路亨先生那里留了一筆錢,他會給你的。還有,你的鄰居是我家人哦,還要拜托你了,好好照顧他們。忘掉一切,重新開始,你要過得幸福啊,才不枉費我安排得如此周到。德特里希·海爾曼!
信的最后,有三個字,是方方正正的中文,秀氣的簪花小楷靜靜訴說著路星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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