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土販子呻吟著悠悠醒轉，看著幾個便衣在他家里翻來翻去。

　　馬佩衢擺弄著搜出來的顏料瓶子，說道：“這是誰給你的？”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煙土販子揉著后腦，感覺脹乎乎的疼。

　　“偵緝隊的。我警告你，問你什么，就回答什么！”馬佩衢森然說道。

　　“知道了……”煙土販子唯唯諾諾的答應著。

　　“這種東西是誰給你的？”

　　“生意上的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叫啥，昨晚才認識的……”

　　“他為什么要給你這種東西？”

　　“他說，干我們這一行，要是有了這個，能省去不少麻煩。”

　　“這么多煙土，難怪連警察都敢打！”馬佩衢接過特務遞過來的煙土，在手里掂量了幾下。

　　“長官，我這是第一次進這么多貨，求您高高手，放過我這一回。”

　　“你的罪名大了，不是這點煙土的事兒……”

　　一名特務匆忙跑進來，說道：“馬組長，韓老實也跑了！”

　　“什么！韓老實也跑了？”馬佩衢騰然站起身。

　　韓老實跟著中年人進了一處宅子，兩名負責監視的特務等在門外，半個小時過去了，人還沒出來，兩人覺得有點不對勁。

　　后來一問才知道，那個中年人其實是路過鞋攤，因為家里有幾雙需要修的鞋，所以讓韓老實跟著上門去取。

　　到了中年人家里，韓老實借故從后門離開，甩掉了特務的監視。

　　“一群廢物！”馬佩衢氣得臉色鐵青，說道：“為什么不去監視后門？你們是第一天做特務工作嗎！”

　　“韓老實在屋子里開門就能出去，我們還要繞一圈，才能走到后門，所以……”

　　“立刻通知車站碼頭，加強檢查力度，絕不能讓他逃出城去！”

　　“是！”

　　“李冰抓到沒有？”馬佩衢現在最怕聽到，李冰也逃走的消息，那樣一來，他這次可是栽了一個大跟頭！

　　特務回答道：“剛剛問過了，已經抓了。”

　　“人在哪呢？”馬佩衢暗自松了一口氣。

　　“暫時關押在偵緝隊審訊室。”

　　“收隊！”

　　“這家伙怎么辦？”特務指了一下縮在墻角的煙土販子。

　　“帶回去！”

　　“是！”

　　馬佩衢心里打好了算盤，如果服部彥雄怪罪下來，就拿這個家伙頂缸，就說他也是共黨，暗中幫助崔立逃走。

　　回到偵緝隊，馬佩衢一分鐘都沒耽誤，直接來到審訊室。

　　審訊室里，李冰被反拷在椅子上，一臉的驚慌失措，看著走進來的一行人。

　　馬佩衢打量了他幾眼，說道：“你就是李冰？”

　　“正是在下……”李冰神情緊張的問道：“敢問，您是哪位長官？”

　　旁邊的特務說道：“這位是情報組馬組長！”

　　李冰：“馬組長，剛才他們說我的共黨，這個罪名我可擔待不起啊……”

　　馬佩衢：“難道是我們冤枉了你？”

　　“馬組長……”

　　“認識崔立嗎？”

　　“認識……哦，不認識，不認識！”

　　馬佩衢皺了皺眉，說道：“每隔一段時間，崔立就會從西門出城，每次都趕上你當班執勤，這件事是巧合嗎？”

　　李冰猶豫一會，試探著問道：“馬組長，這個崔立犯了什么事？”

　　馬佩衢：“他是共黨分子！”

　　李冰驚訝的說道：“一個收中草藥的……他、他會是共黨？”

　　“你覺得我在這里和你說話，會是開玩笑嗎？”

　　“當然不會……我明白了，因為崔立是共黨，所以你們懷疑我也是共黨？”

　　“要不然，你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馬組長，手銬能松一松嗎？勒的我肩膀都要木了，太難受了……”

　　馬佩衢審視他半晌，然后擺了一下手，一名特務走過去，把李冰的手銬打開。

　　李冰呲牙咧嘴的揉著手腕，說道：“其實，我只是收了一點錢，沒想到事情這么大。”

　　“說說詳細經過。”馬佩衢多少相信李冰是被人利用，看他這副樣子實在不像是共黨。

　　李冰想了想，說道：“兩個月前，有一個叫許濤的人來找我，自稱和我是警察學校的同屆校友，然后說他有一個親戚，平時靠收中草藥材生活，讓我在當班的時候照顧一下。”

　　“許濤是你的校友嗎？”

　　“警察學校那么多人……不過，他提了幾個教官的名字，倒是都能對上號，我當時也沒多想，覺得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就答應了。”

　　“他一說，你就答應了？”

　　“……他給了我一筆錢，您也知道，我們警察薪水低，不撈點外快根本活不下去……”

　　“為一個收中草藥材的販子行賄，你就不覺奇怪嗎？”

　　“懂行的都明白，這種事一提到照顧，肯定是夾帶違禁品，拿了人家的錢財，自然要替人消災。”

　　馬佩衢站起身，在審訊室來回踱步，他在心里反復思索著，假設李冰沒有說謊，那個許濤一定共黨的重要人物！

　　因為根據王保長和順子的供詞，他們這條線上，只有韓老實、王保長、順子，算上崔立一共四個人。

　　除了崔立之外，其他人都沒見過漁夫的樣子，只知道他是崔立的上級，也是堰津地下黨的負責人！

　　既然都不知道許濤的存在，那么這個人很可能是崔立的上級，按照這個邏輯推斷下去，許濤應該就是漁夫！

　　馬佩衢心內的陰霾散去了大半，如果能找到漁夫，那才是真正的大魚！

　　只是，怎么才能找到這個許濤呢？或者說，李冰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思索了一會，馬佩衢說道：“李冰，你說的這些，怎么能證明是真的？”

　　李冰愣了一下，說道：“許濤可以證明啊？你們只要找到他，所有事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馬佩衢冷冷看著他，說道：“如果你說的許濤真實存在的話，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你讓我上哪去找他！”

　　李冰遲疑著說道：“要是找不到許濤，你們會怎么對待我？”

　　馬佩衢淡淡的說道：“你是警察，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我們不會只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只能暫時收押！如果憲兵隊急于破案，恐怕……會對你用大刑！”

　　想起憲兵隊的種種傳聞，李冰嚇得渾身直哆嗦，顫聲說道：“馬組長，我說的全是實情，連半句假話都沒有，求您在太君面前幫著美言幾句，事后我定有重謝！”

　　馬佩衢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替你求情，如果證實你也是共黨，我豈不是要跟著受牽連！”

　　“不會的不會的，馬組長，請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沒用，重要的是要有證據！”馬佩衢回身吩咐道：“把李冰收押，等候處理！”

　　“是！”兩名特務架起李冰，推搡著往外走。

　　李冰急忙叫道：“馬組長。請等一下，我能找到許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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