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各懷鬼胎
五天后,清晨。
太陽剛冒出頭,不溫不火的掛在天邊。
兩郡交界處的君山孤峰聳立在云海之中,宛若一株細長春筍,半山之上霧氣氤氳,像是給這座天下聞名的名山披了一層面紗。
君山作為固定舉辦論劍大會的劍林名勝,風景自然絕佳,卻不對吃飽了沒事干、到處探徑尋幽的騷人開放,只在論劍大會那幾天有人受邀登山,其余時間禁止外人踏足。
云海和霧氣在愈發(fā)強烈的陽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宛若人間仙境。
突然,一陣勁風吹過,峰頂云海和霧氣起了漣漪,波紋自西向東蕩開。
一柄槍身青紫、槍頭明亮如雪的長槍自盤水郡而來,懸停在君山上空,槍頭指向劍閣諸峰。
梁王八都的兵器——霜殺!
霜殺百草,鑄槍的人心高氣傲,視天下修行者為草芥,故而給長槍取了這個名字。
長槍懸停之后,槍身開始傾斜,槍尖磕頭一樣點在峰頂一塊巨石之上。
巨石瞬間炸裂,石屑四散而飛。
敲山!
若是普通人看見這一幕,肯定會揉著眼睛,覺得自己大白天活見鬼。
霜殺長槍本就是天材地寶打造,跟隨八都數(shù)百年,已經養(yǎng)出器靈,有了自我意識,可與主人心意想通,也可獨自戰(zhàn)斗。
《神器普》槍榜上,霜殺高居第二,排名僅次于霸王槍王不留行,是世間難尋的法寶神器。
三人御空而至,謝短長受了傷正在閉關,來的是劍閣的三位峰主。
君山是劍閣祖師證道之地,豈容他人在此放肆?
來的是個人也就罷了,居然只是一桿槍,瞧不起誰呢?
“一桿破槍也敢來君山撒野,這是欺我劍閣無人嗎?”
胡來率先出劍,阻止霜殺長槍再次磕頭。
一劍一槍,有來有往,長槍出招行云流水,居然沒有讓胡來占到上風。
作壁上觀的兩位峰主,作為那一晚圣域對戰(zhàn)的親歷者,見識過八都的霸道強悍,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其中有著霜殺長槍的功勞。
秋霜肅殺,能殺百草,卻奈何不得參天大樹。
圣域修行者,個個都是根深蒂固的大樹。
讓觀戰(zhàn)的兩棵大樹意外的是,胡來居然落了下風。
袁青山心思沉重,卻也沒做絲毫猶豫,持劍加入戰(zhàn)局。
片刻后,黃花峰主余清音拔劍出手。
以三對一,旗鼓相當。
袁青山面露愁容,說道:“調虎離山。”
胡來怒氣十足道:“管不了那么多,論劍臺若是被毀,劍閣的面子往哪擱?”
“哈哈哈……”
笑聲過后,兩道身影御空而至。
落地后,面露笑容的八都和身邊錦衣華服的中年人說道:“獨孤,本王招呼這幾位,你去把那孩子抓回來。”
引起那一晚十數(shù)位圣域高手對戰(zhàn)的始作俑者獨孤拜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拔地而起后御空向東而去。
劍閣三巨頭猜想的不錯,八都果然隱匿在附近,不然光憑一桿槍,如何能讓他們合力出手?
強敵現(xiàn)身后,三位峰主并不著急,開始沉著應對。
八都的強悍他們是見識過的,稍有不慎,會有隕落風險。
四人戰(zhàn)于空中,云海開始翻騰。
沒過多久,獨孤拜壽去而復返,衣衫破爛,極為狼狽。
緊接著,亮起一道劍光,獨孤拜壽立于君山峰頂,雙掌推出狂暴真元,向后退了十數(shù)丈才站住腳跟。
身穿紅衣的美麗女子御空而至,冷冷道:“越界者,死!”
莫邪劍主,林曦月。
三位峰主面露喜色,莫邪劍出,干將必不會藏鋒于鞘。
“梁王爺,你不怕隕落嗎?”
話音未落,黃攬月御空而至。
“就憑你們?”八都輕松道:“本王陪你們玩玩,讓東面那幫人搶個頭破血流。”
…………
廣元城,城北一處氣派宅邸。
富態(tài)的中年人坐在上首,身穿華服,不怒自威,顯然是頤指氣使慣了的。
正是錦衣衛(wèi)泱州鎮(zhèn)撫使風如玉,正四品武官,統(tǒng)領泱州諸郡錦衣衛(wèi)秘諜,權柄極重。
尋常事勞煩不動這等大人物,親自現(xiàn)身必是大事要事。
十步之外站著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是那天在劍閣東門第一鎮(zhèn),被李老八拍飛的那名老者。
老者俯身低頭,恭敬說道:“下面小旗來報,那位紫衣公子落入執(zhí)事府湖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風如玉眨了兩下眼睛,意興闌珊道:“知道了。”
老者識趣離開。
沉思一陣,風如玉起身走出大廳。
“風大人。”
只聞聲音不見人。
風如玉修為在身,并不驚慌,冷靜道:“哪位?”
“劍閣青竹峰主袁青山。”
本座不過是想擄走劍閣一名外門弟子,還沒有行動,不至于驚動劍閣的圣域老怪吧,難道他們也知道那小子身負氣運?
不應該啊,氣運虛無縹緲,只有望氣士才能看得出。
風如玉心里想著,嘴上說道:“袁前輩深夜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冒充袁青山的李老八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小伎倆得逞后捂嘴笑了笑,老氣橫秋道:“風大人何故來了廣元城?”
風如玉說道:“本座是朝廷官員,行走天下皆為公干,事涉機密,無可奉告。”
李老八笑了兩聲,然后說道:“風大人不必打官腔,本座此來和你說件正事,你若聽見去便能救你一命。”
不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話還是要聽完的……風如玉說道:“還請前輩賜教。”
李老八道:“風大人是為那個孩子來的吧,你可知道他是誰?”
風如玉領了指揮使之命,覺得事關重大,這才親赴廣元城,力求將差事辦的漂亮,對那個孩子的根腳卻沒有細加查探。他覺得沒有必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那孩子身份不凡,再大還能大得過皇命?
就算劍閣在意那位弟子有意相護,護得住嗎?
“前輩請講。”
李老八睜眼說瞎話道:“那是甲陽謝家的嫡系公子,若是朝廷執(zhí)意擄人,謝家和劍閣未必護得住,不過也不會善罷甘休,殺了動手之人泄憤,估計朝廷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原來是謝家的公子,怪不得這個老東西會過來。
這是敲山震虎?
“言盡于此,風大人好自為之。”
風如玉陷入沉思,在心里權衡利弊。
到了他這個位份,只談忠義者不多,更多的看重利益。
許久沒有袁青山的聲音,顯然已經離去。
沒過多久,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人飄落在院中,滿臉殺氣。
六扇門泱州總捕頭,盧忘機。
風如玉遠遠看著他,說道:“你受傷了?”
盧忘機答非所問:“風大人作何打算?”
“盧捕頭和袁青山交手了?”
盧忘機氣道:“沒看清面目,狗東西好大的膽子。”
風如玉說道:“七大宗門中,劍閣實力第一,背后還有王謝兩家和東海碧玉宮,膽子小反而不正常。”
盧忘機道:“廢話少說,什么打算?”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
吃過早飯,一位高瘦老者離開東門第一鎮(zhèn),向西進了山。
老者是鎮(zhèn)子里的更夫,認識他的人都叫他老鬼,白天極少露面。
進山前,老鬼走得慢慢悠悠,整個人病懨懨的。
進山后,老者直起腰板,氣質為之一變,開始在山間狂奔,靈活的像個大馬猴。
沒用多少時間,老鬼便翻過一座山,來到內門鐵樹峰腳下。
鐵樹峰陽面山腰有掛瀑布,經年累月,在山腳砸出一處深潭。
潭邊,許久沒在東門第一鎮(zhèn)露面的明辰坐在一塊石頭上,手里握著毛竹做成的魚竿,悠閑的釣著魚。
“幾百歲的人,老臉都不要了。”
老鬼走到明辰邊上,滿臉怒容,恨不得抬腳將他踹下深潭。
明辰頭都沒轉,緩緩道:“偷得浮生半日閑,你小子只有羨慕的份。”
老鬼一屁股坐下,摸起手邊石子扔進水里,說道:“明老頭,你還要不要臉,老子是更夫,白天不歸我管。”
明辰淡然道:“我又沒讓你管。”
老鬼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和袁青山做的生意,憑什么讓老子出力,山河劍老子摸都沒摸著。”
明辰翻了個白眼,臉上表情好像在說就跟我摸了似的,他說道:“夜里也不用你管。”
老鬼立馬說道:“你說得輕巧,出了事你兜著嗎?光是這兩天,夜里摸進來的人就有五六撥,個個都是硬手,肯定都是沖著那位來的,到時候動起手來,要是有尋常百姓受牽連,你我還有什么臉面在這東門第一鎮(zhèn)混。”
明辰看了他一眼,說道:“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你操個什么心,西邊有人管了,東邊自然也會有人管。”
老鬼盯著明辰:“什么意思?”
“你也活了幾百歲,豬腦子嗎?不會自己想?”
老鬼想了一下,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道:“釣魚?”
明辰說道:“你比豬要聰明一點。”
老鬼并不生氣,疑惑道:“圣主這是何苦來哉?”
明辰抬手在他的后腦勺拍了一下,說道:“不用多想,那位之前的確傷得很重,只能來劍閣療傷。現(xiàn)在的局面,肯定不是圣主的謀劃。你放心,圣主敢把兒子放在劍閣外門,敢在那個秘密天下皆知后還不把他接走,那便用不著咱們操心,別說來得是些小魚小蝦,就是錦衣衛(wèi)六扇門的高手全來也得死光光。”
老鬼問道:“那些人已經知道那位的真實身份了?”
明辰答道:“動手的肯定不知道,背后謀劃的人心里跟明鏡似的,咱們只管看熱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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