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崆閻感覺自己全身的筋脈都碎了，比吞下合歡散的時候還要痛上百倍。

        蔻封下意識去接崆閻墜落的身體，她腦子里的一根弦繃斷了。

        崆閻倒在她懷里，她除了接住他之外，臉上毫無情緒，就像是傀儡的絲線斷了成為了一堆廢棄的木頭。

        “姐…姐姐……”

        “我…我說過……要保護你的……”

        蔻封慌亂地擦著他嘴里流出的鮮血，她此時應該憤怒的。

        “我用得著你保護嗎？”

        “是誰你自作主張的！！！”蔻封嘶吼出聲，絕望將她泯滅。

        “姐姐別哭……心疼……”

        崆閻艱難地抬起手，抹掉了蔻封眼角的淚。

        “姐姐…別擔心…我們還會遇見的，我會去找你的……”

        “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蔻封重復著這句話，抓住崆閻的手不要命的輸送著內力。

        之前她能救崆閻，是因為他筋脈沒有完全斷裂。

        但現(xiàn)在，崆閻被正中心脈，已經無力回天了。

        “姐姐……別白費力氣了，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

        他可以回去，可以重新來過。

        此時，眾人對于眼前這一幕并無任何感慨。

        他們只是給蔻封一個告別的機會，反正她也逃不走。

        可蔻封哪怕用盡全力，依舊阻止不了懷里的身體一寸寸變得冰冷。

        她抱著他，哪怕隔著衣服，也覺得刺骨。

        “啊！！！”

        “姐姐錯了，姐姐錯了……”

        “姐姐不報仇了，崆閻……”

        “崆閻！！！”

        靈魂抽離的崆閻她聽著蔻封的嘶吼，看著她的痛苦，他想抱抱她手臂卻從她身體穿了過去。

        魔尊眼眶紅了，他看了看自己逐漸透明的身體，也知道該走了。

        “走吧，她還等著我們，我們還有彌補的機會。”

        “我想再等等，我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萬盟主，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吧！”

        “節(jié)哀吧！”眾人說著毫無情感的話。

        蔻封小心翼翼的將崆閻放下，呢喃著：“就等姐姐一下會兒，姐姐馬上來。”

        蔻封踉蹌著站起，那空洞無神的眼睛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終落在蕭越身上。

        “蕭越，你真以為我傳授你的是正宗的縹緲劍法？”

        “你也太愚蠢了吧？”

        “你真以為你剛才打敗萬子騫，是你自己的力量？”

        “不，那是我給你用藥了。”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特別憤怒？是不感覺身體像是被螞蟻啃食一樣？”

        蕭越捂著心口，他早就覺得自己精神異常，他本以為那是他太興奮的原因，可現(xiàn)在事實好像并不是他想得那樣。

        “為什么？你一直在騙我？為什么？”

        蕭越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他痛恨的怒吼，可身體卻刺痛難忍。

        “為什么？前世你自己做的孽，今生我要你百倍償還！”

        “可你太幸運了，崆閻救了你，本來你會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當中的，今天我只能便宜你了。”

        她等不及了，崆閻死了，她要所有人陪葬。

        “今天本來只死我一個人就夠了，可你們非要作死送命，那我便成全你們！”

        “你們不是一直想學習縹緲劍法嗎？今日我便一一展示給你們看！”

        “快，阻攔他！”

        人群中有人發(fā)現(xiàn)蔻封顯然是在走火入魔的邊緣，立馬有人大喊著提醒。

        “晚了，都晚了！”蔻封空洞的說著。

        “現(xiàn)在，我給你們展示第一式！”

        蔻封抽出腰間軟劍，第一波沖上來的人頃刻間斃命。

        見蔻封毫無理智可言，萬盟主也顧不上看戲，立馬朝蔻封沖來。

        “妖女，今日本宗主便為民除害！”

        蔻封根本不理會對方的豪言壯語，只是喃喃自語：“現(xiàn)在是第二式！”

        “接下來是第三式！”

        ……

        蔻封每說一句話，身邊便會多一攤尸體。

        尸體層層堆疊，就像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蔻封站在廣場中央，一襲白衣早就染成了血紅。

        她今天沒想著活著，既然如此，那所有人都別活了。

        崆閻看著瘋魔的蔻封，他心臟像是被揪住了一樣。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保不住她的。”

        “走吧！”事情已經無力回天了，他不想看著她死，就當他自私吧！

        “第五式……”

        此時場上除了蕭越已經沒有活人了，偌大的廣場已經被尸體填滿。

        數(shù)千條性命，整個江湖中的核心都在這里了。

        可蔻封似乎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第六式……”

        她依舊在中央揮舞著劍法，像是在認真教導徒弟的溫柔師父。

        “第七式！”

        蕭越看著瘋魔的蔻封，他想逃，可渾身冰冷，他沒有逃跑的力量。

        又或許是覺得自己逃不了了，干脆接受自己的命運。

        “演示完了，你們學會了嗎？”

        蔻封嘴角掛著笑意，看向周圍的“觀眾”們。

        沒得到回應，蔻封搖搖頭，語氣失望：“孺子不可教也。”

        她緩緩走向蕭越，明明那眼神中沒有殺意，卻讓蕭越恐懼到了極致。

        “師父，師父別殺我，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蕭越跪在地上重重磕頭，直到額頭血肉模糊，他內心的恐懼也消不下去一分。

        “你知道我為什么留你到最后嗎？”

        “因為你還不配我用縹緲劍法殺了你。”

        蔻封一腳踹翻了蕭越，染血的劍刺入他腹部。

        緊接著，她一刀刀剜去蕭越的皮肉，而他早就沒了呼吸。

        直到天昏地暗，蔻封踉蹌著走向崆閻，灌了自己一瓶毒藥。

        那本來就是她為自己準備的。

        她一身紅衣像是嫁衣般璀璨，趴在崆閻冰冷的胸口，耳邊幻想著他的心跳：“姐姐來尋你了……”

        此時，天道神殿一道白光降落。

        “神君，您任務圓滿結束，恭喜！”接待的小神提醒道。

        “嗯？”蔻封站在水晶球前，晃了晃神。

        她摸了摸眼角，不明所以的看著那指尖的濕潤。

        她……是不是忘記了些什么？

        “我…可以看小世界里的記憶嗎？”

        “抱歉，只有神尊才能調取記憶。”

        蔻封沉默片刻，轉身：“那便算了。”

        蔻封走回自己的府邸，當她看到門前站著的孩童時，不解的看向旁邊的小神。

        “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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