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
  天氣已經愈加寒冷。
  營區已經在開始儲備食物和其他日常物資。
  以免大雪封路過后，遠離軍區也遠離城市，孤立在荒原和光禿禿山嶺間的營區斷了給養。
  外出巡守012高地到039河谷這條邊境線，也變得愈加困難。
  頭頂上的太陽倒是不曬了，但愈加刺骨的凜冽寒風也沒有讓情況好到哪里去。
  外出的時候，即便裹得再嚴實，風也像是無孔不入，不停地往衣服里鉆。
  山脊上，亂石灘上，不論是結冰還是形成凍土，路也都比先前更加難走，
  大風刮著的時候，得一個緊隨著一個，互相配合著，才能避免被帶下山崖。
  同時，日照時間也無可避免地在減少。
  種種增加著巡守防線的艱難。
  雖然也不可能有人在冬季這種天氣下非法入境，國境線外那些婆娑國的也不可能在這種天氣下做什么。
  但又不可能就真得扔下防線不管了。
  堅守著這條國境線就是鐵血邊防營的核心任務。
  此外，
  從十月中旬開始，營區里的士官和指戰員也有不少在輪流休假了。
  因為他們所處的位置，基本不可能過年的時候回去。
  那時候天寒地凍，出得去，也回不來。
  要想年前休假，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趁著路還沒有被雪或者別得掩蓋，休完假就立刻回來。
  再不然，就要等到開春的時候。
  莫道在這個時候，也選擇休假了一段時間。
  在又一輪巡守防線結束回到營區過后，離開了營區。
  也沒有選擇回到溪首，也就是老家，他就孑然一身，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也就到了邊疆省的省會。
  從車站列車上下來的時候，
  秦懷詩到車站接了他。
  接下來幾天，
  沒有久別重逢的生疏，或許是因為兩人從未真正遠離過。
  秦懷詩領著莫道，轉了邊疆省省會附近的一些景區。
  不過兩人也從來未曾太在乎過去的是什么地方。
  更多的時候，只是互相并肩走著，說著生活中的事情。
  秦懷詩會提到一些學習和研究中的事情，
  莫道也會說一些訓練和任務中不涉密的一些事情。
  “莫道，我之前在華新社的報道里，看到你的名字了�！�
  “嗯�！�
  莫道頓了下，一時間聽到華新社這個名字，他還真有些恍惚。
  秦懷詩翻到了她收藏的那篇報道，眼里含笑地遞給莫道，
  “又立功了？”
  秦懷詩笑著問。
  她看到新聞時，是有擔心的。
  但她沒有勸莫道注意安全，或者不要這么做。
  她不想為莫道添加什么負擔和顧慮，更想讓他知道，她為他感到驕傲。
  因為她知道，這是莫道想做的事情。
  就像是莫道不會阻止她從事生物方面的研究。
  他和她可以互相靠攏，就像是她選擇來到邊疆省。
  但他們站在一起，并不需要也不應該誰完全犧牲掉誰的人生。
  他們并不因此遠離，他們本來就站在一起。
  “嗯�！�
  莫道笑著，也應了聲，
  “軍功章幫我保存嗎？”
  莫道問了句，
  秦懷詩聽著，耳垂紅到了脖頸，
  她轉回頭，像是不在意地往前走了兩步，
  然后又轉回頭，雖然紅著臉，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啊。”
  秦懷詩從來不缺乏勇氣。
  ……
  在省會待了差不多接近兩周，兩周時間里，
  兩人都在一起，說些話，聊一些事情。
  然后時間就在其中緩緩流淌而過。
  兩周后，秦懷詩再到車站送別了莫道。
  莫道將自己那枚一等功勛章留在了秦懷詩那兒。
  上了列車過后，
  又再經過了一段有些漫長的路程，輾轉幾次，莫道再重新回到了營區。
  ……
  “連長……”
  四連，莫道踏進宿舍，樓外值班的戰士向莫道敬禮。
  莫道回禮。
  就像是當初莫道到邊防營時候，營長和教導員的打算一樣，
  準備讓莫道慢慢過渡到連長這個職位上來。
  而經過這幾個月的時間，
  營長等人先前的顧慮自然已經沒有了。
  整個四連上下，對于莫道接任連長的事情，自然也沒有絲毫異議。
  經過先前沖突那一遭，整個連隊上下對莫道心服口服。
  特別是當時的一排和二排，就差喊一句，我們跟莫指導員一條心了。
  于是，終于，
  原本四連長的調令下來了。
  將調到了同一個旅，另一個營區擔任副營級的職務。
  而理所當然的，莫道正式接手了四連連長的位置和職責。
  快步走進宿舍樓，
  莫道走到了一間單間門前。
  屋里，是已經確認調任的原四連連長徐志義。
  這會兒，徐志義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望著屋子四壁，似乎有些出神。
  莫道沒有上前打擾，只是在門外等著。

  “誒，莫連來了啊�！�
  “連長�！�
  轉過頭，看到了莫道，徐志義從恍惚中回過神，笑著同莫道招呼道。
  莫道上前，稱呼了聲。
  “都卸任了�！�
  “那叫徐學長你營長？”
  “那還是算了。還是叫連長吧�！�
  徐志義擺了擺手，然后再望了望屋子。
  “連長今天就要走？”
  “嗯�！�
  徐志義點了點頭，然后再望向莫道，
  “送別宴，滾蛋餃，該吃的都吃了，該喝的也都喝了。那邊給得調令期限也快到了�！�
  “原本我還想回家待幾天呢，結果就這么拖，愣是拖到了現在，也該走了�！�
  徐志義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慨。
  “對了，莫連長，你可別叫人啊。該送行的話，前晚上晚飯上都說過了，別再來整一出，讓人難受�！�
  徐志義又再說道。
  莫道點了點頭，看著徐志義沒有說話。
  徐志義轉了一圈，看了圈屋子，再去提行李，莫道幫忙，提了起來。
  兩個人出了屋子，
  徐志義又再轉過頭，望了望這棟樓，再有些感懷，
  “按說有莫道你接手連隊，管著，我也該放心了。那群混蛋玩意好久之前就莫連長你說話更好使了，你管著肯定沒問題�！�
  “就是我在這兒待了好幾年了，一下要走了，還真有些放心不下……舍不得�！�
  徐志義再說了句。
  莫道在一旁安靜聽著，
  “咱們營，也是我畢業過后，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地方了……不知道下次啥時候回來了�！�
  說著話，莫道幫忙提著行李，兩人走出了樓。
  然后就這樣，一路走著，莫道一路將徐志義送到了營區門口。
  已經有車等著了。
  不過，
  徐志義想的偷偷溜走還是沒有實現，
  畢竟住宿樓外有戰士站崗的，看著提著包，自然知道什么情況。
  最后，除了營長，教導員，莫道，
  干脆整個營區大部分都來送別了原四連連長。
  雖然氣氛有些傷感，但也沒有人提讓徐志義留下來的話。
  畢竟徐志義是升遷又不是轉業。
  只是最后說，讓徐志義徐連長多回來看看。
  ……
  在送別了徐志義過后，
  莫道正式接手了四連的工作，由于新任指導員還沒安排下來，
  相關工作依舊由莫道暫時兼任。
  而一排排長的位置，就沒再兼任，由一位營里的少尉軍官擔任。
  此外，由于之前的立功，莫道的四連里，不少士官也都滿足了立功提干的要求。
  有些年齡符合的，已經準備來年就讀軍校提干。
  可以說，四連不少士官的命運都因此發生了一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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