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深入的思考，過于龐大的計算量，說能夠抽干人的生命力的確不太夸張。
  特別是這種龐大的計算力還需要一直持續很長時間的情況下。
  但其實也沒啥選擇。
  莫道倒是可以將他這個不太完善的超導理論交給其他研究員，讓其他研究員幫忙分擔一部分計算量。
  但其他研究員學習起來，也需要花時間。
  雖然之前的湍流模型和現在的超導理論完全分屬于不同的領域，
  但學習難度上，倒是可以類比。
  前一世可控核聚變團隊中最有天賦的學生，掌握端流理論也花了十年。
  這一世，找些人來學習超導理論，花費的時間只會更多。
  即便只是運用超導理論的成果，超導理論框架下的計算難度本身也巨大。
  光拿來用，都需要時間。
  更何況，超導理論還不完善，用著的過程中勢必會出現一些沒有已知解決方式的問題，
  就需要自己試著趟過去。
  最后的最佳方案，
  還是莫道自己來嘗試，找到一個符合他理論框架的室溫超導材料。
  ……
  按照莫道的預期，
  他最好在五十歲之前，就完成這件事情。
  不然隨著他的年齡上漲，即便是思維不受影響，
  但精力卻避免不了受身體衰老的影響。
  而衰老正好是超導理論中龐大計算量的克星。
  也就說，莫道這一世在室溫超導材料上的研究，剩下的時間并沒有多少。
  不過，
  他也并沒有太過于急切。
  在03709材料的實驗過后，
  莫道甚至沒有立刻開始嘗試通過計算找到那個未知的室溫超導材料，
  而是嘗試進一步完善他的超導理論。
  先前做出的153.6K的判斷是‘巧合’，
  但偶然中藏著必然。
  就在這個精準的數字中，自然就藏著一個更加精密，完善的超導理論的秘密。
  這個超導理論的完善工作，莫道差不多了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39年2月，
  這一年，莫道45歲。
  莫道停下了超導理論的進一步完善工作，
  轉而開始尋找那樣一切都還未知的室溫超導材料。
  這個過程，就像是026材料合成路徑研究一樣，是從反推開始的。
  莫道現在自己的理論基礎上，通過大量的計算，去確定理論上，室溫超導材料應該滿足什么條件。
  通過增加限制條件的方式，不斷縮小室溫超導材料的存在空間。
  這是一個逼近的過程。
  有些像是在用數學公式，去從各個角度，描述那個理論框架下的未知室溫超導體。
  只不過，這個看似整體來說并不復雜的過程中，
  藏著讓絕大多數人大腦發麻的計算量，動不動就會走進一條死胡同，基本只能重新來過。
  而以數學公式描述出來的限制條件，也是在莫道這個超導理論的框架下的東西，
  有時候，也會遇到一些更加基礎而深入的問題。
  這個過程中，
  不可避免的龐大計算量，
  莫道也沒有全都靠自己完成，
  能夠用計算機去完成的，莫道還是交給了求索研究院內的超算。
  在之前，已經是龐然大物的求索研究院內，
  就已經有不止一臺超算，分屬于不同領域的研究團隊。
  在莫道開始進行這項計算工作過后，
  就再度大幅度增加了，超算的規模和算力。
  求索研究院最新的一座超算，算力已經大幅度超過了氘氚聚變時代之前算力最高的超算。
  不過，
  即便是超算節省了一些尋常的計算工作，
  但還有些過于混沌，模糊，跳躍……的計算，許多超算沒辦法進行的計算，
  還是只能由莫道自己進行。
  理論上來說，
  上一世莫道重來前，已經有些成果的遂古計劃產出的‘遂古’，
  更適合來解決此刻室溫超導材料研究過程中的這些計算。
  但這是個很矛盾的問題，
  遂古計劃是氘氚聚變巔峰時期的產物，
  即便是這一世氘氚聚變實現的時間更早，
  但此刻也還沒有能夠實現遂古計劃的土壤。
  大概都還再需要十幾二十年，才能夠看到遂古計劃的產物。
  莫道不可能空等這么久。
  ……
  40年。
  時間再過去一年。
  這一年，莫道依舊沒有捕捉到材料海洋中，那條名為‘室溫超導’的魚。
  不過，研究和計算過程中的副產物倒是不少。
  求索研究院的材料研究團隊，也多了項工作。
  就是將莫道研究中的一些副產物——一些可能是超導材料的材料合成出來。
  這些莫道理論預言的材料，
  并不是所有材料都符合了莫道的理論預測。
  一年時間里，莫道拿出了兩位數通過計算得到的材料。
  也就是求索研究院的材料研究團隊足夠龐大，不然即便這些超導材料沒那么復雜，實現起來都依舊讓人頭疼。

  兩位數的材料中，大概有百分之九十被確定具有超導性，
  但也有百分之十，并沒有符合預期，并沒有表現出超導性。
  而出現超導性的材料中，也超過百分六十以上的，發生超導的臨界溫度都在77K以下。
  符合高溫超導材料標準的，僅有一小部分，在140K以上表現出超導性的材料，也就那么兩個。
  而莫道給出的這些材料，也沒有什么規律。
  沒有出現什么超導臨界溫度在持續走高的情況，
  而是可能上一個給出的材料臨界溫度是77K以下，這次一下到150K以上，然后下一次就又掉到了77K以下甚至不表現出超導性。
  而莫道，對于那些表現出來超導性的材料倒是不怎么感興趣，
  除了理論上的計算，這段時間，做得最多的，就是研究沒有出現超導性的那些材料。
  ……
  時間就這么往下流逝。
  莫道情緒還算穩定，畢竟這種研究中反復走進死胡同的事情，他已經遇到過許多次。
  漫長的歲月里，對于許多事情他能夠表現出相當程度的耐心。
  不過，這一世針對超導材料的研究，
  終究是沒有像之前幾世，對湍流理論的研究那樣，需要終極一生。
  在超導理論已經逐漸成形的情況下，
  在理論內，找到一個契合要求的理論材料很困難。
  但只是龐大的計算量還不足以困住莫道。
  最終，
  在產出了一堆龐大數量的副產物之后，莫道還是摸到了通往室溫超導材料的道路。
  在花費了客觀上不算短，
  但對于室溫超導材料研究已經算是快的時間后，室溫超導材料的理論研究，有了結果。
  ……
  43年，年尾。
  在外界沒有太多感知的情況下，
  求索研究院內，原本就一直存在的，二代聚變研究團隊開始悄無聲息的擴大，
  原先聚變研究領域的各團隊，重新匯入了進去。
  而最重要的是，莫道參與了二代聚變研究工作的主導。
  二代聚變研究團隊的運行模式，重新回到了先前的狀態。
  莫道給了各領域各團隊一個具體要求，
  這是基于二代聚變反應堆實驗堆整體設計，拆分出來的各領域要求。
  而這個整體設計，是基于一個前提的——假設已經有室溫超導材料。
  而整體設計雖然沒提，但整體設計既然基于此，
  那這個室溫超導材料的各方面性能也是有一個預期的數值區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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