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土星軌道。
  土星軌道上的土衛六，
  就是人類除探測器以外，真正腳步有踏足的最遠的地方。
  土衛六上的常駐基地，
  就是遠離太陽系這條航線上，最后一個存在人類生存居住的地方。
  即便是加速更快，體積也更小的，此刻人類社會的主流飛船，
  從地球軌道出發，抵達這里也需要超過兩，三個月的時間，來回一趟就需要半年。
  簡單對比一下就會發現，僅從木星軌道到土星軌道之間的距離，
  差不多就和地球到木星差不多。
  所以，木衛六常駐基地上的駐守人員相比于更近那些行星上的駐守人員，并沒有那么多。
  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也還維持在兩百人上下。
  不過，同樣不太幸運的是，
  在遠航飛船星辰號掠過土星軌道時，土星及土衛六上的常駐基地依舊不在星辰號前進的方向。
  或者說，遇不上才是常態，在無比廣大而稀疏的太空中，能夠近距離遇上反而是一種幸運。
  星辰號掠過土星軌道時，土衛六距離星辰號大概有兩億千米。
  即便信息以光速傳播，從土衛六常駐基地發來的消息也需要十幾分鐘才能被星辰號收到，
  而即便土衛六常駐基地能夠通過星辰號的速度和方向提前預估到星辰號大致行進位置，
  當天，為了確保消息能夠被星辰號接收到，土衛六常駐基地依舊以超大功率的通訊儀器，連續朝著大致方向廣播發射了半天的相同消息，
  直到收到了來自星辰號的回復。
  “星辰號您好，這里是求索研究院距地最遠的，有人員駐扎的地外基地。”
  “希望您的探索和航行一路順利。”
  “星辰號已經收到，謝謝。”
  在莫道回復之后，
  大概又經過了半小時時間，
  星辰號再次收到了來自土衛六常駐基地的最后一條消息，
  “我們已經接收到星辰號的消息，大致確定了您的位置。”
  “請您繼續前進，前方我們位于天王星衛星的探測基地將為您最后修正您的航線，”
  星辰號通過了土星軌道。
  ……
  在星辰號掠過土星軌道時，
  距離星辰號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
  開始時候一直緊緊注意，時刻關注著星辰號行進軌跡的人們，
  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也不再那么沒日沒夜的討論著這件事情，
  網絡和現實中，討論著的話題中心，也漸有了一些其他事情。
  但顯然，并不意味著短短三個月的時間，真得能夠讓人們都忘記莫總師的離開。
  只是不再怎么說，但大多數實際上依舊時不時點開公布星辰號軌跡的網站。
  點開任何關于莫總師，關于求索研究院的帖子，視頻，
  基本都依舊能夠看到距離時間很近的相關評論。
  “……我是一個求索研究院的研究員，昨天晚上睡醒的時候恍惚了下，想著莫總師怎么最近都沒有怎么露面，是不是又再進行什么關鍵的研究。”
  “我昨天也在想，莫總師是不是主持什么突破性的研究工作了。”
  而在土衛六常駐基地的消息傳回，
  確認星辰號剛掠過土星軌道時，
  網絡上依舊驟然熱鬧了一陣，
  “莫總師接下來再往前走，去的地方就是咱們人類此前完全沒有去過的地方了啊。”
  “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至少意味著，我們人類所踏足的邊界，再擴展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有點高興不起來。”
  此時此刻，
  星辰號前進到的地方，就已經意味著人類所踏足的邊界。
  ……
  星辰號上，
  這三個多月時間里，莫道兩人的生活，
  似乎并沒有受到進入到星辰號內部的太多影響。
  雖然飛船一直處在加速狀態，但加速過程比較平緩，
  對飛船內部空間也沒有太大影響。
  在星辰號內部，莫道和秦懷詩也如同尋常般生活著。
  遂古在飛船上的子程序，加上供遂古操控的智能機器人，
  已經足夠完成飛船上的絕大多數必要工作。
  莫道兩人依舊按照地球上的時間正常作息，
  一日三餐之外，
  兩人或是就說說話，或是就一同發發呆。
  雖然飛船上就兩人彼此，
  但對于兩人來說，也從來不覺得枯燥和厭煩。
  可能和地面上唯一的區別，
  就是會透過攝像儀器，或者外層結構內的舷窗，看看飛船外的景象，
  這時候，身處于一艘飛船，而非地面的感覺才會變得格外具象。
  不過大多數時候看到的畫面，并沒有那么壯觀，而是什么都沒有的空曠，
  宇宙是極其空曠的，
  太陽系內這些行星的體積對比起太陽系本身的空間，就像是一片湖泊里的幾粒浮灰，乃至更加夸張對比。
  在星辰號的行進路徑上，絕大多數時候，就是什么都沒有。
  此刻的地球，在視野里也已經幾乎沒辦法通過肉眼捕捉到，

  即便勉強看到，也很難將那顆暗淡的光點和地球直觀的劃上等號。
  看著這飛船外太空的景象，莫道也偶爾會難得有些出神。
  ……
  從星辰號起航，差不多過去五個月時間。
  星辰號終于抵達了天王星軌道，
  此刻星辰號在持續的加速中，速度已經超過了此前人類的主流星際飛船。
  這次算是幸運。
  星辰號掠過天王星軌道時，
  天王星距離星辰號的距離，僅一千多萬公里，
  這個即便是這個時代許多人也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距離，
  在天文尺度上來說，已經是很近了。
  在天王星的一顆衛星上，
  有人類一座最遠的探測基地。
  考慮到現在的主流星際飛船從地面抵達這里，
  也需要八個月左右，這座探測基地是無人的，
  主要用作科研。
  這也將是星辰號一路上，能夠遇到上最后一座人類造物，
  再往前，除開根本不可能遇上的遠航探測器，以及星辰號本身，
  莫道兩人將不能這趟旅程中，看到任何其他人類存在的痕跡了。
  也就是說，
  在這里，莫道兩人將徹底脫離人類社會。
  “……已為您完成最后的航向修正。”
  “祝您航行順利。”
  天王星衛星上，智能探測基地按照提前收到的地面指令，
  向星辰號再發送了一條來自人類社會對星辰號，對莫道的祝福。
  在此刻已經加速到相當高速的星辰號，
  掠過天王星軌道的速度是很快的。
  整個擦肩而過的過程僅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再往前，
  隨著遠離天王星軌道，
  星辰號與地面的通訊也開始愈加艱難，
  已經不再僅僅是通訊延時的問題，逐漸星辰號與地面之間已經不再能夠穩定收到彼此的通訊，
  在最后一次還能夠勉強維持的通信中，
  莫道將星辰號一路走來收集到的各類數據，傳回了地面。
  再然后，就和地面徹底失去聯系了。
  而地面，
  也漸失去了星辰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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