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十年的研究，對于大多數研究者來說，都已經算得上是一個比較漫長的研究項目了。

特別是，這十年時間還只是給這個研究項目完成最開始階段的理論工作。

十年時間里，許多事情發生了變化，

比如莫道，從40年的46歲，到了50年的56歲，

幾乎從這一世還算壯年的時間，開始踏足老年。

此外，整個世界也因為莫道之前一些研究成果，有一些不同于其他世的情況。

在癌癥這一絕癥被從人類社會基本抹除的情況下，

按照抑03未誕生前每年因為患癌而死亡的人數，

相當于華國每年比其他世多了數百萬人存活下來，

全世界每年比抑03誕生前，每年多了數千萬人活下來。

這些人中，或許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尋常的度過一生，

但難免，或者說必然，這些人和他們的孩子中，會有對歷史走向產生影響的人。

再或者說，這每年多活下來的數千萬人，匯合起來，本身就對歷史的走向產生著巨大的影響。

像莫道好幾世的老師，洪教授。

此前幾世基本都是在27年，28年左右因為癌癥離世。

這一世，一直到47年，年過九十的洪教授，才在家中安然離世。

同時，受到癌癥機制被破解，

以及學界掀起的‘讓更多人達到極限壽命’‘優質生存’兩大研究方向熱潮的共同影響。

48年時，

華國統計部門宣布了一個重磅數據。

華國的男性人均壽命和女性人均壽命分別達到了84歲和86.5歲。

雖然看起來距離莫道之前理論預期的極限130歲的壽命還差距很遠。

但實際上，這個平均壽命體現到現實中，就是八九十歲的老人比比皆是。

并且，預期人均壽命在未來十年，可能還將進一步增長。

也因此，這年的社會平均年齡也攀升到43歲。

人口的結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生育率倒是在工業轉型完成，經濟總量增長到第一過后，有過一段時間回升，

但隨著社會平均年齡的增長，還是逐漸維持在一個較低水平。

某種情況下，這也算是契合自然規律，族群壽命增長的情況下，繁衍概率必然會降低。

也為此，

生命科學領域的兩個熱門研究方向，明顯在從側重于讓更多人達到極限壽命，到側重于‘優質生存’，或者說提高人年輕和中年時間段的研究。

同時，因為整個社會的狀況，一眾社會學家們，思想家們，一時也吵的不可開交。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像曾經的克爾納，就根本沒有機會考慮什么老人太多的問題。

華國范圍內，乃至世界范圍內，

也沒有什么人會因為這件事情怪罪到莫道頭上，

畢竟，所有人事實上都是受益者。

……

不過，也有更多事情并未發生變化。

比如人體冬眠項目的研究本身，

不管外面多熱鬧，這項研究都始終持續進行著，

除了偶爾有一些新的研究員加入，也投入這項研究工作，

以及偶爾有一些研究員一些年邁，而退出研究工作以外。

整個項目研究團隊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太多的影響，

可以說，真正意義上的，十年如一日。

這十年時間里，

莫道也只是每一日，如常進行著這手里的研究工作，

思考著一些同樣的，已經思考了無數遍的問題，完善屬于他的人體理論。

對于大多數研究工作者，或者說絕大多數人來說，

這都是一個很枯燥的過程。

如果將這十年中每一天莫道的日程安排展開，又再重疊在一起對比，

就會發現，這十年時間里，莫道絕大多數時候的時間過得差不多。

從家里的臥室，書房，或者實驗室邊的休息室醒來。

如果在實驗室，就繼續思考昨天思考到的地方，

如果是在家里，就同他的妻子秦懷詩姑娘，兩人說一些日常的話。

之后，要么去實驗室，要么去辦公室，

同樣就開啟一天的研究工作。

如果一些研究團隊提供的實驗數據不符合預期，偶爾莫道也會直接參與相關的實驗中。

即便是莫道，面對這個極其復雜的研究時，都不可避免有時候彎彎繞繞，然后始終困在同一個問題的同一個進度上，

不過，在漫長的人生中，莫道絕大多數時候都格外有耐心。

對于這種事情，始終有著足夠的預期。

……

50年，一月。

莫道在研究團隊實驗樓內的一間辦公室里，

十年的時間，在此刻好像都壓縮到了一起。

研究從衰老機制和極限壽命研究時，對人體內各機制已經相當程度的認知開始，

然后不斷向下繼續延伸，向外繼續擴展。

夸張的思維能力，讓莫道從十年前，確定開始人體冬眠研究時的第一次思考開始，

整理著這十年時間里，積攢下來的，思緒。

這是思緒從頭到尾的貫通，其中蘊含的信息量是夸張的。

如果莫道的大腦是一臺高性能的超級計算機，這時候也應該在發出沉重的轟鳴了。

可惜不是，所以莫道此刻也就是生理狀態的額頭出汗，神情還算平靜。

從十天前，

莫道召集整個研究團隊，各合作實驗室的負責人，進行了最后一次整體的會議交流過后，

就停下了整個研究團隊的大多數實驗工作。

這個時候，一眾研究員就已經有些預期了。

畢竟，研究是一步步進行的，在理論徹底完善前的這十年時間里，

他們已經在莫道的主持下，解決了很多問題。

雖然始終是莫道獨自把握著全局，但其他各研究團隊的研究員們總還是能夠感覺到，研究是在往前。

今天上午開始。

莫道就停下了大多數動作，

像是有些走神的坐在這里，只是整理著思緒。

然后，時間就到了當天的午后。

沒有讓人來打擾他，

主動跟其他人說了，不用來叫他吃午飯過后，

莫道大概又再獨自待了一個小時，

在肚子開始饑腸轆轆的叫之前，

莫道解決了這個持續了十年的問題。

……

這一天，這個下午，沒有任何特別。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依舊是尋常度過著他們尋常的一天。

對于莫道來說，

這一刻也沒有多么令人激動。

就如同研究期間所面臨的困難有所預期，

這個問題的最終解決，莫道同樣也有所預期。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問題，難度可能比當初的超導理論研究，流體模型研究還要困難，或者復雜。

但在這個問題上，莫道也幾乎沒有怎么迷失過大的方向。

就這么一步步走了過來。

此時此刻，

對于莫道來說，更多的，就只是一個困了許久的問題，終于找到了答案。

有些恍然的感覺，讓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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