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侖希爾下起了一場大雪。

　　這場大雪來的十分突然，將布達里亞和周邊幾個大城市全都遮罩起來。

　　多萊恩從山洞里走出來，看著山林間一片銀裝素裹，哈了口氣在手上，然后搓動雙手以此取暖。

　　山洞里，麗達和麗麗絲，以及菲洛希爾正在睡覺。一小堆篝火不緊不慢的燃燒著，給三人提供溫暖。

　　多萊恩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布達里亞城下的山坳。

　　自從那場大戰之后已經過去兩天了，多萊恩帶著麗達和麗麗絲。菲洛希爾向瑪琳與麗安娜夫人告辭之后，便離開布達里亞。

　　不過多萊恩暫時不打算去往沃茲洛達，因為巴澤爾給他和克萊爾留下了一段話。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巴爾贊卡也受了十分沉重的傷，它現在正在弗侖希爾的一處海島上休憩。經過這么長時間，它的傷也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卻難以蘇醒。我的學生，你們盡快去往那里喚醒巴爾贊卡，讓它回到瑟斯蘭的埋骨之地吧，它待在外界也許會給這個大陸帶來難以處理的災難，因為即使它不對任何人發動攻擊，它也在無時無刻不向界外散播死亡瘟疫。”

　　這就是巴澤爾留給多萊恩和克萊爾的原話，他話里的巴爾贊卡就是那頭骨龍。

　　巴澤爾并沒有說清楚骨龍巴爾贊卡具體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在多萊恩的意識里留下一道意念，這道意念會指引多萊恩和克萊爾，感應到巴爾贊卡所處的位置。

　　“西方嗎……”

　　多萊恩扭頭看向西方，自言自語道。

　　“我們從這里出發，一路上會遇見幾座大城市，不過因為有教廷的追蹤，現在我們不能再隨意暴露行蹤了，因此必須要繞過那幾座城市，去往位于海口的阿爾加。”

　　克萊爾在心底說道。

　　“你怎么對弗侖希爾的地理知道的這么清楚？”多萊恩疑惑的問。

　　“白癡，你忘記瑪琳給我們的那張地圖了？”克萊爾罵道。

　　多萊恩哦了一聲，終于回憶起那張地圖上記錄的內容。

　　突然，多萊恩意識到什么，問道：“我忽然發現，我知道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但是你知道的一些事，我反而不清楚。我們可是記憶共享啊，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差別？”

　　克萊爾沒好氣的說：“我怎么知道！也許是你太笨了！”

　　克萊爾當然知道答案。

　　克萊爾在澤凱利亞的時候，精神系大魔導師班杰明曾經給了她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可以看做是一個精神空間，說的確切一些更像是一個精神口袋。

　　克萊爾可以把自己不想讓多萊恩知道的事情，藏在這個精神口袋里，成為她獨有的秘密。

　　這就是多萊恩知道的克萊爾全都知道，但克萊爾知道的多萊恩卻不一定知曉的真正原因。

　　多萊恩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這個家伙有一個優點就是不鉆牛角尖，想不明白就絕對不會再想下去。

　　“你餓不餓？”多萊恩轉而問道。

　　“你應該說，我們餓不餓！”克萊爾還擊道。

　　“這么氣勢洶洶干嘛，我又沒招惹你。”多萊恩悻悻的說道，他腳尖點地竄了出去，這一步跨越了有二十米的距離。

　　多萊恩瘦小的身影進入山林之后就消失了，像是消失在一片銀白色的海浪當中。

　　……

　　……

　　金碧輝煌的教皇宮深處，圣女希伯萊·亞爾特莉正在大發雷霆。

　　宮殿里的金銀器皿全都被圣女希伯萊摔在地上，摔得亂七八糟。而侍奉希伯萊的那些侍女，此刻全都跪在地上，并低下頭，戰戰兢兢的等待希伯萊把怒氣全都發泄干凈。

　　正這時候，一個老人忽然從虛空中跨出，一步來到希伯萊的身前。

　　這個老人一身金袍，頭戴金冠，兩條金帶從金冠上垂下來，沿著老者的肩膀一直垂到胸前。

　　這位老者正是教廷的最高領導者——教皇冕下克萊門多！

　　“夠了，希伯萊！”克萊門多呵斥道。

　　希伯萊拿起一只金閃閃的盤子砸向克萊門多，但是盤子飛到克萊門多的面前，還沒擊中他就已經砰的一聲散開，化為金色的粉塵飄落在四周。

　　“如果我親自出手，那個家伙絕對不會從布達里亞逃掉！”希伯萊大吼道，臉上滿是憤恨。

　　“你負有更加崇高的使命，殺人這種事輪不到你。”克萊門多一臉嚴肅的說道，他忽然想起什么，神情轉而變得疑惑。“這次是我輕敵了，我應該派遣兩位圣徒前去圍剿……不過，你為什么執著于殺他？他和你好像沒有什么仇恨。”

　　“我看他不爽行不行！”希伯萊抓著頭發尖叫道。

　　“不爽？”克萊門多的眼神有些迷茫。

　　“算了，不跟你解釋了，反正你聽不懂。”希伯萊氣沖沖的坐到椅子上，一臉的怨憤。

　　沉默了片刻，希伯萊抬頭問道：“博利茲和瑟斯蘭的戰事，需要我出面嗎？”

　　“不用，到現在為止這場戰爭還沒有圣階強者插手，如果你出手，博利茲和瑟斯蘭的圣階強者也會出手，到時候就會變成互相毀滅的結局。”

　　“那我豈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希伯萊的神情越發不滿。

　　“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聆聽唯一神的神諭，盡快突破圣階。一旦你跨出那一步，這世上再沒有人能阻擋我們教廷的腳步。”

　　“說的輕巧！”

　　希伯萊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唯一神連神器都已經賜予你了，你深得唯一神的寵幸，跨出這一步對你而言絕對不難。”

　　聽到克萊門多說到神器，希伯萊的神色頓時變得尷尬。

　　不過這抹尷尬之色只出現了一瞬，很快就從希伯萊的臉上消失了。

　　“神器不是萬能的。”希伯萊悻悻的說，她看向克萊門多，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不論如何，下次如果那個家伙暴露行蹤，我一定要出手。”

　　克萊門多猶豫了片刻，終于點頭道：“那好吧。”

　　多萊恩重重打了個噴嚏，口水都差點飛到手里的鹿腿上。

　　“著涼了嗎，多萊恩？”菲洛希爾立即跑到多萊恩身邊，抱著多萊恩的脖子問道。

　　菲洛希爾很喜歡這樣子和多萊恩膩在一起，可如果是兩人獨處，的確沒有問題，但現在還有麗麗絲和麗達在一邊看著呢。麗達的反應很平淡，然而麗麗絲已經眼睛噴火了。

　　“我沒事。”多萊恩笑了笑說。

　　“對了，多萊恩，那個克萊爾究竟是怎么回事？”菲洛希爾好奇的問。

　　“克萊爾是我的另一個靈魂，她和我共用一具身體。”

　　多萊恩話音剛落，麗麗絲就開口道：“瘋子！”

　　麗達看向多萊恩的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只有菲洛希爾一臉的不在乎。

　　“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拋棄你的。”菲洛希爾認真的說道。

　　“謝謝……”多萊恩一臉尷尬。

　　麗麗絲忽然想起來什么，問道：“那個克萊爾好像比你更加強大？”

　　多萊恩對此沒有掩飾什么，立即就承認了：“沒錯，她比我更強，她現在已經一只腳踏在圣階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晉升圣階。”

　　“那你呢，多萊恩？”菲洛希爾咬著多萊恩的耳朵問：“我想，你肯定不會比她差，對不對？”

　　“這倒是沒錯，我和她對魔法還有神術以及武技的理解是共通的，她實力提升會反饋到我身上，我也是一樣。如果她先一步晉升圣階，那么我也會成功達到圣階的境界。可真的比較起來，她的戰力應該比我高那么一點點。”

　　多萊恩畫剛說完就聽見克萊爾的冷笑。

　　“只是一點點嗎？”克萊爾嗤笑道。

　　多萊恩臉皮有點掛不住了，幸好其他人聽不見克萊爾的聲音。

　　“你比我強行了吧，可是我的輔助能力比你強，這點你不會不承認吧？”多萊恩在心底說道。

　　“那以后我輸出就行了，你就乖乖當好你的輔助。”克萊爾笑的更加得意了。

　　突然，菲洛希爾一手抓到多萊恩的左手上。

　　菲洛希爾抓著多萊恩的左手拉到眼前，眼睛盯著多萊恩左手中指上的教廷戒指。

　　“這是怎么回事？”菲洛希爾臉上現出濃濃的醋意。

　　“別多想，這枚戒指是我撿來的。”

　　“那你為什么不丟掉，既然是撿來的，肯定不貴重吧！”菲洛希爾臉上的醋意更加濃郁了，而且非常明顯的不相信多萊恩的話。

　　“這枚戒指也許是教廷的寶物，我猜測它至少是一件圣器，怎么能隨便丟掉。”

　　“我看是哪個女人送的吧！”麗麗絲忽然嘲笑起來。

　　菲洛希爾已經不只是吃醋了，眼里更是閃爍著一抹殺意。

　　“是這樣嗎，多萊恩……”

　　菲洛希爾咬著多萊恩的耳朵說道，如果多萊恩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她也許會一口咬掉多萊恩的耳朵。

　　弗侖希爾開始應對戰爭了。

　　雖然多萊恩早就已經知道教廷對博利茲和瑟斯蘭發動了戰爭，但那兩個國家距離他太遠，爆發戰爭的幾處戰場與多萊恩有數萬公里甚至數十萬公里的距離，所以多萊恩只知道戰爭爆發，卻體會不到戰爭爆發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觀。

　　但是現在，當戰爭降臨到弗侖希爾之后，多萊恩終于明白戰爭對一個國家意味著什么了。

　　在多萊恩與麗達、麗麗絲和菲洛希爾旅行的這幾天，數個被教廷攻破的邊境城市的居民，開始大規模的向弗侖希爾的內部城市轉移。一路上，多萊恩他們不知道已經看過了多少波災民。

　　遷徙的災民衣著襤褸，每個人都是一副精神不濟的狀態。尤其是拖家帶口那些人，當家庭和戰爭雙重重擔落到這些男人的身上時，巨大的壓力都快把這些人逼瘋了。

　　遷徙的路上到處都是尸體，這些人大多都是餓死在路上，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是因為爭搶食物或者斗毆死去。

　　最重要的是，路上的尸體一半是老人，另一半基本都是孩子。

　　這預示著弗侖希爾的人口將會出現一個十分嚴重的年齡斷層。

　　而現在戰爭才剛剛開始而已，往后這種現象會越來越嚴重。

　　“真是慘不忍睹。”多萊恩搖頭道。“教廷在教義里面說要保護所有的信徒，但是現在他們卻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而發動戰爭。”

　　“這沒錯啊，教廷的教義只是說要保護他們的信徒，并沒有說要保護天底下所有人，更不用說我們這些異教徒了。”克萊爾笑道。

　　“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多萊恩郁悶的問。

　　菲洛希爾忽然爬到多萊恩背上，兩手環住多萊恩的脖子把嘴唇湊到多萊恩耳邊感慨道：“太可怕了……”

　　“確實可怕。”多萊恩贊同的點頭。

　　路上的積雪很厚，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同樣也是導致遷徙的人死亡的一大原因。

　　“好像有芳汀教會的人。”克萊爾忽然開口。

　　多萊恩張開超階場感應了一遍，還真的發現了許多芳汀教會的人。

　　站在丘陵上，多萊恩往遷徙的人流中看去，果然看到混雜在遷徙的人當中的一個個身穿白袍的祭司。這些祭司在隨性的過程中會給人治傷，解去病人的病痛，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芳汀教會壯大的一條途徑。

　　“這場戰爭之后，如果教廷落敗了，芳汀教會一定會壯大起來，也許會成為取代教廷的另一個教會。”克萊爾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會的，亞法神系不會眼睜睜看著芳汀教會壯大起來，而且現在還有同樣隱藏的很深的第四神系呢，如果教廷落敗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三支神系樹立起三個教會，瓜分信仰。”多萊恩想了想說道。

　　“好吧，但芳汀教會絕對會壯大起來，這點總沒有錯。”克萊爾堅持道。

　　多萊恩不再反駁。

　　芳汀教會的發源地是博利茲王國的帕薩克斯，剛開始只有五萬人，但是現在芳汀教會已經發展為博利茲的第一教會，而且還傳播到了瑟斯蘭，現在又傳播到弗侖希爾。

　　這種飛速發展的勢頭，連多萊恩這個創始人都感到驚訝。

　　“不說了，我們快點趕路。”麗麗絲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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