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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城門風(fēng)波


感慨歸感慨,可趙無咎的腳步并未被眼前的勝景絆住,而是越走越快,幾乎可以說是一路小跑。
  只半日工夫,他便牽著騾子“走”到了敖倉,第一次親眼看到了這座老道士口中的“雄城”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以前,他從來沒想到過,明明是“一”座城,但結(jié)果居然可以建成“三”段。
  這敖倉不僅分跨濟水南北,在大河兩岸各有一座內(nèi)有壘土外包磚石的堅城,城墻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堵外探出頭的馬面墻,城墻外則引濟水為護(hù)城河,壕溝、深塹一應(yīng)俱全。
  而且,在濟水的河心島上竟然也筑了一座看似是塢堡,可實際規(guī)模卻足以稱為城池的“半渡城”。
  這“半渡城”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黃、褐、灰三色的交錯層疊——“黃”指的是圍繞著河心島連綿不斷的夯土堆料臺與船塢,“褐”是鱗次櫛比的工棚坊舍,“灰”則是指高高飄揚在工坊上空的爐煙。
  漕運雖然不似陸運那般,走一千里必定要徹底報廢一輛輜車,可繁重的運輸任務(wù)仍舊會讓許多漕船出現(xiàn)點小毛病。而如果小毛病不解決,積少成多,誰也不會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釀成大患。沉船事小,可濟水上漕船眾多,被一艘沉船阻塞了河道航運,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因此,凡在濟水往返的漕船,卸了貨之后必須要在半渡城經(jīng)停一次。
  在這里,漕運使指派的老練船工會對漕船進(jìn)行檢查,如果發(fā)現(xiàn)了船體出現(xiàn)紕漏,船家和綱首(船隊運送貨物的主人)則必須出錢修補。
  趙無咎看到許多匠人就像螞蟻一樣,攀附在各種巨大的漕船上,錘鑿錛斧交相飛舞,叮當(dāng)聲不絕于耳。
  而靠近之后,則很容易就能聞著從河面上飄來的、一股刺鼻的桐油與石灰味道。
  伴著這股味道,趙無咎排著長隊,一路走向河岸以北的那座城池的東門。
  “把過所都提前拿出來,不要等某來提醒!”一名老吏站在隊伍最前面,大聲對后面排隊的人喊道。
  他一手持薄,一手以持筆,面無表情地一個個查驗著入城行人的各種文牒,以及人們隨身或者隨車帶著的貨物,迅速記錄的同時亦迅速算出每人該繳納多少入城的稅資。
  等輪到趙無咎的時候,老吏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其實很正常,畢竟,誰見到一個九尺(漢尺)開外的巨漢不得側(cè)目一二?
  接過趙無咎兩手呈遞來的過所,這老吏下意識就想要往上面寫個“聽”字。
  他剛剛掃了眼趙無咎牽著的兩頭騾子,以及騾子上馱著的東西,下意識就以為這是一個帶著全部家當(dāng)來敖倉城找活計干的少年。
  這老吏眼光十分毒辣。雖然為其身量所驚到,但還是一眼就從面相看出趙無咎是個少年。
  只是,當(dāng)雙眼掃到過所上面的最后一行字:“……常州府軍,驍果營度支判官趙不尤長子,應(yīng)征上洛,以適挽郎。”
  老吏不由得抬起頭,先是詫異地看了看趙無咎的一身打扮,然后又朝他身后看了看。
  先敬衣冠后敬人。
  此話雖然聽著不怎么順耳,可其實卻頗有幾分道理。
  趙無咎身上既無綾羅又無綢緞,甚至連絹都不是,就穿了一身葛布長袍。而且,他還沒有僮仆伴當(dāng)跟隨服侍,只是自己牽了兩匹看起來累得都吐沫子的騾子……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官宦子弟。
  出于謹(jǐn)慎,老吏抱拳行了個半禮,然后問道:“趙公子,可否有注色經(jīng)歷在身上,我還需查勘一下。”
  注色經(jīng)歷就是檔案,只有官員、吏員才會有,黎庶黔首幾乎不會有機會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相比于過所上的記錄,注色經(jīng)歷會更加詳細(xì),而且也更難以偽造。
  他之所以會這樣問,確是出于出于公心。畢竟,敖倉城不同于別的城池,它是濟水和黃河漕運中樞。城里囤積的糧食,可供三州之地就食一到兩年,絕對不容有失。因此,敖倉的城門吏絕不能得過且過。若是誤放可疑之人進(jìn)城,但凡敖倉城里出了什么事情,城門吏起步都是抄家流徙的罪過。
  同時,他這么問,也顯得其老于吏道。他知曉“適挽郎”是怎么一回事。而能夠有這樣資格的官宦子弟,不說十成十吧,至少是十個里面有九個會有散爵、流散官的稱號在身。
  聽老吏這么一問,趙無咎明顯“怔”了一下。而他的這種表現(xiàn),也讓那老吏頓時緊張起來,執(zhí)筆的那只手不由得背到身后——這是一個暗號——周圍披甲執(zhí)堅的軍士看到,立刻不作神色地圍了過來。
  一俟那城門吏下令,他們就會撲過來拿人,又或者干脆將賊人就地正法。
  趙無咎同樣抱拳回禮道:“還請差官稍待,我本以為有‘過所’就行,所以注色經(jīng)歷還塞在行囊之中,還請您等我將其拿出來。”
  老吏點點頭表示同意。
  趙無咎走到馱著行囊的騾子旁邊,伸手就向行囊里面摸去。然而,就在這時,或許是因為之前顛簸磨蹭所致,被他用來捆扎麻袋的一根繩子突然“啪”地斷裂開來。裝有虎骨和虎皮的麻袋立刻跌到路上,麻袋口散落開來,一顆毛絨絨的大腦袋“骨碌碌”地從麻袋里面滾了出來。
  “嘶律律——”
  “昂嗯,昂嗯——”
  “哞——”
  又應(yīng)了那句“虎死威猶在”,之前被厚厚的麻袋裹著還不明顯,可此時當(dāng)一顆還算新鮮的老虎腦袋直接滾落到道路中間,城門口的牲畜頓時都被嚇壞了,那些牛馬驢騾無不驚得發(fā)出叫聲,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老吏身邊的幾名軍士趕緊圍了過來,當(dāng)他們看到從騾子上掉下來的麻袋,還有麻袋里露出的東西,一開始也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好在趙無咎及時把自己的“注色經(jīng)歷”從行囊里掏了出來。
  “肅靜,不得喧嘩,各個把勢將你們的牲口看好嘍!”那老吏連忙大喊,制止了這場風(fēng)波的蔓延。
  他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看到了趙無咎手上舉起的“注色經(jīng)歷”,這本冊則的封皮蒙著一層經(jīng)過三色印染的蘇絹——這確實是官樣的制式——因此,他心里已對趙無咎信了大半。
  于是,他的語氣變得客氣了一些:“這位趙公子,還請您將注色經(jīng)歷借我一觀。”
  說話的同時,還把手里的筆插入了腰間的文囊,將記錄文薄夾到腋下,伸出雙手去接趙無咎的注色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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