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期間注意事項……”

        阮佳寧正坐在病床上看護士幫忙拿過來的婦幼保健手冊，就聽見了祁爺爺的聲音。

        祁爺爺當真是喜歡小孩子，竟然等不到阮佳寧出院，知道消息后就親自來看她了。

        “寧寧，怎么這么不小心啊？快讓爺爺看看，要不要緊啊，可千萬不能傷著我的小重孫了。”

        阮佳寧急忙讓他不要擔心，按照祁晉琛提前和她說好的那樣去解釋。

        手上還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這個慌不難撒。

        “快，你看你現在瘦成這樣，一定得多補補啊。”

        祁爺爺又把帶著的許多東西拿上來，像哄小孩子似的讓她多吃一點。

        興許是胃里空了太久，阮佳寧才喝了兩口粥，忽然一陣反胃，差點把剛吃進去的東西給吐出來。

        祁爺爺只當是孕期的正常反應，看著她別提有多高興了，不光親自來看她，還給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份大大的見面禮。

        阮佳寧知道這只是一場空歡喜，不肯收，借口要等孩子出生后再說。

        一份懷孕檢查單，不僅讓之前的小波折再沒被提起，也變相加快促成了祁爺爺的決定。

        天平本來就向祁晉琛傾斜，再加上如今對重孫的期望，只想著趕緊退居幕后。

        趁這段時間去療養院把身體養好，等孩子出生后正好享受天倫之樂。

        祁晉琛將一切都安排的順利應當，捏著手里的股權轉讓協議和董事任命書，終于能夠把整個集團都握在自己手中，不用再受到任何人的掣肘了。

        “你可真會演。”

        祁晉琛看著正在“孕吐”的阮佳寧，語氣中盡是不屑和嘲諷：“這么擅長演戲，只是用來對付祁家人，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阮佳寧不去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只是在想，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變得更差了，不然怎么會總覺得惡心。

        “不過以后都用不著了。”

        祁晉琛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醫院了，阮佳寧一直到晚上也沒有等到他再回來，反倒是接到了律師的電話。

        一直到坐在律師對方，看著旁邊的舅媽，阮佳寧都沒反應過來，為什么自己什么都沒做，就要面臨巨額賠償或者牢獄之災了。

        “佳寧啊，雖然這事是你舅舅貪小便宜，一時吃了大虧。但是你可不能沒良心啊，你不想想，要不是因為你一直不肯幫忙，你舅舅怎么會去鋌而走險啊？”

        “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舅舅幫忙管理公司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之前幫不上忙，現在總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爸爸的公司倒閉啊，你不能這么不孝啊！”

        舅媽總是會這么道德綁架自己，阮佳寧不吃這一套，可也必須正視現實：“舅舅用我的名義去做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是怎么做到的？該去坐牢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你別給我扯這些！”周靈立馬跳腳，不再打那些感情牌，直接把心思擺在明面上：“現在你是必須把這個字簽了，不然的話，就等著坐牢吧。公司一直在你舅舅手里，你只是一個掛牌的，就算是有什么事，你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難不成還能找到證據來告我們？”

        “我也不怕你知道，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的好老公至少出了一半的力。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是不打算要你了。所以你就別想著他再來幫你，認命吧。”

        阮佳寧看著協議書上的股權轉讓和賠償金額，捏著紙張的手指骨節用力到發白。

        的確，如果只憑沈金山那個腦子，怎么能把事情做的這么周全。要是他有這個本事，也不會直到今日才想著去占有她繼承下來的那些股份。

        周靈接著催促：“你別忘了，你媽還躺在醫院里呢。祁晉琛撒手不管了，一心要把你逼到絕路上，你再和我們撕破臉皮，你們娘倆就等死吧。”

        她也用母親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阮佳寧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我媽可是舅舅的親姐姐！”

        “少給我來這一套。”周靈不屑一顧：“你媽這個拖油瓶拖了我們多少年了，我們早就算仁至義盡。讓你幫點小忙都不愿意，你還指望我們去給她出醫藥費，想的倒是挺美的。”

        “舅舅也同意你這么做嗎？”

        阮佳寧的問題不用得到回答，看樣子正是因為他知道了會這么做，才缺席在這個場合的。

        沈金山才是真正做事的那個人，周靈不過是幫他來解決阮佳寧。

        “我要再考慮一下。”

        說完，阮佳寧就把協議書往包里一塞，出門往家里走。

        她一定要去找祁晉琛問問清楚，不是都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嗎？還想要干什么？

        意外的，祁晉琛今天在家。

        是故意逼迫她回來求他嗎？像上次一樣？

        “祁晉琛。”阮佳寧開門見山，把協議書拿出來給他看。

        不用說話，看祁晉琛的反應，沒有一點疑惑，只是看了一眼就了然于心，恐怕真的和周靈說的一樣，這本來就是他的主意。

        “你到底想讓我怎么做？”相伴十年，阮佳寧最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看不懂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祁晉琛微瞇著眼睛，又是那副貓捉老鼠的玩味表情：“我記得我之前教過你，該怎么求我？”

        屈辱的記憶涌現上來，阮佳寧不自覺攥緊了拳頭，卻聽見了他更過分的話語。

        “狗是怎么叫的來著？我想聽。”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阮佳寧沉默的僵持著，再次陷入絕望的境地。

        祁晉琛有足夠的耐心，也有足夠的時間。

        最終在他赤果果的注視下，阮佳寧還是只能屈服。

        在算計人這一方面，永遠都比不過他。

        膝蓋顫抖著彎曲，觸及到冰冷的地面，祁晉琛忽然就笑了。

        阮佳寧垂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耳邊的笑聲越來越大，以至于有些癲狂。

        “阮佳寧，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到底有多可笑。”

        祁晉琛踩在她的膝蓋上，猶如踩在她的脊骨上，硬生生的用力去彎折，還要嘲笑著她的可悲。

        “我可沒有承諾過什么，是你自己賤到了骨子里，主動湊上來的。”

        “可惜，一個再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小丑，已經連取悅我的資格都不配了。”

        阮佳寧徹底從頭頂涼到心底，不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只想再問一句：“既然這樣，為什么就是不肯離婚呢？”

        祁晉琛的笑聲戛然而止，每次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都像是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也依然不愿意放她離開。

        “我祁晉琛的字典里，沒有離異，只有喪偶。”

        還是想讓她死啊。

        阮佳寧苦笑著起身，把桌子上的協議書重新收起來的時候，看到了祁晉琛放在旁邊的平板。

        屬于喬悠然的那么熟悉的一張臉赫然占據大部分版面，緊接著的一行字，就是喬家準備回歸國內市場，喬家千金也準備回國發展。

        榮譽滿身，站在舞臺上猶如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再看看自己，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已經看不出來和喬悠然相像的地方了，更沒法與之相比。

        原來如此。

        一瞬間，阮佳寧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就全都明白過來了。

        真正的白月光要回來了，她這個拙劣的替身就該消失。

        祁晉琛不是說只有喪偶，沒有離異嗎？

        好，她成全他。

        她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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