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做一遍，結果依然。

        白紙黑字顯示著，阮佳寧和余棠真的是兩個被搞錯了家庭的女兒。

        阮佳寧的父親已經去世無從考證，可是她的的確確和徐思弦和余世杰都有血緣關系。

        沈玥早就哭喊的背過氣去，被人重新送回病房。余棠不愿意接受事實，一直哭鬧著，非說是結果錯了。

        徐思弦一邊抱著她安慰，一邊看向阮佳寧。

        那是她的女兒嗎？可是阮佳寧那么憔悴，又那么病弱，她都經歷了什么？

        余棠被她照顧的那么好，怎么阮佳寧卻是這樣的命運？

        “棠棠你放心，不管這上面寫的什么，你都是我的寶貝女兒，我都會像之前一樣疼愛你的。”徐思弦努力的去向余棠保證，試圖安慰她，可她就是平復不下來。

        沒辦法，徐思弦只能暫且放下別的，帶著她離開這里，先去照顧她的情緒。

        比起身邊的兵荒馬亂，阮佳寧的反應和余棠截然相反，她好像并沒有那么關心，甚至看起來在走神。

        “佳寧……”祁晉琛開口喊了一句就沒了聲音。

        他自小親情淡薄，父親很少回家，又因為背叛而間接導致了母親的病死，以至于他在父親的葬禮上都沒有哭出眼淚來。

        這樣的一個人，要怎么去理解別人的親情呢？

        只好抓住了她的手，不知道用言語表達的安慰，就用肢體動作傳達。

        其實她的視線早就已經恢復了，可根本看不出區別，眼神依舊和失明時一樣空洞。

        這么大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固然同樣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但波瀾過后，她的心里只剩下荒唐兩個字。

        明明都快要死了，卻還要讓她經歷這么多。

        先是沒了孩子，再是沒了母親。

        “祁晉琛。”阮佳寧的聲音里只剩下無限悲涼：“我沒有親人了，你害死了我唯一的親人。”

        祁晉琛緊緊的抱住了她：“你還有我，我是你的親人。”

        阮佳寧抬起了手，想要回抱住他，又默默地放下。

        “佳寧？”祁晉琛感覺到懷里的人身子一軟，抬頭一看已經睡著了。

        可是這么突然，總覺得不對勁，喊了好幾聲又醒了，阮佳寧都不知道自己何時陷入了昏厥。

        “佳寧。”祁晉琛心臟猛地顫抖了一下，真害怕阮佳寧什么時候忽然就這么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捧著她的臉，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只看著我好不好？我是你的親人，我會和你一起相伴著走下去。你不要去管那些人了，只是看著我就好了。”

        “佳寧，骨髓配型已經出來了，你接受余遠瑞的骨髓移植手術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重新開始……”

        祁晉琛近乎呢喃的念了好幾遍，阮佳寧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他的臉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高高筑起的壁壘裂開了一道縫隙，阮佳寧聲若蚊音：“真的能重新開始嗎？”

        “當然！”祁晉琛迅速捕捉到了這一刻的希望：“當然可以。我們重新開始，我要和你好好的一起。”

        這一切如亂麻般糟糕的人生，真的可以推倒重來嗎？

        阮佳寧的腦海中忽然開始遐想，若是推倒重來的話，該從哪里開始呢？

        想了半天，阮佳寧得出結論：“如果重新開始，我不想再遇見你。”

        命運的開端，既是一瞬間的救贖，也是一輩子的懲罰。

        祁晉琛身形一滯，心里的愛恨又重新翻涌起來。

        溫柔的懷抱變成了用力的桎梏，祁晉琛貼在她的耳邊，言之鑿鑿：“就算重來一萬次，我也會讓你成為祁夫人，和你結婚。”

        “之前答應過你，你乖乖接受治療就離婚，也是騙你的。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阮佳寧苦笑了一下，對這個坦白并不意外。

        從始至終，她都只是屬于他的一個物件，被他偏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裹挾著。哪怕要死了，也不值得對抗他的想法。

        祁晉琛的懷抱勒的她肋骨生疼，可她沒有掙脫，也沒有反駁。

        她只是越過了祁晉琛的肩膀，看向了外面的天空。

        現在正是秋天的末尾，舒適的氣溫已經過去，再往后只會是冷冽的冬日。

        東蘭市還有有下一個春天的，而她的春天卻永遠不會再到來了。

        醫院長椅上，余棠哭了那么久，還在抽噎著，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看見徐思弦有想要去找阮佳寧的想法，立馬又發作起來。

        “媽媽都不要我了，那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干什么啊？！”

        沖著徐思弦喊完了一句，就不管不顧的甩開他們，自己往另一個方向跑。

        “棠棠！”徐思弦也很無奈，嘆了一口氣，只好和余遠瑞一起再追上去。

        醫院里人多事雜，余棠一下子就跑沒影了。

        看著還在底下尋找的人，余棠心里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她要趁著這段時間，去找沈玥。

        那么粗鄙的一個婦人，竟然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徐思弦，還是那么心慈手軟，竟然因為一張紙就開始想要和阮佳寧當母女了。

        要是真的抱錯了，難不成還要換回來不成？！

        不行！余棠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專門沒用電梯，從樓梯那邊繞到了沈玥的病房。

        病床上，沈玥早就醒了，她其實一直也沒暈過去，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看到余棠一個人過來，她立馬不再裝睡，迫不及待的爬起身：“閨女……”

        “誰是你閨女？”余棠才不認，立馬回絕了過去：“我媽媽在下面等著我呢，才不是你。”

        聽到這話，沈玥的臉上看上去都一瞬間蒼老了幾分。

        眼淚再次涌出來，沈玥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但是目光依然一直黏在余棠身上。

        就算被那么罵過也要痛哭流涕的感慨：“你長大了，長得真好。看來我的決定沒有錯，就算我難過了這么多年也沒有錯，我是對的，我做對了。”

        余棠有些聽不懂她再說什么，越發覺得奇怪，忍不住問：“你做了什么決定？”

        沈玥一開始還糾結著不肯說，可是余棠心里已經早就有了一個疑問：“當年真的是抱錯了嗎？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說實話，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聽到她承認是親生女兒這句話，沈玥徹底繃不住，和她說了實情：“不是不小心抱錯的，是我專門讓自己早產，好趕上徐思弦生孩子的時候，特意和她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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