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月驚蟄的時候, 蔣桃從東籬市輾轉至漠河。
東籬市是個典型的南方城市,氣候濕潤,溫度適宜, 即便是寒冬,溫度也不低,羽絨服里穿一件薄t都不算冷, 她過完年第一天就來了東籬市, 于春來這邊有房產,蔣桃在這里呆了快兩個月,才去了漠河。
漠河跟東籬市完全相反,它跟鶴城一樣是北方城市, 地理位置靠的很北, 一入冬, 每天都在下雪, 附近山頭上都是白雪,氣候也冷, 北風一吹, 骨頭縫里都是涼意。
她來這里是為了工作。
微博上有兩個漠河的姑娘約了她大半年的檔期,想拍攝一組雪山寫真。
蔣桃落地漠河時,適應不來這里的氣溫, 硬生生裹著被子在暖氣房里呆了一周,才勉強算適應。
拍攝那天, 蔣桃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帶著設備跟兩個女生出了門,前往最近的一處雪山。
山上風景很好, 空氣里泛著冷冽好聞地冷松味。
拍攝結束后,蔣桃被冷的神經都像是麻木了,也沒心思心上美景, 一溜小跑回了山下的民宿里。
民宿老板在一樓加了個火爐,見她回來,邀請她一起烤火。
蔣桃笑著答應,把單反放回房間才出來蹲坐在火爐旁,雙手搓熱后,放在冰涼的臉上揉搓。
微信上于春來給她發了幾張旅游中拍攝地美圖。
【春來:圖片/圖片/圖片/】
【春來:看我構圖美不美?】
蔣桃看了眼不適應這里的氣候,凍的干裂的手背,拍了一張給于春來發了過去。
那張圖片上,女生本來纖細柔嫩的手經過小半個月北風吹拂,后背皸裂,皮膚也有些干干巴巴,在于春來色彩鮮明構圖漂亮的一眾美圖里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蔣桃發了一行字:【屎難吃,錢難掙。】
【春來:滾吶。】
蔣桃無聲的看著手機笑。
于春來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春來:你跟著我,我包養你,保你下半輩子不愁吃喝,穿金戴銀,怎么樣?】
【蔣桃:真的?】
于春來沒再回消息,煞有其事地發來了十個轉賬紅包,每個紅包都是五位數。
【春來:夠有誠意吧?】
蔣桃看著她發神經似得,失笑片刻,一一把轉賬點擊退還。
【蔣桃:別鬧,手疼,不聊了~】
于春來半晌才給她回一個【好】。
蔣桃退出微信,她打開相機設置,用凍裂的那只手比了個剪刀手,拍了張自拍。
她發了張朋友圈,配了那張自拍。
蔣桃:人在深山,已凍傻。
發送完,蔣桃抱著手機,看著自己的那張自拍,潦草凌亂的低馬尾辯,通紅的臉,蒼白的唇,疲倦的眼,哪哪都不好看。
蔣桃從沒見過這樣丑的凌亂的自己。
底下陳莫莫火速評論:臥槽!你去山里板磚了?怎么跟被拐賣了一樣,這么憔悴?
蔣桃回她一個笑臉,也沒刪那條朋友圈,鎖了屏,專心烤起了火。
-
季鏡年下班后,在辦公室里沒走。
七月初的時候,他從集體辦公室搬回了獨立辦公室,眼下已經在這里辦公了將近八個月。
他靠著椅背,目光望向窗外,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地落著。
鶴城今日大雪,氣溫驟降。
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他拿起看了眼,是簡雨柔發來的微信。
【簡雨柔:外面下雪了,我不敢出門,你回來時能幫我帶一個草莓蛋糕嗎?】
【簡雨柔,奶油要進口奶油,不然我會吐。】
季鏡年握著手機,停了數秒,他給簡雨柔回過去消息。
【行。】
轉而,又找到于鶴中的微信:【出來喝酒。】
半個小時后,酒吧。
于鶴中給他倒了杯烈酒,打量起他,“今天雪下的這么大,怎么突然想起來找我喝酒?”
季鏡年捏著杯子,一口抿下那杯酒,淺褐色眸子看起于鶴中,口吻平淡到不能再平淡,“她最近在做什么?”
這話沒名沒姓,于鶴中卻心知肚明她說的誰。
他看著季鏡年,這幾個月發生的事,他也是后來才知曉,他以為好友對蔣桃沒那么多情誼,離婚了也就離了,但他發現是他想錯了。
季鏡年依舊正常去學校給學生上課,作息正常,娛樂正常,唯獨兩點不正常,季鏡年開始喝酒和抽煙。
這兩個陋習季鏡年以前都是碰都懶得碰,但眼下,他抽的煙比于鶴中這個癮君子還兇。
依于鶴中對好友的了解,僅僅兩個月的婚姻的破碎并不會讓季鏡年同時犯兩戒,所以只能是有更深的感情藏在其中。
他想到之前跟季鏡年和蔣桃的一次吃飯,季鏡年說過的話:“她大學是在鶴城大學讀的書,當時偶爾見過幾面,畢業后聯絡才多了起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季鏡年從大學時期就真的對蔣桃過于關注,只是礙于師德,畢業后才忍耐不住把人圈到了自己身邊。
不然分開至今,他何至于如此折磨自己。
于鶴中說道:“你們分開有八個多月了吧,都快大半年了,你沒看到她發的朋友圈嗎?”
季鏡年口吻依舊平淡,“嗯,看不到,她把我刪了。”連同微信電話,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記得蔣桃曾經說過,一旦分手,要把關于前任的聯系方式全刪了,這是她的行為準則,他在她那里,已經算是前任了。
于鶴中躊躇了會,才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遞給她:“她是個工作狂,這半年不是在拍攝的路上就是在接單的路上,于春來說她這半年哪的單子都接,哪地方都跑。”
他話頭打頓,繼而低聲說:“唯獨很少在鶴城久待。”
季鏡年沒言語,接過手機,便垂下眸子點開蔣桃的朋友圈。
她地理位置定位經常變,最近一次是在漠河,配的照片像是現拍。
沒化妝,蒼白素顏,兩頰被漠河地風吹的通紅,比剪刀手的手背干裂起皮。
唯獨神態是倔強張揚的。
季鏡年把那張照片保存到于鶴中的手機上,繼而又發給了自己的微信。
于鶴中見狀,欲言又止。
季鏡年把手機還給他,看透他要說的話,“不會保留很久。”
于鶴中無奈地笑著,看著季鏡年,真心道:“鏡年,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跟蔣桃分開這么久,再加上簡雨柔還懷著孕,過兩個月就生了,你跟蔣桃沒可能了,放下吧,對兩個女人對你自己都好。”
季鏡年從沙發上起身,拿起羊毛大衣,抬步往外走,他說,“嗯,在忘記了。”
可是結果不能由他。
季鏡年喝了酒不能開車,找了代駕把他送回了清平公館,回到家時,才記起沒有給簡雨柔買蛋糕。
簡雨柔挺著八個月大的的肚子,站在吧臺旁,臉上有些幽怨。
季鏡年歉然道:“抱歉,路上忘記了。”
簡雨柔看出季鏡年神色不對,沒敢撒怨,只是望著季鏡年俊美周正的臉,高大挺拔的身體,她挺著肚子往季鏡年懷里靠。
季鏡年側身去拿水杯,簡雨柔沒靠進去,撲了空。
他抿了口水,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季鏡年往客臥走。
簡雨柔咬著牙,嗓音盡量克制著,“鏡年,你為什么不愿意碰我?”
季鏡年步伐停下,他側眸睨著地面,說:“你懷著孕。”
簡雨柔強忍著羞恥,紅著臉道:“醫生說六個月后就可以同房了。”
季鏡年面色平淡,“抱歉,我今晚很累。”
說完,他抬步繼續往客臥走。
簡雨柔臉色難看到極點,“季鏡年,你天天都累,我是有多惡心,讓你看一眼都不行。”
季鏡年沒再回答,他推開客臥的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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