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聽雨軒風波
劉媽媽領著彩鳳和彩珠去了聽雨軒。
此時榕哥去翰林院當值,婉婷一個人在聽雨軒榕哥的書桌上看一本唐代柳宗元的《石澗記》,心情悠哉悠哉。
綠汀進來通報:“姑娘,大娘子身邊的劉媽媽過來傳話!
婉婷站起來:“劉媽媽……你讓她進來吧!
等劉媽媽進來的時候,婉婷已經(jīng)坐在了正廳軟榻上。
只見劉媽媽行禮道:“老奴拜見七少奶奶!
婉婷手輕輕虛抬:“劉媽媽不必多禮,不知母親派劉媽媽過來有何事?”
劉媽媽道:“大娘子說二少奶奶馬上要跟柏少爺離京赴任,所以想七少奶奶盡快熟悉理家的事情。”
婉婷早瞧出劉媽媽身邊帶著兩個模樣俊俏的丫頭,想著劉媽媽是盛家主母身邊最體面的媽媽了,身邊有丫頭雖是聽候調遣也是正常事。
于是禮貌的問道:“我雖新進門,但是也是盛家的一份子,為家里分擔責任是分內事,請問母親想讓我什么時候開始接手管家事務!
劉媽媽回道:“這個七少奶奶先有個心理準備,后續(xù)再看大娘子安排時間,今天還有一事!
說著露出點為難之色。
“劉媽媽有話盡管直說!
“大娘子說,七少奶奶管家之后,諸事繁雜,難免疲累,特地選了兩個丫頭過來分擔七少奶奶伺候七少爺?shù)闹負。”劉媽媽斟酌著用詞,沒好直接說通房丫頭,但是她確定婉婷能聽懂。
果然婉婷的臉色瞬間陰沉,又瞬間恢復正常。
笑著對劉媽媽道:“母親疼愛官人,原不該駁回,但是官人明確說過此生不納妾,希望婆母理解,并不是有意違逆母親!
劉媽媽一聽,果然是郡主,當初給柏哥賜妾,海氏都沒有這么直喇喇拒絕。
“七少奶奶,老奴也是奉命行事,還是不要為難老奴吧!
“等官人回來,我們倆一塊去給母親磕頭認錯!
劉媽媽說:“七少奶奶收了,如果您覺得兩個丫頭粗手笨腳,不配在房里伺候,即便是做粗使丫頭也是使得的,這樣老奴交差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媽媽,如今聽雨軒原來的丫頭加上我從國公府帶來的下人,人手已經(jīng)是滿額了,實在用不下這么多人,雖說盛家巨富,但也沒必要靡費不是?這兩個丫頭就是母親用慣的人,不如辛苦媽媽帶回去繼續(xù)給母親用著。”
劉媽媽看著今天的場面,郡主就算被人說善妒,都不肯留人的,就算在聽雨軒做粗使丫頭都沒機會,跟鐵桶一樣,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也不再勉強,這事本身就不妥。
“七少奶奶既這么說,老奴就先領回去吧!
“辛苦媽媽跑一趟,綠汀……”婉婷使了個眼色,綠汀立刻從內室拿出二兩銀子。
“劉媽媽拿去打杯酒喝……”
婉婷心里不爽極了,大娘子什么意思,拿著管家理事的名義要往聽雨軒塞妾室,她自認為進門后并無對嫡母不敬。
綠汀這時端了點心過來:“”姑娘,要不要回國公府告訴國公爺。這大娘子太過分了,要不就告訴老太太,當初盛家老太太可是答應老祖宗會把姑娘當親孫女的,現(xiàn)在新婚不到兩個月就塞通房,太過分了。”
“你不要多事,如果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需要父親出面,將來該如何?”
“姑娘想如何?”
“你先去廚房看看吧,官人喜歡吃的兔肉丸子有沒有做好?”
婉婷面色平靜,歪在軟榻上,自己擺弄棋子。
榕哥回府后,剛進院,春白迎上來。
“七少奶奶呢?今天院里怎么這么安靜!
春白上來:“榕少爺,今天大娘子院里的劉媽媽來回話,走后七少奶奶在屋里沒出來。”
“可知劉媽媽說了什么?”
“并不知道,當時奴婢不在屋里!
榕哥走進屋里,綠汀用手指指了指背對著坐在軟榻上的婉婷,榕哥擺手,屋里的下人都漸次出去了。
榕哥輕手輕腳過去,從后面摟著婉婷的肩膀道:“娘子,今天出了何事?”
婉婷把手里的一個白子扔到棋子盒里,頭扭向一邊,榕哥拿了一塊梅花酥送到婉婷鼻子邊聞一聞,婉婷沒好氣的說:“當初你和祖母來柴家提親怎么說的,盛家天好地好,把我當親孫女,你也說過此生不納妾,母親倒是疼你非常,今天讓劉媽媽送來兩個極美貌的丫頭為通房。”
榕哥一驚:“你收下了!”
婉婷反問:“怎么?官人想留下不成,那我派人去母親那領回來!
榕哥一聽,安慰道:“既然娘子沒留下,那還生什么氣!”
“可是把母親得罪了個徹底,我入門不到兩個月,這以后如何相處?”婉婷白了榕哥一眼。
“再有這樣的事,你往我身上推就好!
婉婷試探的說:“我看,官人還是跟我一起去給母親請罪吧!
“請什么罪!此事我自會處理,你就不用管了!”
榕哥想了想,聽雨軒離壽安堂這么近,這會子祖母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還得由他告訴父親。
前廳書房
盛弘今日下朝后倒是悠閑,在書桌上舞文弄墨,見榕哥急哄哄的過來。
“榕兒,這會子過來,是有事要說?”
“父親,今日孩兒去翰林院當值,大娘子給聽雨軒賜了兩個通房丫頭。”
“胡鬧!她是嫌盛家的日子太好了嗎?”盛弘扔下筆,大聲說道。
“想來母親也是疼孩兒,但是兒子已立志,今生不娶妾室,所以婉婷讓劉媽媽把丫頭領回去了,肯定惹母親生氣了,孩兒想著我和婉婷去給母親磕個頭請罪吧!遍鸥缯埥讨鴨。
“請什么罪,退了就退了,你和郡主好好過日子,這件事為父自會處理好……”盛弘堅定的道。
壽安堂
“母親喚兒子來不知道為何事?”
“府里都鬧翻天了,你當真不知道!”
盛弘剛被榕哥事鬧得頭大,又見老太太質問,實在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何事。
“郡主進門不到倆月,你那大娘子就去塞通房,插手榕哥后院的事,整天都在琢磨什么?官家和皇后怪罪下來,盛家經(jīng)得起嗎?再這樣下去,盛家真的容不下她了……”
“兒子,也剛剛知道這件事。這個大娘子也是私心太重,我瞧著榕哥兩口子并無不敬之心,她總想著彈壓兒媳婦一頭,當年朝云、令儀不也來過兩遭,現(xiàn)在估計還是這個心態(tài),哪里會想到惹惱了柴家,鬧到官家跟前,于哪家都無益。”
“你想如何處置此事?”
“還請母親指教,兒子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納妾,可是如今已有春秋,且有一妻三妾在旁,再納年輕妾室,傳出去對官聲也不好。”
“你的大娘子自是你去想辦法,我老婆子的話她是不會聽的。”說著盛老太太端起茶杯。
盛弘突然從母親的話里聽出弦外之音,于是拱手道:“那母親好好歇著,兒子這就去了!
兩天后,王家
王大娘子形色急匆,行完禮,趕緊坐到軟榻上來,扶著王家老太太的手問長問短。
王家老太太自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糊涂的,但是昨天盛弘過來說了事情的原委更是震驚。
“我且問你,你是不是給那榕哥房里放通房丫頭了。”
“是哪個多嘴的傳到母親這里來?”王大娘子憤憤的說。
“你別管我從哪里聽來的!你就說是不是?”
“母親,女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不知道女兒在盛家過的什么日子,那榕哥一個庶子,樣樣出挑,如今娶了媳婦也是跟老太太和衛(wèi)恕意更親近,跟女兒不過是臉面情,讓女兒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我且問你,榕哥媳婦每天問安是都準時,在你跟前是否站足了媳婦的禮數(shù),送的禮物是否有你葳蕤軒的,并且比那衛(wèi)夫人的更貴重。”
“母親的話原也不錯!只是……”
“只是什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既然身為媳婦該做的都做足了,你也想想為什么那兩個孩子跟盛家老太太和衛(wèi)夫人更親近,不是擺個嫡母架子,別人就活該發(fā)自真心親近你的。盛家的孩子個個聰慧機敏,你是否發(fā)自內心的慈愛他們,人家會感覺不出來嗎?你呀好好想想吧。”
“女兒是正室大娘子,自然是想怎樣就怎樣,就算擺個臉色他們也應該受著!”
“那人家做足了禮數(shù),你憑什么要求人家比對老太太和衛(wèi)夫人更親近呢!”
“我,我……”
“不要我我了,弗兒,我是你母親,自是向著你的,盛家如今的形勢,力量要凝聚,不能四分五裂的,庶子也是你的兒子,如果你真想他們都如柏兒一樣對你,那就拿出一樣的寬和、慈愛之心對他們,真心換真心,如果不在乎,那么只要他們做夠了禮數(shù),你也維系著表面上的和氣即是,不要自己擺著嫡母架子,各種找麻煩,還要別人像對待親母一樣,你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再者,這種往庶子房里塞小妾,塞通房丫頭的事再也不能做,盛家的兒子個個娶的高門貴女,房里的事只能由著他們自己去,婆婆哪還那么容易插手。惹到親家都是麻煩,何況榕哥那媳婦是柴國公家的嫡女,又是官家親封的郡主。說起來盛家還真是祖宗保佑,要不是榕哥中了狀元,怎么會有這么好的親事,你就為了長柏以后有個這樣的兄弟助力,也得善待他們!
“女兒總是咽不下這口氣,早知道當初榕哥一出生,女兒就抱過來養(yǎng),也不會如今不跟我親!
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王家兒孫平庸不爭氣,形勢跟盛家比,勢弱了,將來少不得還得盛家提攜兒孫,這親戚總是要做下去的,自己女兒大娘子的位置必須穩(wěn)穩(wěn)的,但是必須讓她想通,不能像以往那樣飛揚跋扈,什么都插手一腳了。
“蕓哥廣云臺姑娘的事處理的怎么樣了?”王大娘子突然想起來。
“我跟你嫂嫂商量,先把那姑娘藏在城郊莊子上養(yǎng)著,住在城里,跟蕓哥哥進進出出,沒得名聲都壞了,等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吧。”
王大娘子看王老太太在嘆氣:“既然已有主意,母親為何如此憂心?”
“你嫂嫂不喜歡元兒,前些日子元兒被大夫診出不能有孩子,如今已經(jīng)為蕓哥說了她娘家同宗的一個遠房侄女,我也見過了,雖家境苦了些,但是相貌禮數(shù)周全,說是給蕓哥聘過來做貴妾!
“姐姐知道嗎?元兒怎么受得了!”
“還沒敢告訴你姐姐。元兒也是命苦,不過咱們王家不能斷了香火,如果就是不能生,納妾是早晚的事,如果元兒將來能生下孩子,那自然是王家嫡子嫡女,誰也越不過去!
“嫂嫂娘家是清貴人家,同宗侄女就算家境略差些,能差到哪里去,也不至于做妾吧?”
“雖你嫂嫂沒跟我明說,但是肯定許諾了將來生下子女就是平妻,否則就算姑娘家道中落,也斷不肯嫁過來做妾的!
王大娘子心里也替元兒難過,這樣比起來,自己的兒女好的多,個個兒女雙全,日子過的也好,似乎拿捏庶子媳婦的心思也歇了些。
“盛家如今日子興旺,勢力漸起,這中間你的功勞不小,身為當家大娘子,更應該事情面面周到,讓人無可指摘,否則傳揚出去,對盛家、王家、康家都不好,將來無論到哪里,都要互相提攜,切不要內斗,做出讓人笑話的事情!
壽安堂
盛老太太在壽安堂擺了席面,給第二天要起身去金陵的長柏送行。
盛老太太年長,只見她抱著慧姐對大家道:“柏哥,明日就要去金陵赴任了,咱們的老家宥陽就屬金陵,如今要在家鄉(xiāng)為官,且金陵富庶,更要謹言慎行,為百姓做事。跟柏哥去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母親放心,兒子把之前在揚州時跟在身邊的人,給長柏了,朝云娘家也給派了兩個熟慣那邊事務的人!
“柏兒過去,準備住在哪里?”
長柏起身拱手回道:“金陵府尹有朝廷修建的官舍,當然也可以住自己的房子,孫兒想著就在官舍安頓吧。”
“咱們金陵的宅子閑置好多年了,除了你們幾個鄉(xiāng)試回去短暫的住過幾天,我老婆子回去住了二十來天,一直只是管家看著,這次不如就住在老宅,里面的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稍作收拾打掃就能直接入住。當年你祖父接待客人的前廳、書房,柏兒可以直接用,主路上的后院,作為你們夫婦和孩子們的居所,等全哥大點,把其他院子收拾一個出來住進去就是了!
聽盛老太太要讓全哥和慧姐都跟過去,海氏舒了一口氣,跟長柏對了一下眼神,倆人齊站出來,給老太太磕頭:“一切就聽祖母的安排。”
王大娘子瞪著眼睛說:“母親且慢,兒媳已經(jīng)跟柏哥媳婦說好了,全哥和慧姐都留在府里,由我照看,就不去金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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