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千重浪
雖然在東川的工作大致已經結束,但蘇媚仍舊在此多停留了幾日。
至于原因究竟是想處理好后續的收尾工作還是因為其他,也就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第三日,蘇媚收到了來自唐鶴逢的禮物。
這幾日,蘇媚一直沒有再見到唐鶴逢,直到第三日,她剛剛走出房間,就在走廊處看到了他。
看到蘇媚,唐鶴逢的嘴角慢慢蕩開笑容:“我來聽你的回應!
盡管早就做出了決定,但是當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等一個答案的時候,蘇媚還是忍不住的開始緊張,終于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蘇媚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到她的動作,唐鶴逢慢慢地將右手中的袋子送到了她的手上:“想你應該未帶禮服!
等蘇媚接過去后才發現這個袋子并不輕。
他道:“那么明日我便靜候佳人了。”
回到房間,蘇媚打開袋子,才發現里面放著兩個相同大小,不同樣式的匣子。
灰藍色的匣子取材自硬紙板,月白的匣子取自木材,一個輕巧一個雅致。
蘇媚先后將兩個匣子打開,其中放著兩件衣服,一件是灰藍色長裙,一件是月白色旗袍,其間各自細心的擺放著需要的配飾。
衣服的美麗自然不必過多的贅述,蘇媚的目光更多的是被那件月白色的旗袍吸引。
絲緞光滑的月白色旗袍,胸前有仙鶴紋樣,裙擺是傳統云紋,七分長袖,腰身緊致,凝練持重,一上身便是端端正正的風情。
更重要的是衣服上的紋樣。
蘇媚能夠看出來那是出自誰手。
何以答歡悅,紈素三條裙。
蘇媚想起這句詩。
即便是如今,贈人衣裙這種事情也帶著溫柔的纏綿。
何況衣服上的仙鶴云紋,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
簡直是其心昭昭。
可他又送來一件灰藍色的長裙。
選擇權就交到了她的手中。
唐鶴逢這樣的人是稱得上七分風流的。
她想即便是向姑娘表達愛意,他也是委婉的,含蓄的,帶著風流和雅致。
既步步緊逼,又進退有禮。
贈畫,贈書,贈衣物,甚至就連松閣那次她來不及品嘗的珍饈都帶著他說不盡的風花雪月,繾綣情絲。
很難與人說清楚蘇媚此刻的感受。
唐鶴逢實在太過含蓄了,或許換做任何一個姑娘都難以體察他心底的暗流。
但偏偏是蘇媚,她懂他的誠摯和心意。
臨出門前的半個小時,蘇媚如被感召般走到了門口。
站在那里她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深深淺淺,很有規律。
蘇媚的手落在了門把上面,輕輕的轉動,門外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蘇媚臉上露出一絲并不明顯的微笑,手又松開了門把,她重新坐回了鏡子前面。
她早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在放置旗袍的匣子中,還有一把團扇,繡的是云石雙松,若是就執扇的人來說,少了點女人的脂粉氣。
但古人總有松鶴情節,常借此賀人出眾,又比喻人物出眾,或長久之意,這么說與衣服上的仙鶴云紋又相得益彰。
時間在緩緩流動,距離她與唐鶴逢約定的時間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蘇媚走到門口,看著墻壁上的秒針指向十二,可以說是掐著這個時間的打開了房門。
門外唐鶴逢正襟而立,神情頗有些肅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蘇媚總覺得他似乎是輕輕呼了一口氣。
唐鶴逢的目光落在了蘇媚的身上,她披著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那件月白色的旗袍。
上面的紋樣是他一筆一筆親手所畫,后又專門找了技藝精湛的師父織染縫制。
畫時他便想在她的身上應該是怎樣的景色。
如今親眼所見,他卻沒有任何心思欣賞她的美麗,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若隱若現的念頭:她選了這件旗袍。
這意味著什么呢?唐鶴逢遏制不住的歡喜,但最深處卻藏著份懷疑:如果她并未懂他的意思呢。
盡管知道蘇媚聰慧,這種可能性并不大,但這種念頭還是若隱若現。
只是無論他心底如何云海翻涌,落在蘇媚眼中只能看到他神色格外的平靜。
算不上愉悅,也算不上驚喜的平靜。
但蘇媚有種直覺,唐鶴逢在出神,于是她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唐先生,走嗎?”
聽到她清泠的聲音,唐鶴逢的眼中才落進了她的容色,蘇媚有雙尤其精致的眼睛,一對柳葉眉清清淡淡,卻可以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眼尾處點了一顆淚痣,輕輕一掃,便掀起了千重浪。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兩人一同離開了酒店。
雖說答應的時候,蘇媚的猶豫并不多,但是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蘇媚顯得越來越緊張。
察覺到她的坐立難安,唐鶴逢忽然說起來:“我一定沒告訴過你,我同任景生是如何相識!
他的話果然吸引了蘇媚,唐鶴逢是個怎樣的人她已經清楚,任景生又是個怎樣的人,從桑晉資料中的那些只言片語中她也大概了解。
他們兩個一個山間清風悠悠,來去瀟灑,一個如大海波濤洶涌,激烈強悍。
怎么看都是并不相合的兩人。
“你大抵也是知曉的,少時我一直住在小叔家中,有段時間小叔家在東川定居,我便是那時與任景生相識的。”
“然后?”
唐鶴逢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說也奇怪,我自小并不愛與人爭論,但遇上任景生后著實看不慣他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那時候他多半也是看不慣我的。”
“所以你們打了一架?”蘇媚本是隨口一說,她是不認為唐鶴逢這樣的性格會與人動手,但沒想到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打了一架?”蘇媚訝然。
唐鶴逢點點頭:“那時我雖并不喜他,但也沒有主動惹事的想法,不過大概是因為我見他便躲,他也并不認為我是怕他,只覺得我瞧不上他,便找了群社會青年來。”
“?”
“這件事情鬧得挺大的,當時”唐鶴逢稍稍頓了下,像是羞于在她面前說起,“我也受了些傷,驚動了祖父,惹得他特意從臨川趕來,那時祖父已經退隱多年,一出山便驚動了不少人,任家爺爺便押著他來賠罪。”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任景生又是那樣的性格,你們兩人還能成為至交也是稀奇!
“誰說不是呢。”唐鶴逢也道,\"他怎么可能如此輕易服軟,在醫院鬧了一通后被任家爺爺關了一個月,跑也跑不掉,服軟任家爺爺也不聽,直到一個月后才放他去學校,之后我們也是偶有摩擦,不過也是任家爺爺偏愛,他每次都會挨罰,次數多了大概他也想通了罷。\"
蘇媚沒想到這竟然是個七擒孟獲的故事。
言談間,兩個人就到了目的地。
因被唐鶴逢分散了些許注意力,她此刻也并不如先前那般緊張。
進去時人已經到了大半,觥籌交錯,光影錯落。
蘇媚走在唐鶴逢的身邊,進門時她已經將灰色的大衣交給侍者,緊致的旗袍勾勒的她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兩人儼然一對璧人。
蘇媚一眼看到了宴會中最扎眼的那個人。
黑色的西服,最簡單最不會出錯的顏色和樣式,但是襯得他整個人都極其的鋒利和冷酷。
眉眼間可見暴烈,是一個與唐鶴逢完全不同的人。
在他們踏入宴會廳的那一刻,任景生目光也投射了過來,他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一下就沖淡了他身上鋒利的劍光。
他與身邊的人簡單的說了兩句便向他們走了過來。
來到他們身邊后面上有些揶揄:“唐二,稀客啊。”
“左不過半年不見,如何就稀客了?”顯然兩人感情是極好的,蘇媚很少見過他與人這般說話,也極少見有人會對他這般講話。
“半年還不久,你還打算等到什么時候再來看我?就這,我還是借我家老爺子的光!闭f著他錘了下唐鶴逢的肩膀,接著又話鋒一轉,“不打算介紹一下?”
唐鶴逢側首看向蘇媚:“這是我的朋友,任景生。”
蘇媚禮貌頷首:“任先生!
任景生也輕點了下頭,等唐鶴逢介紹蘇媚。
唐鶴逢卻只說了名字:“這是蘇媚!
他并未言明兩人的關系,這就引得任景生的目光在蘇媚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察覺到了任景生目光中的探究,蘇媚心下微微不適,但面上并不顯。
不過他們三人這樣相對說話的時間并不多,無論是唐鶴逢還是任景生,不管是在臨川,還是在東川,他們所代表的潑天富貴都會吸引很大一部分的人,尤其是當兩人共同出現的時候。
很快他們便被一群人圍起來。
蘇媚有些不適應。但幸好有唐鶴逢在身邊,他并未推出,讓她自己去面對這些應酬,所以她只需要扮演好一個安靜的女伴便可以了。
等上來攀談的人短暫的散去后,任景生忍不住的開玩笑道:“你將蘇小姐當做瓷娃娃?片刻不歇的都得帶在身邊?”
聽到這話,蘇媚有些羞赧,她自然知道唐鶴逢是因為知曉自己并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才會如此。
唐鶴逢面色不變:“她是隨我來的,自然跟著我!
(https://www.dzxsw.cc/book/81978236/3076217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