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白說過，對于厲少爵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權，厲少爵在生日宴上燒了倉庫，觸及厲連城的逆鱗，為的就是逼厲連城出手，只有厲連城出手，厲少爵才能找到機會。

        而這最好的機會，不就是現在么？

        我被厲連城綁架，厲連城能跑得掉？

        當初厲少爵就想利用蘇婧媛將厲連城送進監獄，讓他徹底不能翻身，可是出了意外，蘇婧媛逃了，之后厲少爵一直沉著氣，沒有再有動作，直到厲連城舉辦的生日宴，直到前不久厲老夫人突然宣布將厲連城趕出厲氏集團。

        厲少爵這一步步計劃，最后不就是逼的厲連城綁架了我？

        想到這里，心里又再度涼了半截，我垂下眸子，艱澀自嘲：“厲連城，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不會為了我放棄厲氏集團。”

        “別再裝了，你以為我會信，如果不是知道厲少爵曾經將自己名下的財產都轉移到你名下，他將囡囡藏起來，我還真被你們蒙蔽了，他如此緊張你們，可見他對孩子，對你的重視。”厲連城嗤笑一聲，眼底劃過一抹陰鶩：“現在你在我手里，他又怎么不乖乖聽話，將公司雙手奉上。”

        仿佛厲少爵對我的情意都是在別人口中，我從未覺得自己于厲少爵而言多重要，可似乎每個人都覺得我是厲少爵的軟肋。

        我也不解釋，厲連城也未必會相信，我抬眸看著他，語氣平靜地問：“你不僅想要公司吧，你還想要他的命，是不是？”

        剛才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自己身處的環境，是一家廢棄的工廠，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了，蜘蛛網掛滿了梁，老鼠吱吱叫，還有廢舊的機器，可唯獨放在墻角那幾桶油桶是新的，里面裝滿了油，很顯然，厲連城是要殺人放火。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厲少爵燒了鐘晴的尸體，厲連城就燒了我。

        幾次從生死邊緣將命撿回來，我很惜命，卻也不畏懼死亡。

        “是。”厲連城這個時候在我面前也不藏著掖著，嘴角噙著冷笑：“我只是先下手為強罷了，如果今天是我落到他手里，厲少爵也一樣不會放過我。”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我死死死盯著他：“你們之間絕不是公司之爭這么簡單，也絕不是僅僅因為鐘晴，你恨他，恨不得要他的性命，你籌謀了這么久，一定有別的目的。”

        我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厲少爵對厲連城也是夠狠，他曾想利用蘇婧媛把厲連城送進監獄，如果僅僅是財產之爭，厲少爵怎么可能這么絕，就算厲連城不是厲家人，也生活在一起幾十年了，怎么可能沒有感情，趕盡殺絕。

        “你很聰明。”厲連城彈了彈煙頭，煙灰飄在空中，他長舒一口氣，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之中，眸中燃起濃烈的恨意與憤怒：“殺人償命，欠了債始終是要還的。”

        殺人償命？

        這話我聽得稀里糊涂。

        “誰的命？”

        我以為是鐘晴，急道：“鐘晴不是厲少爵害死的，是蘇婧媛，是她拔掉了鐘晴的氧氣管，你不是早知道嗎？”

        厲連城眸光一沉：“是你寄的匿名信？”

        “對，是我。”到了這個時候，我也就是直接承認：“當初蘇婧媛綁架我時，她親口說的，是她害死了鐘晴，厲少爵是燒了倉庫，可他跟鐘晴的死沒有關系。”

        “你這么緊張他，還說沒有關系。”厲連城陰冷一笑：“趙南笙，你跟了厲少爵一段時間，還真有幾分他的影子，你想借我的手除掉蘇婧媛這個麻煩，厲少爵盼著我對蘇婧媛下手，他坐收漁翁之利，蘇婧媛知道被你們如此利用，你猜她會怎么做？”

        “你早知道厲少爵的計劃，所以蘇婧媛不是逃走的，而是你放走的？”

        厲連城笑了一聲：“如果連厲少爵這么簡單的一步棋都看不透，那我又如何在厲家蟄伏幾十年？恐怕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當初蘇婧媛失蹤，厲少爵賞金提那么高，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厲連城自然不敢這個時候對蘇婧媛動手。

        我抓住厲連城話中的關鍵詞。

        蟄伏幾十年，那肯定不是因為鐘晴。

        “你跟厲少爵到底有什么恩怨？”我說：“厲連城，我知道活著從這離開的機會為零，你何不讓我死個明白。”

        厲連城雙眸深深一瞇，上前兩步，捏住我的下頜：“趙南笙，要怪就怪厲少爵，誰讓你是厲少爵的軟肋呢，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在你的祭日多給你燒幾張紙錢。”

        他沒有告訴我厲少爵欠了什么債。

        他看向外面，語氣輕飄飄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幾十年的煎熬與籌謀，終于要結束了，天亮之后，厲氏集團將不復存在。”

        我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片漆黑，讓人心里感到恐懼。

        “厲連城，你雖然不是厲家人，可你怎么說也是在厲家吃厲家的米長大，你這么對待厲家，你這就是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我的話刺激的厲連城怒意涌動，他狠狠地捏著我的臉，語氣里透著濃濃的恨意：“是他們厲家恩將仇報，是他們厲家先對不起我，這是厲家欠我的。”

        “厲家欠你什么了？厲連城，別給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你不是厲家人，卻惦記厲家的東西，這就是白眼狼，你口口聲聲說厲家對不起你，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故意刺激厲連城：“所謂生而未養，斷指可還，生而養之，斷頭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厲家養你，你怎么報道他們的？你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么，厲老夫人送你去留學讀書，學知識，教你做人，可不是讓你這么回報她的。”

        “你住嘴。”厲連城的情緒有些失控，他幾乎暴跳如雷：“你以為那老婆子真是好心？她那是在贖罪，最狠毒的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害死了我父親，將錢私吞了，我怎么會認賊作父。”

        我心頭一驚，厲老夫人害死了厲連城的親生父親？

        厲連城梗著脖子，慢慢將情緒平復下來，陰狠地說道：“我會讓厲家將欠祁家的一一都還回來，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上輩子的恩怨，我哪里清楚。

        我忽然想起厲老夫人曾經在莊園時跟我說過的話，還有她當時欲言又止，未說完的話，所以說厲老夫人那個時候就知道厲連城的身世？知道他不是厲家人，她所謂的清理公司，就是想將厲連城踢出去。

        姜果然是老得辣。

        厲老夫人早早就打算對厲連城下手了。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厲家人去啊，我又不姓厲，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你不姓厲，可你的女兒姓厲。”厲連城活動活動脖子，眸中一片冷意：“趙南笙，你應該感謝我，至少讓你多活了一年。”

        “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叫多活了一年？

        厲連城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俯看著我：“這場游戲才只是一個開始，一條命，一個厲氏集團怎么能填補這幾十年的恨。”

        一條命？

        我聯想到他剛才說的話，腦中劃過一個猜測，大驚失色。

        “厲幽蘭果然是你殺的。”

        厲連城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詭異，讓人心底發涼。

        “是她運氣不好，也是她自找的，我本沒想拿她開刀，可誰讓她打鐘晴尸體的主意。”厲連城瞇了瞇眼。

        “畜生，變態。”我情緒當即失控，怒吼：“是你害死了厲幽蘭，也是你害死了莫南城，是你。”

        莫南城從頭至尾都沒有承認殺了厲幽蘭，可當初我試探他的時候，他卻沒有否認，我不知道這中間哪里出了問題，我只知道，莫南城不是殺厲幽蘭的兇手，他是冤枉的。

        “對，是我，而下一個，將是你跟厲少爵。”厲連城變態的大笑幾聲：“你得感謝我，讓你們能死在一起。”

        他話音剛落，廢棄的廠子外面傳來車子發動機熄火的聲音，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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