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手機，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的聲音響在耳畔那一刻，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全都放下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說：“等我。”

        他是讓我等他回來。

        ‘等’非此等，我不敢應下。

        我抹掉眼角的淚，盡量語氣平穩：“你沒事就好。”

        我終究是回避了他的情。

        聰明如他，又如何不知道。

        電話掛后，我靠著門窗望著窗外煙雨蒙蒙，欣喜之后，只剩下滿滿地悵然若失。

        姚慕白沒事的消息我發給了阮晴天，她收到消息后，也十分高興，讓我轉告姚慕白，等姚慕白回來，她定然請客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手機始終握在手里，我不知失神多久，陳淑琴走進來：“我去醫院看你妹妹，晚上就不回來了。”

        自從回來后，我還沒有去醫院看過趙南茜。

        我有今天，說來，還真全拜趙南茜所賜。

        如今我的生活一地雞毛，趙南茜卻‘全身而退’躺在了那里。

        我定了定神：“媽，我跟你一起去吧。”#@$&

        聽到我要去醫院看趙南茜，陳淑琴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我對趙南茜的排斥，她比誰都清楚，所以才會感到意外。

        我不等她說什么，拿了件外套率先出門。

        雨勢一點沒有減小的意思，我跟陳淑琴坐在充滿暖氣的車里，她幾次看我，欲言又止，遲疑著問我：“南笙，小姚怎么好久沒來家里了，你又跟他鬧了？”

        我眸光微閃，睨了一眼陳淑琴：“媽，你怎么非要撮合我跟姚慕白，姚家的門不是那么好進的，無論是在厲家還是姚家面前，趙家都是不夠格的，在這圈子里，門當戶對的重要性，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再說了，我跟姚慕白什么都沒有，以后也不會，姚慕白憑什么娶一個二婚且生過孩子的女人呢？”

        最后這話是問陳淑琴，也是在問我自己。%&(&

        在姚慕白面前，我是不自信的，甚至在他讓我做他女人時，感覺這就是一件玄幻的事，讓我手足無措。

        陳淑琴一拍車子，大聲說：“我女兒哪里差了？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能有才能，要錢有錢，能把一個公司管理得這么好，誰敢說我的女兒不好，二婚怎么了？那些沒結過婚的還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呢，現在這社會，哪里還講究什么二婚不二婚，你這年紀輕輕怎么比你媽還迂腐。”

        聽到陳淑琴這些夸贊的話，我哭笑不得：“媽，你忘了公司之所以賺錢，那都是借著厲少爵的光，他罩著，我就是走走過場，一樣賺錢，要說樣貌，比我漂亮的一抓一大把，再說了，容顏總有衰老的時候，說到才能，我一個半路出道的千金，可是什么才能都沒有，不會琴，不會作畫，不會插花，倒是有點臭脾氣。”

        我不像趙南茜，她雖什么都不精，但至少什么都會，在豪門圈子里熏陶了二十多年，千金小姐的派頭跟氣質是有的。

        “你這孩子，哪里有人這么貶低自己的。”陳淑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就算你一事無成，可姚慕白就喜歡你這樣的，這就是緣分，就像你說的，比你漂亮的大把的有，他怎么不去喜歡別人，倒是往趙家湊，還不是看上你了。”

        “你要不硬拽著他，他能往趙家跑嗎？”我說：“而且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跟他接觸是為了公事。”

        見陳淑琴還想說，我打斷她：“好了，到了，你先上去，我在車里待一會兒。”

        陳淑琴看了眼醫院大樓，說了句：“你快點上來。”

        我怏怏地擺手：“知道了，你快上去吧。”

        陳淑琴走后，我耳根子總算清凈了，心里卻因她的話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我也在心里問自己，姚慕白放著那么多優秀的人不選，為什么就選我呢？

        我看了看反光鏡里的自己，果然是美色誤人啊。

        素顏朝天的自己，依然不輸濃妝艷抹的那些人。

        我在車里待了會兒，欣賞著窗外的雨，想著再等等上去，陳淑琴的電話卻先打來了，我以為她是催我上樓，也就沒有接，將車子熄火關了車門直接上住院部。

        陳淑琴再次又打過來，我滑了屏幕接通：“我已經上來了……”

        “你妹妹不見了。”

        陳淑琴的聲音與我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一怔：“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已經成了植物人的趙南茜，難道還能自己跑了不成。

        陳淑琴在電話里焦急地說：“我也不知道啊，剛找了醫生，他們也不知道，人就是不見了啊。”

        “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我幾乎是跑著上了趙南茜所住的樓層，找到陳淑琴，她正在跟醫生還有護工爭吵，討說法。

        我推開病房的門看了一眼，床上果然沒人了。

        護工李姐急急地解釋：“早上我來收拾的時候，人還躺在這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醫生也說：“一個小時前，我們來查房的時候，也是一切正常，也沒人看的趙小姐出去，再說這情況，趙小姐也不可能離開啊。”

        陳淑琴急了：“你們一個個說不可能，那我的女兒去哪里了，去哪了？你們看看，這房間里還有人嗎，你們倒是給個解釋啊。”

        我說：“調監控吧。”

        在這爭執也是沒有意義。

        病人丟了，醫院肯定是有責任的。

        如果是能走能跑的病人，還有可能是自己去哪里溜達了，可偏偏趙南茜不能走不能跑，是個植物人，除非……

        我跟陳淑琴去了醫院的監控室，調出趙南茜所住病房走廊的監控，從醫生最后一次查房的時間開始看，陳淑琴焦急地盯著監控，我心里也跟著監控畫面開始忐忑起來。

        忽然。

        在十八點五十四分時，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冷清，忽然，趙南茜所住病房的房門打開了，先是伸出一只手，然后就是一條腿邁出來，當趙南茜的臉露在監控畫面里時，所有人都震驚地說不話來。

        趙南茜已經被確診了植物人，恢復的可能幾乎為零，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南茜在醫院躺了大半年后，竟然站起來了，還自己溜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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