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紅了臉的兩個人啊，如今卻紅了眼。

        溫熱的血順著刀子滑進手心，我悲凄的笑了：“原來你的血也是熱的，可你為什么冷血無情。”

        厲少爵盯著胸膛上的刀子，幽深的眸子布滿憂傷，他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悲涼。

        他說：“南笙，這一刀夠了嗎？不夠再來一刀，就朝這里。”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

        血不斷涌出，我的手心里全都是黏糊糊的血，我惶恐后退，刀子掉在地上，刀上的血濺在地上，像一朵朵小花。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幾乎崩潰，他怎么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眼里沒有一點愧疚呢，為什么他要把一切都毀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瘋狂的瘋子，否則我怎么敢拿刀刺他呢？

        厲少爵手里捂著傷口，血從他的指尖溢出，順著他的手臂，滴入浴袍，將白色的浴袍都染紅了。

        “南笙。”厲少爵上前一步，腳下踉蹌，直接跪倒在地上，臉色更加蒼白。

        我嚇得六神無主，酒也清醒了大半。

        “少爵，少爵。”一道驚呼聲從房門口傳來。

        是厲老夫人，原本該躺在床上，中毒癱瘓的厲老夫人。#@$&

        她此時腳步生風，腿腳利索的很，立馬跑向厲少爵……

        當初我果然沒有看錯，厲老夫人根本就沒有癱瘓中風，她是能站起來的。

        “少爵。”厲老夫人看著血流不止，臉色蒼白如紙的厲少爵，急的沖外面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叫救護車。”

        厲少爵倒在地上，那雙眼睛一直充滿哀傷的看著我，嘴唇蠕動，似乎是想說什么，那樣子與記憶里秦天明倒下的情景重合，那一刻，我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崩斷了。

        “啊！”%&(&

        我嘶吼一聲，轉身跑了。

        我跑出厲家，呼吸著冷夜的風，在看著充滿鮮血的手，意識到我傷了厲少爵，那一下子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失聲痛哭。

        過路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后來是姚慕白找到了我，他看著我雙手是血，失神落魄的樣子，連忙過來：“趙南笙，你這是怎么了？”

        “姚慕白，我傷了厲少爵。”我抓著姚慕白的手，看著他，我最后那一點強撐也散去了，所有的恐懼都涌了出來，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哭。

        “別怕，沒事，有我在。”姚慕白將我抱到了車上，他的懷里真的很溫暖，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我心里的恐懼也少了些。

        第二天，我就去自首了。

        我承認自己殺了厲少爵。

        警察卻告訴我：“厲少爵沒有死，送醫院及時，命暫時保住了，不過你這也是屬于故意殺人，你是自首，到時候法院那邊會酌情處理的。”

        我并不在乎有沒有寬大處理，我甚至希望槍斃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如果不是秦天明來救，他也不會死，該死的應該是我。

        我被暫時收押了，姚慕白收到消息來看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么這么蠢。“

        我心如死灰的望著姚慕白：“這是我該受的。”

        這或許就是我唯一贖罪的方式，唯有這樣，我的心里才會好受。

        姚慕白目光灼灼的看著我：“趙南笙，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阮晴天也來看過我，她又氣又焦急：“南笙，你怎么這么傻啊。”

        “晴天，秦天明死了，他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一想到秦天明的死，就無法接受，整個世界四分五裂，更何況殺他的還是厲少爵。

        “可你也不能去殺厲少爵啊。”

        我兩眼空洞無神的看著她：“我這條命早就該沒了，當年趙南茜放火要燒死我，是秦天明沖入火場救了我，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趙南笙。”

        我真希望自己在那時就死了。

        “南笙。”阮晴天急的跺腳：“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想想囡囡，你進了監獄，厲少爵被你重傷在醫院，自己的父母互相殘殺，你讓她怎么接受。”

        我當時并沒有想到囡囡，如果有那么一絲考慮到，我或許就不忍心對他下手了。

        想到囡囡可愛天真的樣子，淚水再次在眼眶里打轉，悲從中來，我心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阮晴天走之前，一直拿囡囡來打親情牌，讓我不要放棄。

        我滿腦子都是囡囡的樣子，我有過后悔，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我在里面被關了三天就被放了出來，救我的不是姚慕白，而是厲少爵放棄告我。

        我聽到這消息，很是驚訝。

        他之前不是想要我死嗎？為什么會放過我？

        我走出警察局，厲家管家走過來：“趙小姐，老夫人在車里等你。”

        厲老夫人？

        她這個時候見我，無非就是為了厲少爵。

        我朝車子方向看了一眼，遲疑著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

        司機跟管家都在外面候著。

        厲老夫人的臉色很冷，一直拉著臉：“趙南笙，你這一刀下去，可差點要了少爵的命，你怎么就下得了心對他下手，那可是你孩子的父親。”

        “老夫人，厲少爵做過什么，想必你心里很清楚，我為什么對他下手，你也清楚，秦天明死了，是厲少爵殺的，他該死。”

        “少爵殺的？你親眼看見了？你清楚的看著是他？”厲老夫人說：“趙南笙，我的孫子我清楚。”

        我沒有親眼看見那人的臉，那人戴著面具，就連聲音也經過處理的，我看著那面具就認準了是他，在我殺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否認。

        可現在細想起來，卻覺得處處都是疑點，透著不對勁。

        厲少爵竟然已經在我面前暴露身份，他又為什么還要戴著面具？

        他如果想要我死，又為什么要撤訴？

        這不是前后矛盾。

        可厲少爵又為什么不否認？

        我真的想不通了。

        厲老夫人冷笑道：“怎么，你反應過來了？少爵不可能殺人。”

        “老夫人，你知道一切對不對，那個戴面具，殺秦天明的人是誰，你知道是不是。”

        否則厲老夫人不會這么篤定不是厲少爵。

        厲老夫人嘆息道：“這都是厲家做的孽，是厲家虧待了他，這是他對厲家的報復。”

        那個他是誰，厲老夫人卻緘默不答。

        她這么維護著，那個人一定是跟厲家有著不同尋常關系的人。

        “殺秦天明的不是厲少爵，在G城設計一切的也都不是厲少爵了？”

        “自然不是。”厲老夫人說：“G城的事我都知道，我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瘋狂，少爵過去也沒能阻止。”

        這讓我更好奇了。

        厲少爵當初是知道G城會發生什么，特意趕過去阻止？

        那他出現在地下拳場，他在拳場看到的那個方向，難道那個方向的人就是設計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老夫人，那人是誰？”我說：“你不告訴我，你讓我怎么相信不是厲少爵，他手里有那個面具，就是幕后黑手戴的面具。”

        厲老夫人沉痛的閉上雙眼：“我也沒想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啊，可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有我老婆子在的一天，我就不會再讓悲劇發生，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只是不想再看到你的繼續誤會少爵，他這些年太苦了，我來的時候，少爵讓我帶一句話。”

        “什么話？”

        “他讓我問你，這一刀，可讓你心里解恨了些？還有就是，讓你別為了這一刀內疚，這是他欠你的。”說到這里，厲老夫人渾濁的眼眸里都是淚水，她背過身去擦掉眼淚，等情緒平靜了，才說：“南笙，厲家確實對不起你，你傷了少爵，我老婆子心里氣，可我知道，這一刀對于你受的那些傷害來說，簡直太輕了。”

        厲老夫人忽然態度轉變，讓我心里特別不安。

        我將她所說的話都聯系起來，腦子里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帶著驚恐的表情看著厲老夫人：“在G城又導演一切的人是姚慕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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