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城眸光黯然，他撫摸著受傷的手臂，那里的肉已經(jīng)長出來了，那么大一個口子，要把肉長出來，真的很不容易，不知道莫南城打了多少止疼藥。

        他的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針眼。

        他說：“南笙，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聞言，我心里狠狠一震，哪怕早就預料到的事，當親耳聽見他說的時候，我還是難以接受。

        要么驕傲的莫南城啊，怎么就變得如此狼狽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我蹲下身，手撫著他的膝蓋：“莫南城，一切也都會好起來……”

        “南笙，我不想自欺欺人。”莫南城打斷我的話：“當初我應該聽你的，是我的婦人之仁，是我的自負讓我走到了今天，也是我害死了二叔。”

        莫天道在牢里自殺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他將一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莫南城沉痛的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片蒼涼：“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勸勸趙依，她跟著我有什么幸福？”

        看來他對趙依終究是不忍心了。

        “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勸不了。”我看著他說：“莫南城，試著去接受別人的心意，別抗拒。”

        不管趙依曾經(jīng)如何，她在這個時候沒有離開莫南城，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

        莫南城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需要趙依陪著。

        “不，南笙，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了，萱萱還小，我不想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去世。”

        我很訝異，莫南城的改變真的很大，曾經(jīng)揚言不認女兒，現(xiàn)在卻開始為女兒考慮了。

        他的心終究是柔軟的。

        看來趙依這段時間付出了不少，否則也不容易打動莫南城。

        看到莫南城的變化，我很高興：“莫南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你看，一切不是都沒有可能，你以前脾氣又臭又硬，可現(xiàn)在呢，你懂得別人的付出，開始為別人考慮了，說不定你們……”

        “沒有那天了。”莫南城截斷我的話，一雙深邃的眸子黯然無光地看著我，說了一句于我而言五雷轟頂?shù)脑挕?

        他說：“我活不長了。”

        我強扯出一抹笑，搖頭：“莫南城，別放棄行嗎。”

        “我也不想放棄，可老天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莫南城艱澀苦笑：“我的時日已經(jīng)不多了，沒有合適的腎源，就是等死。”

        哪怕從趙依那知道這回事，再次聽到，還是很難受。

        莫南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燃燒著熊熊恨火，雙手緊捏著輪椅扶手：“南笙，我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今天也算是來跟你告別的。”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我情緒有些失控，我無法接受，秦天明才剛離開，難道莫南城也要離開嗎？

        “莫南城，別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世上，你答應我，好好的活下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別放棄自己好不好。”

        莫南城摸著我的頭，就像小時候在孤兒院，他像大哥哥一樣摸著我的腦袋，自傲地說：“別哭鼻子了，以后小爺我罩著你。”

        而今天，他卻遺憾地說：“南笙，以后我不能罩著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我緊握著他的手，仿佛他隨時會離開一樣，會像趙建國，像秦天明離開我那樣離開，我急切地說：“莫南城，別放棄，我已經(jīng)快承受不住了。”

        淚水從眼眶滑落。

        我經(jīng)歷了兩次孩子離我而去，也經(jīng)歷過趙建國，秦天明的離開，太多的生離死別，我已經(jīng)不能再承受了。

        那天，莫南城一直摸著我的腦袋，他似有千言萬語，最后卻什么都沒說。

        他是一個重諾的人，他不敢答應我，因為他怕自己做不到。

        姚慕容電話來催我，我才想起跟姚慕容有約。

        我將莫南城送回去之后，去姚慕容給的地址赴約。

        路過一家五金店時，我遲疑著進去買了一把鋒利的刀。

        當時我已經(jīng)下了決心跟姚慕容同歸于盡，這樣我也能為秦天明報仇，就算莫南城哪天不行了，至少是我走在他前面。

        姚慕容給的是他在外面另一套別墅的地址，我進入別墅群，站在姚慕容的家門口，在他開門的時候，我已經(jīng)握緊了口袋里的刀。

        “來的這么晚，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姚慕容側(cè)身讓開。

        我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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