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聽了奶奶的話，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霍景遲和辰瑞兩人的背影，帶著溫度的暖色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連它們都如此般配。

        他也見過自己哥哥愛辰瑞時的樣子，是真心的，

        所以那天在家里撞到了那惡劣的場景，是意外嗎？

        霍祈希望是看錯或者記錯了。

        明明倔強下的最深處，是藏著一顆真心的。

        他們一起看了一會兒夜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眼看夜色漸漸深了，老人家的睡眠時間相對較早，即使有著不小的時差。

        所以霍景遲提議散場回家。

        他們先送了霍祈回去，才回霍景遲的住處。

        而一路上，霍景遲果然沒有再搭理辰瑞一下。

        霍奶奶有些看不過眼，霍景遲心眼小成這樣，擺明欺負辰瑞性子老實，她正想開口說幾句，又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年紀較大的長輩，實在不適合插手年輕人的事。

        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這是他們感情的調和劑，于是奶奶把訓斥的話咽了回去。

        回到家里后，奶奶身體確實有點吃不消，加上飛行了幾個小時，所以她一到家就準備回房休息了。

        而奶奶剛剛明明在車上看到辰瑞打哈欠了，但他回來后就一直坐在客廳看電視，還跟自己說他暫時不困，奶奶以為年輕人的作息時間正是如此，沒有強硬勸阻便先回房了。

        霍景遲也負氣回了房間，但他依舊把房門打開了，似乎在方便什么人待會可以直接推門而入。

        但他和昨天晚上一樣，洗完澡出來，都沒等到任何人上來。

        辰瑞把電視機調到無聲，自個兒默默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電視屏幕。

        其實他很困了，但他不知道要回哪個房間休息。

        平時自然是在雜物房睡的，但奶奶回來了，他不可以再睡那里，會給霍景遲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可他更不敢沒有經過霍景遲的允許而進入他的房間和他一起睡，他警告過自己，不準再踏進那個房間半步。

        漸漸地，辰瑞終于支撐不住了，自然而然地翻到沙發上，腦袋一沾上沙發的扶手就睡著了。

        昨晚沒睡好，今天起得早，加上那次淋雨大病一場后，他的身體素質根本沒這個能耐熬夜。

        霍景遲等得不耐煩下樓之后，辰瑞已經在沙發上睡熟過去了。

        他緩步靠近后，居高臨下的將辰瑞打量了一番，他的臉上一如既往沒什么表情，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額角線條有點崩緊，似乎在隱忍克制著什么。

        霍景遲在原地躊躇了半晌，而后，他沒有喊醒辰瑞，也沒有抱他起來回房，而是將客廳的暖氣打開，南方人的冬季其實并不習慣使用暖氣，但大概是那具抱胸而睡的小身板激起了男人心里某種抽動的情緒，他當下就是這么做了。

        霍景遲又去房間拿了一張絨毯，足夠兩個人覆蓋的。

        下一秒，男人把腳上的拖鞋脫下，輕手輕腳翻身在沙發剩余位置的那一邊躺了下來。

        沙發的尺寸明明足夠容納三個人有余，他卻偏要不留空隙地挨在可以觸碰到辰瑞肢體的基礎上而躺著。

        而霍景遲給自己這種行為賦予了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不能在奶奶面前分房睡。

        他的手還自然而然地環抱在辰瑞的腰際，人兒睡得很沉，所以壓根沒有被他的任何動作驚醒，呼吸聲仍舊均勻。

        辰瑞的身上有一股天然的體香，霍景遲描繪不上來具體的味道，時而像淡淡的牛奶香，時而又像濃烈的糖果味。

        他突然記起辰瑞說自己身上有薄荷味，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漸漸不太對勁，霍景遲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一切都是為了奶奶放心，他不愿意承認其它。

        令人心安的味道飄散進入了鼻腔，順著咽喉浸透五臟六腑，漸漸催眠了霍景遲的神經。

        他睡了這段時間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次日清晨，老人家一般醒得早，霍奶奶天剛亮就下樓了。

        一走近沙發準備坐下，就目睹兩個癡纏在一起的身體，薄薄的毛毯跌落在了地上，明明開著暖氣，男人似乎在潛意識還擔心人兒受涼似的，胸膛緊緊地貼在人兒的身后，呈一個曖昧又有愛的姿勢。

        奶奶不自覺驚呼了一聲：“我的兩個小祖宗誒，有好好的床不睡，怎么睡沙發了，快醒醒、”

        率先像受驚般醒過來的是辰瑞，朦朦朧朧中以為發生了什么事，神經都胡亂糾結在了一起，直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因為起得太猛的緣故，他的腦中又一陣眩暈。

        相比之下，霍景遲更是顯得不慌不忙，緩緩睜開了眼睛，無意識地去托住了辰瑞昏昏沉沉的身體，嗓音磁性慵懶：“慢點兒，醒醒神。”

        上一世的無數個早晨，他都沒有落下過任何一個體貼周到的步驟。

        身側躺著霍景遲，這更讓辰瑞嚇得一個激靈，晨曦的亮光跳躍在他的發梢，將他眼中的疑惑和不安照得明晰而深刻，張了張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霍景遲這才緩慢地撐著身體坐起來，低沉的嗓音十分鎮定：“早啊奶奶，昨晚睡得好嗎？”

        奶奶被他的云淡風輕激起更大的波動，拿起地上的毯子先給辰瑞披在身上，然后開始數落起霍景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怎么好端端在沙發上睡了？”

        電光火石間，奶奶好似想到了什么，驚疑地問道：“新婚夫夫的情趣？”

        她忽而靠近不輕不重地在霍景遲手臂上拍了一下，語調嚴肅而緊張：“那、那調完情趣后也要帶瑞瑞回房間睡啊，你身強體壯的自然不一樣，瑞瑞這小身板哪里經得起你這么折騰法，這沙發哪里有床舒服，”

        奶奶心疼壞了，一連串都是對霍景遲的指責。

        而回過神來的辰瑞突然意識到奶奶誤會了，他和霍景遲昨晚什么都沒有發生，更別說調情了，連霍景遲什么時候躺在自己旁邊的，他都忘得一干二凈。

        辰瑞擺了擺手，開始結巴：“奶奶、奶奶，沒有、昨晚沒有……”

        沒有什么？

        這難以啟齒的字眼是不可能從辰瑞口中順利吐露出來的。

        而霍景遲卻不動聲色地打斷了他，淡然地回應奶奶：“知道了奶奶，我下次注意。”

        他的語調平靜，更顯得曖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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