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辦公室，只是這次，吳主任親自把門鎖上了：
　　“這個腫瘤里有一顆金屬物質，經過長時間的腐敗形成了肌肉組織的分裂，最后包裹其中，有一個好消息可以提前告訴你，應該不會癌變，這是外傷導致的。”
　　羅優優心里一喜：“真的？不是癌變就好，這就好比……”
　　羅優優整顆心臟都放緩了跳動，只要不是癌變了，就好。
　　“外傷？”羅優優這才想起關鍵點。
　　“對，外傷。”吳主任說著，重新拿起拍的x光片，指了指中間的位置：
　　“這里的反射亮區，就是金屬物，不過具體是什么東西導致的外傷產生這么多年的病癥，還得看檢驗過后的結果，不過，能確定的是金屬物。”
　　羅優優木訥的點點頭。
　　吳主任放下x光片，眼神慈祥的上下打量羅優優：
　　“你一個徒弟，能做到這份兒上已經很難得了，好好照顧你師父吧，明天等結果，瞧著你師父的身體機能還不錯，應該半個月內就能出院了。”
　　說這話的時候，吳主任正在寫單子：“吶，去繳費。”
　　羅優優看了一眼收費金額和細節條款，有五千多元：“謝謝吳主任。”
　　吳主任看上去有些疲倦，把白大褂脫下來洗洗手：“不用謝，我瞧著你挺親切的，也是個好孩子。
　　記住了，麻藥沒過之前，什么都不能吃，如果口渴只能用棉簽擦一擦嘴唇，這也是防止嗆到器官，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還有，他那塊腫瘤正好在胃部的下方，時間太久，有可能會影響他排便，不過恢復正常就可以了，明天如果排氣的話要跟尋房的護士說一聲，不排氣不能吃飯。”
　　“好的吳主任，我都記下了。”羅優優沒多想，回到病房小心翼翼的查看劉大川的臉色。
　　真的，那一刻，羅優優加上前世今生這只是第二次看到劉大川不敢說話，他的臉黃白黃白的，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續命水從吊瓶里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只有這個時候，羅優優才覺得他沒死。
　　嘴唇干裂起皮，羅優優想起吳主任的交代，趕緊去打水。
　　回來時，小心翼翼的用棉簽沾著茶水在他干涸的嘴唇上涂了一層。
　　誰知，那舌頭竟伸出來舔了一口。
　　“師父？”羅優優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很快，劉大川又沒動靜了。
　　羅優優不由蹙眉，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就看見他腹部那塊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感覺這老不死的跟被人開膛破肚了一樣。
　　如今的醫療條件僅此而已，想尋個微創手術，技術還不太行。
　　那一瞬間，羅優優眼眶充滿滾熱的液體，有時候會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人家都在追名逐利，他倒好，貓在窮鄉僻壤否干大桌菜，他明明廚藝超乎想象。
　　這一夜羅優優沒合眼。
　　終于在上半夜，劉大川醒了。
　　“你是不是渴了？我算好時辰了。”羅優優趕緊補充：“早就過了倆小時了，要不要喝水？”
　　劉大川明顯疼的眉心緊蹙，他努力的想翻身，結果傷口和腹部的拉扯感，讓他放棄了，額頭的汗珠匯聚成豆大的，順著鬢角往下流。
　　劉大川徹底放棄反抗了，努力的抬起手，指著羅優優：
　　“你……你騙我，你說你不識字……我做手術不就是你簽的字兒嗎？還特么是連筆行書字體的，我當時都看見了，那字沒有幾年的書法功底寫不出……咳咳……”
　　一咳嗽肚子上的傷口就一陣疼。
　　劉大川疼的不想說話了，只剩下呻吟：“我只要還有一口氣，我狗腿給你打斷。”
　　羅優優這下可傻了眼了，這老頭看上去怎么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騙？就一點點的細節竟然被發現了。
　　腦袋迅速的旋轉，很快找到了借口：“劉叔，瞧您這話說的，我好歹也上過兩天學，我要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那我在課堂作業本上咋訂名字？”
　　劉大川這么一咳嗽，震得自己肚子疼，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平靜下來：
　　“你接著編，我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剛上半年級老師就特么先教寫漢字的，再說了，那手術協議書上那么多字兒，你別說你全都不認識就直接簽字了，你個騙人精……”
　　“……”完了，羅優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是說啥老家伙也不會信了。
　　劉大川疼的雙手捂著肚子，但是又不能太用力，畢竟倆雞蛋那么大的瘤子割出來，相當于挖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塊肉：
　　“你給我說實話，你嘴里到底有幾句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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