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人。
　　那剛才的聲音從哪兒來的？
　　羅優優一步步后退，她下來的通道好像真的是下坡，難不成到了陰曹地府？
　　羅優優嚇傻了。
　　就在這時候，滴答！
　　猛地回頭看去，真的有水滴落入翹嘴壺內，拍打的那壺底部發出金屬的回音。duang，duang滴……
　　水花落入時，濺在翹嘴水壺里的回音格外清晰。
　　羅優優脖子僵硬著機械式的緩緩回頭，口干舌燥的她先看了一眼翹嘴壺內滴下來的水，隨后，眼神定格在了長須老頭身上。
　　他依舊一動不動，羅優優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夠她喝口水的了。
　　沖上去抱著翹嘴茶壺往嘴里倒，還真就被她喝上了半口。但是，這遠遠不夠。
　　羅優優干脆抱著水壺仰著頭直接接上頭落下的水滴，羅優優此刻覺得自己長這么大從來沒覺得水這么珍貴過。
　　那一滴滴砸在自己舌頭尖兒上的感覺就跟吃了天下美味一般，甘甜可口，怪不得都說水是生命的源泉。
　　古月灣，御膳房。
　　張燈結彩，昨天客人來看了，說是布置的很滿意，唯一的缺點就是，得有花，還得是鮮花。
　　這可難倒了方玉潔：“快，你們那里有住在南方的，趕緊讓家里人給送點過來。什么話都行。”
　　但是所有服務員都低頭。
　　還是前臺姑娘小美說話了：“我家在海北，那塊到現在都沒化凍呢，根本沒有花。”
　　見有人說話，其他人膽子也大了：
　　“不是聽說古月灣有自己的花田嗎？冬天都有花的。”
　　此話一出，倒是惹了一幫人的共鳴。
　　——是啊是啊，直接跟老板花田里要不行嗎？
　　——是啊，聽說還有玫瑰花，今年年關不是用的新鮮花瓣做的糕點嘛？
　　此話一出，方玉潔一個頭兩個大，任務布置下來是考驗她的工作能力的，怎么用在膳食所用的花瓣用在裝飾上？把不是糟蹋了嘛。
　　“不行，那是我們古月灣品牌冬季最流行的糕點，你給拔了，怎么……”
　　話沒說完，兩排服務員的第二排有一位小個子女生舉手：“其實，在南方地帶，所有的花都開了，就好比我老家這個季節，桃花開滿了枝頭，還有很多的，比如虞美人花漫山遍野都是。”
　　“對對對，我們老家也有一種花開的很早，苜蓿草的花我最喜歡，是紫色的，跟薰衣草的花色差不多。”
　　你一言我一語，花色倒是說了不少，但是一時半刻沒定下。
　　可方玉潔雙手叉腰，又換成了環抱臂膀，一股有氣沒地方發的樣子，強行壓制住自己的脾氣：
　　“算了來不及了，你們倆去駱駝山那看看梅花還有沒有，小麗你去一趟花田，看看能不能要點鮮花給送來，盡量要紅玫瑰。”
　　這么一安排倒是看上去有條不紊的，誰知，京北的三月天竟又飄起了雪花。
　　博物館地下室內，羅優優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水漬，這才滿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媽呀，真爽，就跟餓了十幾天突然看到一個饅頭一樣，那味道，竟然堪比山珍海味。
　　“喝……”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就好像一個人累了半天后長出了一口氣一般。
　　羅優優剛有點滿足感，頓時，汗毛倒立，屏住呼吸，猛地回頭看去，依靠著墻壁盤腿而坐的尸體一點都沒變。
　　但是羅優優已經發現這尸體的端倪了：“你到底是誰？你不要嚇我啊，我老公那可是北臧海無人區九一一部隊的團長，他殺過人的……他……他連鬼都殺了一百條了。”
　　說著說著，羅優優自己都開始發抖，自己的老公只是一名抗力在邊境的軍人，他哪里殺過鬼？
　　說這話的時候，羅優優精神緊張，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后背貼著冰涼的花崗巖墻壁，退無可退的時候，羅優優的手下意識抓著墻面，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墻壁里才能安心一些。
　　可是下一刻，那白發鋪了一地的尸體，緩緩的抬頭，帶動著整個鋪撒在地面微微蠕動著的頭發，就像是，頭發成了精。
　　竟然動了。
　　羅優優后背貼合著墻體的身子下意識的緊繃起來，反手抓著墻面的手指頭無意識的加了力度，即便指甲已經出血，她卻渾然不知，只顧著眼神死死地盯著靠墻盤膝的老者，汗水順著額頭悄無聲的落在上眼皮上掛著，可優優沒有勇氣眨眨眼。
　　駱駝山。
　　小美帶著兩名服務員到了駱駝山腳下。
　　這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望無垠的墳墓和一根根豎起來的石碑，但是駱駝山上的梅花很旺盛，也許是因為死人堆里，所以，來這里采摘梅花的特別少。
　　甚至覺得晦氣。
　　幾人看到還有梅花時，高興地什么都忘了。
　　一把把的折斷好看的枝條，一捧捧的抱在懷里往回趕。
　　崗亭里好像換了一個人，看面相也就二十歲出頭：“你們干什么的？上墳來了還摘花？”
　　小伙子的臉上透著不著塵世的滄桑，眼里滿是認真：“都給我放下。”
　　作為方玉潔派來的一波領頭羊邊曉麗，唯唯諾諾的站出來：
　　“小哥哥，我們需要花，要不您看看給您多少錢。”
　　小伙子瞳孔同一縮：
　　“不行，多少錢都不行，你們掰的那梅花可是宋老爺子生前栽的。”
　　此話一出，邊曉麗瞳孔一縮，下巴揚起：“小弟弟，我不知道你說的什么宋老爺子周老孫子的，反正駱駝山的公募林本來就是大家的，我們又沒有在烈士園林里摘花，你管的著嗎？”
　　此話一出，小伙子興許是剛上崗，臉上稚嫩之中帶著執著的認真：
　　“嘿，你們這幾個娘們干啥來了？你們動的那可是……”
　　小伙子義憤填膺的正說話，  突然，單間崗亭里的推拉窗口被打開了：
　　“小周，你特么別管那么多了，小心遭報應。”
　　誰知就在邊曉麗嘟嘟囔囔的抱著一大懷的梅花枝子說話時，原本對她呲牙的小周倏然抬眸，一眼定格在了幾位大姐姐的身后，也就是公墓園林深處，頓時眼里有光，光輝的深處還有閃爍的星點：
　　“看，那是什么，是螢火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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