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空山寂寥夢仙姝
且說蕭風每日夜間到飛升崖跟隨那前輩練武,每每練到天邊微明這才匆匆返回南巖宮,如此一來一回,強力修習,早已是四肢酸軟、疲乏困卷了。【風云小說閱讀網】兼之白天又要面壁矯正書典,是以精神總是不濟,時常望著望著典籍便順勢伏在桌頭睡著了。
門窗嚴閉,爐火溫暖。
山中風雪漫天,敲打著木窗,細細碎碎的聲響毫無節奏,催人入夢。整座南巖宮中暖暖烘烘,恍如春晝,更令人神思困倦。
這日,蕭風眼神恍惚間,正欲打盹,忽聽得木窗吱呀一響,一陣清香夾雜著飄雪寒風,撲面而來,冷冽侵寒,頓時令人神清氣爽,精神一振,睡意全無。
蕭風抬眼望去,但聞“倏”地一聲,一條雪白長綾已如游龍翩翩飛來,輕輕纏到自己手上。順著長綾望去,但見白綾那頭,直延伸到窗外。窗外青山披雪,風霜之中,忽而眼前一亮,一人飛掠而來,一身白衣,飄渺超絕,恍若天神,在遠山薄霧映襯之下,更顯孤清浩然,翩若驚鴻。足尖輕輕一點木窗,當即停到蕭風身前,青顰淺黛,眉眼盈盈,嫣然叫道:“蕭風哥哥。”正是玉生煙。
這正是:飛雪漫天青山外,疑是驚鴻照影來。
蕭風心頭一動,大喜過望,揉了揉眼睛,笑道:“小玉兒,當真是你?你來看我啦。”
玉生煙莞爾一笑,眉目如畫,道:“蕭風哥哥,當日苗疆分別之時,你說只要我想起你時,便可隨時上武當山,與你小酌幾杯淡酒,幕天席地,青山浮云皆可下酒。所以我就瞧你來啦。”
蕭風歡喜不禁,心神激蕩,還道是在做夢,忽而伸出手掌抓住玉生煙纖腰,將她高高舉起往空中一拋,又輕輕接住,放到地上,笑道:“我太高興了,不想還能見著你。”
玉生煙笑靨如花,自衣襟中取出一方手帕,交到蕭風手中,道:“我聽聞你在武當山上受了責罰,萬分擔憂,是以趕來了。如今見著你好好的,那便放心了。”
蕭風反復端詳那方手帕,但見那手帕正面寫著:“問君安好”四字,靈秀端雅,是出自玉兒之手。翻轉過來,則瀟瀟灑灑大書一個“安”字,乃是出自自己之手。這條手帕,正是當日那雕兒傳送的書信,蕭風不禁哈哈大笑一聲,道:“我如今好得很,只是在這南巖宮中甚是無聊,如今你來陪我便不會悶了。”
玉生煙笑道:“你倒瀟灑,我千里迢迢叫一雙雕兒與你送信,問你安危,唯恐你受了師傅責罰,一路牽牽念念。你卻惜字如金,巴巴的寫了這么一個‘安’字,又巴巴的千里迢迢與我送來,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蕭風聽玉生煙口氣惦念自己,喜難自禁,道:“小玉兒你不知道,我見到你一雙雕兒給我送信,實則高興的快要瘋了,心里頭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只是寫不出來,思前想后,是以只寫了這么一個‘安’字。我料想玉兒你機智聰敏,見了這一個字,必能知曉我如今好好兒的。”說話間,目不轉睛望向玉生煙一張臉龐,但見她面如白玉,膚如凝脂,美目顧盼之間,恍如秋水浸潤瀘沽湖,又似空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仙韻飄渺,似喜非喜,似愁非愁,當真好看煞!只是幾月不見,卻略顯清瘦許多,不禁問道:“好小玉兒,我這幾個月來未見著你,你可也吃了什么苦沒?怎的瘦了?”
玉生煙眼簾一垂,忽而輕嘆一口氣,伸出右臂,挽起衣袖,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膊,道:“蕭風哥哥,你瞧。”
蕭風伸眼一瞧,但見玉生煙雪白皓腕之上,竟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來,觸目驚心,儼然是被利劍所傷,雖已結痂,只怕是要留下一道丑惡的疤痕了,不禁嘆道:“哎,小玉兒,是誰欺侮你了?竟對一個小姑娘下手這般狠辣。這樣一條疤痕若留在你身上,可當真是白璧微瑕了。”
玉生煙還待說話時,忽聽聞門外腳步聲漸近,不禁躲到蕭風身后,慌張說道:“蕭風哥哥,有人來了,我先去也。”說時,人已奔到窗前,足尖一點,飄身飛到窗外。
蕭風大叫一聲小玉兒,慌忙抓住她一只手腕,還待要說話時,但見眼前迷迷糊糊浮現一張臉龐,俏麗可愛,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瞧著自己,正是葉靜姝。
且說葉靜姝原本進門給蕭風送飯,但見他沉沉入睡,不欲打攪他,是以悄然伏在他旁邊等著,伏了半晌,只見他面帶笑容,如沐春風,嘴中猶喃喃嘀咕著什么,不知在說些什么,見他這樣子,心頭不禁好笑,暗道:“大師兄做什么好夢呢?竟這樣開懷高興。”正自疑惑,忽見蕭風神色一變,大叫一聲“小玉兒”,竟猛然抓住自己手腕,卻是嚇了一跳。
蕭風于迷蒙之中睜開雙眼,一見葉靜姝,忙收攝心神,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做了一個夢,回想起夢中玉生煙飄然而來又飄然而去,不禁悵然若有所失。
葉靜姝眼珠一轉,撇起小嘴,問道:“大師哥,你夢見什么了?”
蕭風忙松開她手腕,笑道:“也沒什么。”
葉靜姝輕哼一聲,一撐桌沿坐到桌上,道:“我分明看見你笑了,還叫小玉兒,也不知做了什么好夢。”
蕭風啞口無言,一時不知如何對答。
葉靜姝心頭更疑,問道:“小玉兒是誰?可是當日與我們一同去苗疆的那個名叫玉生煙的白衣少女。”
蕭風不敢不從,只得輕輕一點頭,心里卻如同一團亂麻。
葉靜姝見他點頭承認,心頭醋意登時涌起,暗道:蕭風哥哥日日與我朝夕相對,做夢竟夢到別的姑娘,忽念及玉生煙貌若天仙,超凡脫俗,其品其貌其言談舉止,實非自己能比。自己與蕭風青梅竹馬,在這武當山上一起十余年,而那玉生煙不過才與他認識幾個月而已,竟讓他這般念念不忘,心里夢里時時惦記,不禁又氣又惱。道:“你怎的叫人家小玉兒,你與她十分熟?”
蕭風見葉靜姝模樣,已知她著實著惱,苦笑道:“這……這……”
正在這時,忽聽得“嘭”地一聲響,木門開了,忽地一聲,風雪瞬時涌起南巖宮來。蕭風與葉靜姝雙雙回頭望向門口,但見一人敞著衣襟,闖進門來,方頭方腦,憨傻直厚,眉毛濃厚直飛入鬢,雙眼睜得大大的,好似一對燈籠,一見了蕭風便笑說:“師兄,我來看你啦,咦,小葉子,你也在這里。”一面拍著身上雪花,一面已大步走上前來,此人正是李浪。
蕭風心頭一落,如逢大赦,慌忙奔上前去,一把抱住李浪,道:“師弟,我想死你了,你真是一場及時雨呀!”
李浪受寵若驚,不明所以,一拳捶在蕭風胸上,愈發睜大一雙眼睛笑道:“師兄,我前日才來看過你。”
葉靜姝白了李浪一眼,恨他來的不是時候,道:“大師兄不是盼著你來,他是盼著終于有個救兵來救他了。”
李浪一頭霧水,不解:“什么救兵?”
葉靜姝見他虎頭虎腦的樣子,哼道:“你來的不是時候。”
蕭風卻笑道:“不,不,好師弟,你來的正是時候。”
李浪也不知二人究竟說些什么,只得搖了搖頭,又忽而抬起一只右手,將手中之物晃一晃,大笑道:“大師兄,小葉子,今日有肥雞美酒,咱們三人可暢飲一番。”
蕭風聞到美酒飄香,心頭亦是暢快,笑道:“好呀,好呀,小葉子,咱們三人一同吃飯罷。”
葉靜姝心中煩悶未消,忽地跳下桌子,將手中竹籃放下,道:“哼,你們兩自己吃罷,我走了。”李浪忙拉住葉靜姝手,央道:“小葉子,一齊吃罷。”
葉靜姝見蕭風不拉自己,反倒是李浪來勸,悶哼一聲,當即回過頭來坐好,嘟著一張小嘴,卻不說話。蕭風跳到桌上,見她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好笑,摸了摸葉靜姝頭,撕下一只雞腿湊到她嘴邊,笑道:“好師妹,這做什么夢,夢見什么人,誰能控制得了呢?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哈哈哈。”
葉靜姝接過雞腿,一面吃,一面道:“我才不計較這些小事呢,我氣的是今日那幾個天姥劍派的人,忒地無禮。”雖如此說,心中到底還是留下了一個玉生煙的影子。
蕭風奇道:“瀛洲天姥派的人?他們到咱們武當山上來了?”
李浪喝下一碗酒,道:“這可不是,前日師娘四十五歲生辰時,已有少林、峨眉、蓬萊、華山、蜀山各大門派送來壽禮祝壽。那日,天姥派因路上風雪耽擱了兩日,是以直至今日才趕到華山,一到華山,拜完壽,當即向咱們華山派請教武功。名為請教,實為羞辱,誰知那顧家二小姐目中無人,竟一連打傷了咱們華山派五名弟子,還口出狂言說咱們武當派門下無人。”
葉靜姝亦是十分義憤,道:“就是,豈有此理,咱們華山派竟由著他們欺上門來了。若要大師兄出手,絕不叫他們得意了去。”
蕭風笑看李浪,道:“師弟,你呢?”
李浪面露慚色,低頭道:“我被那天姥派顧家四小姐勝了三招,敗下陣來。”
葉靜姝咯咯笑道:“我看你呀,定是被那顧家四小姐顧惜顏的美貌給迷住了罷,否則在在那大堂上比武,怎的如此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李浪聽葉靜姝奚落自己,立馬跳起身來,慌張辯解道:“小葉子胡說,我是見那顧惜顏冷冷冰冰,面若寒霜,一句話兒也不說,怪瘆人的,是以我不敢接近。何況,她武功本就在我之上,我輸的心服口服,這有何說不得的。”
蕭風笑道:“只是如今我尚在面壁思過,不然必當教他們見識見識咱們武當派的功夫。”
葉靜姝仰首應和,道:“就是嘛!大師兄你若出手,他們天姥派的人早被打的落花流水了,誰還敢不服。”
蕭風嘆道:“只可惜,他們如今已該下山了。”
葉靜姝忽而睜亮雙眼,拍手笑道:“誰說她們下山了,爹爹媽媽說她們舟車勞頓,是以留她們在山上多住兩日呢。”
蕭風眼中亦露出神采,握住葉靜姝手腕,笑道:“當真?”
葉靜姝用力點頭,眉飛色舞道:“當真,大師哥,明日她們還要叫板咱們武當派,到時候我求爹爹放你出南巖宮,解了你足禁,與她們天姥派較量較量,好滅滅她們威風。”
李浪一拍桌子,亦接口道:“對,師兄,若打贏了天姥派,說不準師傅一高興,就不叫你在此面壁思過了呢。”
葉靜姝一拍掌,也道:“我怎的沒想到這一層,對,大師兄,這正是個將功補過的好機會。”
蕭風聽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禁笑道:“能不能解足禁這不打緊,只是,我身為武當派大弟子,理應替師傅分憂的。若能因此將功補過,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三人商議完畢,興致盎然,又吃了一陣,見天色漸晚,葉靜姝與李浪這才出了南巖宮。
當晚,蕭風仍舊關好門窗,熄滅火燭,趕赴飛升崖與那前輩學武。天亮十分,仍舊不動聲色回至南巖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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