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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且喜白雕撲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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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不知過了多久,蕭風只覺鳥雀啾啾,日光耀目,渾身沉重,如灌鉛塊,勉強睜開雙眼一看,但見一張臉龐,靈秀絕俗,映入眼簾,在清晨的逆光中,恬靜而美好,正是玉生煙。蕭風見她闔著眼睛,身子倚靠著一棵樹休息,而自己的頭,卻枕在玉生煙身上。

  蕭風只依稀記得,自己被風行云一掌打入湖中,便不省人事,其余之事,一概不知,莫非是玉兒將自己救了上來?再抬眼一望四周,身前是一條淺溪,身后就是一片小小的林子,身下是碧青淺草,安靜祥和,原來竟早已脫險了。

  蕭風本以為受了風行云那兩掌必死無疑,此刻看來,五臟雖被震傷,但胸腔中卻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動,不斷的幫自己修復受損部位,說不出的受用。蕭風精神漸好,便想撐著身子起來,只微微一動,傷口卻又疼痛起來,不得不好好躺下,不敢輕易再動,隨手一搭,卻摸到了玉生煙的衣裳,依舊是潮濕的。反觀自己的衣服,干燥舒適,連鞋子也是干的,柔軟熨帖。蕭風心中一動,知道是玉生煙將自己的衣服鞋襪烤干,又替自己穿上,不禁感動萬分,思潮起伏。

  又摸了摸玉生煙的袖子,雖已半干,但還是透著一股潮濕氣息,蕭風嘆了口氣,苦笑道:“這怎么行呢?穿著濕衣服就睡,非得生病了不可。”剛欲喚醒玉生煙,只見她袖子一褪,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來,手臂之下、手腕之上卻是一片紅腫,紅腫之中,還留著兩個紅色齒印,蕭風皺眉一皺,喃喃道:“這若是毒蛇咬的,可就難辦了。”

  “蕭風哥哥,你醒來啦!”玉生煙雙眼朦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繼而又道:“我睡夢之中聽見你在說話,一睜眼,原來你當真醒來了!”一面說,一面已將蕭風扶著坐起身來,靠在一棵上。

  蕭風見玉生煙笑逐顏開,自己的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笑道:“你好大的本事,如何將我從湖中撈出來的?”玉生煙便將昨日脫險之事略略說了一遍,隱去其中為蕭風渡真氣之事,說時,面上仍始終帶著淡淡笑容,從容柔和。

  蕭風聽玉生煙說的輕描淡寫,但也知道其中必然是兇險萬分,于是問道:“你手上的傷口卻是怎么回事?”玉生煙挽起袖子一看,只見傷口處已經高腫起來,道:“這是被草叢中一條蛇給咬的,我當時一心想著如何逃脫,倒是忘了這件事。昨日還好好的,不知今日怎的腫了起來。”

  蕭風忙問道:“咬你的蛇是三角頭的還是橢形頭的?”

  玉生煙道:“依稀記得是三角頭的,怎么了?”

  蕭風道:“三角頭的蛇有毒,橢形頭的蛇無毒。那你這一夜之中,可覺得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沒有?”

  玉生煙仔細想了想,道:“只覺得身子忽冷忽熱,昨夜還有些發燒。”

  蕭風忙道:“我替你將毒血吸出來,你忍耐著些。”說完便輕輕握住玉生煙手臂,想要幫她吸出毒血。

  玉生煙此時卻突然有了男女之防,念及一個男子要碰自己手臂,心頭不由一顫,忙說道:“別,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的!”當即將手臂抽回,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出,紅腫處登時消了許多。蕭風本別無他意,也未將此事縈于心上。

  玉生煙吸完毒血,欲站起身來到溪邊清洗傷口,卻發覺自己的身子竟站不起來,雙腿軟如爛泥。

  兩人相視一笑,蕭風仰天念到:“此刻你我都不能行動了,同時天涯淪落人呀。”玉生煙也笑著望了望天,道:“曠野無人,秋色如醉,有山有水,就這樣坐著靜養幾日,也挺不錯的。”

  蕭風摸了摸肚子,打趣道:“玉姑娘是姑射仙人,不食五谷,吸風飲露即可,可我這個俗人卻是餓的很呀!”玉生煙嫣然一笑,道:“你不說還好,一說我也覺餓了。”

  兩人正苦中作樂,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聽得一聲長鳴劃破長空,玉生煙一聽,便知是白雕之聲,眼中立時就有了光芒,仰望天邊,果見有兩只大雕在頭頂盤旋,玉生煙當即取出玉簫一吹,長聲喚道:“雕兒!”

  那兩只雕兒聞聲而落,登時掀起一陣狂風,林中落葉皆卷地而起。蕭風輕咳一聲,揚了揚眼前灰塵,笑道:“每次來都這么大聲勢,唯恐我不知道它家主人多厲害。”

  兩只雕兒撲扇著翅膀,停落到玉生煙身旁,玉生煙無比寵溺摸了摸兩只雕兒羽毛,這才發覺,其中一只白雕羽色灰暗,還時不時發出痛苦呻吟。玉生煙一驚,忽記起昨日試劍大會上,一個叫天蛛的苗疆漢子將一身毒粉都招呼到白雕身上了,不禁嘆道:“我的雕兒中了天蛛的毒了!”

  蕭風安慰道:“你先別擔心,我們一旦能行動了,便立馬與他們匯合,追擊錦玉刀,向天蛛要回解藥。”

  玉生煙似乎沒聽到蕭風說什么,只低頭喃喃道:“只可惜我的白玉伽南丸都給蕭風哥哥吃了,不然倒可以緩一緩雕兒痛處。”

  蕭風奇道:“嗯?我吃了什么……丸?”

  玉生煙道:“是白玉伽南丸,這是我姥姥特制的傷藥,昨日見蕭風哥哥你實在是傷得太重,也沒多想,就悉數倒出來與你吃了。”

  蕭風訝異道:“怪道今日我一醒來,只覺肺腑之中似有一股清流不斷回饋到丹田之中,舒服的不得了,原來竟是靈藥的奇效。”玉生煙并不答話,只點頭稱是,蕭風卻不知,這乃是玉生煙三次冒著性命危險灌輸真氣的功勞。

  兩人正自說話間,忽聽見草叢中簌簌的一陣響動,蕭風與玉生煙同時回頭一看,只見及腰高的衰草中,似有什么活物在動彈。

  蕭風撿起一枚小石子一擲,草叢中的活物受了驚嚇,登時竄了出來,直跳起五尺高。蕭風定睛一看,原來竟是一只長耳灰毛的野兔,正準備朝林中倉皇奔逃去。

  蕭風心中一喜,拈起一枚石子,“咻”的一聲就朝野兔打去,口中猶興奮叫道:“小玉兒,咱們有吃的了!”

  玉生煙歡欣一笑,一雙眼睛也盯住蕭風擲出的石子,兩個人即緊張又期待,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處,雙眼放著光芒,只盼那石子分毫不差打在野兔身上。

  那枚石子去勢雖快,卻還是敵不過兔子腳底抹油,加之蕭風重傷未愈,原本有的十成腕勁現在也只剩兩成了,石子才射出三四丈,野兔早已一溜煙跑遠了。兩人的身子頓時委頓的靠在樹上,眼中光芒也突然消散,蕭風無奈笑道:“唉,虎落平陽,連只兔子也捉不到了,何況我還不是虎呢。”

  玉生煙聽他這般自嘲,也展顏一笑,若是能天天聽他這般逗趣,倒是沒有吃的也不打緊了。兩人正自取笑間,猛然覷見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緊接著就是一聲尖銳雕鳴,直向那野兔撲去。

  兩人眼中登時又有了光彩,玉生煙拍手叫到:“好雕兒!”蕭風也極目望去,但見小樹林中煙塵四起,笑道:“白雕撲食,好看煞!”

  不消片刻,白雕便叼著一只野兔,大搖大擺飛回到主人身邊,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將那半死的野兔丟到玉生煙腳邊,以示對主人的忠心,又如同炫耀示威般的鳴叫幾聲,走到玉生煙身邊,祈求主人夸獎。

  玉生煙撫了撫白雕羽毛,稱贊道:“好雕兒!好快的身手,這回我和蕭風哥哥可餓不著了。”

  蕭風也作勢摸了摸那巨雕的白羽,笑道:“好雕兒,真是懂你主人的心思!”那白雕見蕭風雙手放在自己羽毛上,登時又戒備起來,炸開羽毛,后退兩步,企圖攻擊。

  玉生煙忙制止道:“雕兒,不可以這樣,蕭風哥哥是自己人!”那白雕通人性,登時就溫馴了,如一只小鳥般依偎在玉生煙手邊。蕭風聽玉生煙說“蕭風哥哥是自己人”,心中一動,說不出的受用與歡喜。

  蕭風一手提起那只灰兔,掂了掂重量,笑道:“夠我們吃一頓的了!”說完當即將那野兔去了毛,清腸刮肚,就著溪水掏洗干凈,又折下許多樹枝來,隔空架在火堆之上搭成一個架子,剩下一根樹枝將野兔穿上,架在火堆上烤著,手法十分利落嫻熟。

  玉生煙看得呆了,心道:蕭風哥哥看起來隨性頑皮,實則諸事皆通。于是問道:“蕭風哥哥,你時常做飯么?”蕭風一面看著火光中的烤兔,一面道:“我不會做飯,只是和師兄弟們下山辦事,經常風餐露宿,沒有吃的,餓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有時小師妹纏著我烤,我也會烤東西給她吃。”

  兩人圍火而坐,聽著柴火發出嗶嗶啵啵的爆裂聲,蕭風時不時翻動兔肉,細細烤炙,不一會兒,香味就溢出來了,兔肉上沁出絲絲油滴,肥美嫩黃,不焦不老,烤得剛剛好,不由的令人垂涎欲滴。

  蕭風就著兔肉使勁聞了聞,滿意一笑,道:“好香呀!”當即將兔子一分為二,將插著木棍的一半兔肉遞給玉生煙,說道:“小玉兒,你吃這一半大的,嘗嘗我烤的怎么樣。”

  玉生煙欣然一笑,接過那一半兔肉,道:“光聞著味就覺得好吃呢。”撕下一小塊兔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只覺滿口飄香,滋味無窮,皮脆而不焦,肉嫩而不柴,當即贊道:“蕭風哥哥,你當真厲害,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烤兔了。”

  蕭風咬下一大口,笑道:“是么?你可別騙我。”玉生煙道:“真的,我從來不騙人,好吃極了!”

  兩人早已饑腸轆轆,蕭風此時更是風卷殘云的就將半只兔子吃完了,只剩一副完整的骨骸。玉生煙吃了十之五六也就覺飽了,便將剩下的兔肉一片一片的撕下來,又一口一口的喂給兩只白雕吃,一面喂一面十分憐惜的說道:“你受傷了,多吃一點。”眼中滿是心疼。

  蕭風道:“你對這兩對雕兒倒是好的很。”

  玉生煙回頭道:“自然要如此,這對雕兒跟了我許多年,我們朝夕相處,日夜不離,只要我一吹蕭,它們便立馬飛到我身邊,護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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