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仗勢愚仆渡陳倉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且說,窗內女子起身開門,卻并未見敲門之人,向門外一瞧,只見一對少年男女笑著匆匆跑過,心道:原來是少年人嬉笑打鬧。復又關上房門,坐到窗前怔怔出神,此間女子,正是秋素容。
但見禪房之中,擺著一方小小的木桌上,木桌之上,點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燈火如豆,燭淚堆灰。青燈一側,是一面小小的梳妝鏡,鏡前放著一把小木梳。秋素容端坐于梳妝鏡前,正端詳自己容貌,鏡中之人,時而皺眉,時而凝眸,時而羞澀,時又慍惱,心事重重,五味交集。
秋素容輕撫了撫左手,借著燭光,又細細看了一番,果然是很粗糙,手掌上紋路清晰分明,還生著繭子。忽又想起比武時,慕容彧抓住自己手腕,說的那句話:‘姑娘家的手怎的這般粗糙’,心中又羞又赧,念及今日見到的天姥山七位姑娘,個個都貌美如花,自己實在不能比。
秋素容平時并未花心思于容貌打扮之上,也不在意自己是美是丑,對其他女子的相貌更不掛懷于心。從小便要強較真,一心和師傅學劍,只求練就得一身好劍法,光耀神女劍派。
且說,當今武林,除少林、武當、峨眉、蜀山、華山、蓬萊、瀛洲天姥七大門派之外,其余一眾小派皆是微不足道,難登大雅之堂,更難進入三年一選的試劍大會。神女劍派在明朝年間,雖算得上一大門派,卻也經不起改朝換代的動蕩,到康熙六年,門中僅剩兩人,一個師傅,一個徒弟,單脈相傳,到如今,竟已無人知曉神女一派了。
秋素容與師傅二人居于神女峰,生活簡單清貧,粗茶淡飯。秋素容不是侍奉尊師,便是練劍習武,極少下山,平日能見到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秋素容練劍十年,此次下山,便是受師傅所托,欲在試劍大會上一展頭腳,重振神女劍派光輝,結果,卻不想遇到了慕容彧。秋素容向來耿直純厚,又是個極正之人,贏便是贏,輸就是輸,縱使知道慕容彧有心讓她,自己亦求勝心切,卻也斷然決然不能接受他好意。
今日,比武之事雖了,秋素容心頭卻生了一個疙瘩,直到夜闌人靜,這才認認真真打量起自己來。不禁發覺,自己原也是個容色娟好的女子,兩道罥煙眉淡而長,好似遠山淺黛,一雙秋波脈脈如語,流轉芳華,雖說不及天姥派七姐妹,卻也愈發出落成大姑娘了。正自沉思,忽聽門外一陣喧鬧,開門一看,但見兩個作奴仆打扮的人垂手立于門外,身后還跟著兩人,手中捧著什么東西。
打頭一名白白胖胖、模樣討喜的奴仆說道:“敢問這位可是秋姑娘?”秋素容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只見他笑臉迎人,又說道:“我們家公子爺說了,今天在比武場上多有得罪,特意派我送這些東西來給姑娘賠禮道歉,還特地囑咐我們,都要恭恭敬敬、誠心誠意的,不要嚇著了你。”說完偷瞄秋素容一眼,便又低下頭去。
秋素容知道,他口中的“公子爺”便是慕容彧,頓時又驚又喜,又恨又怕,喜的是,慕容彧仍將自己掛懷于心,惱的是,慕容彧陰晴不定,也不知‘賠禮道歉’是真是假,或是又想存心戲弄自己。
秋素容心中雖這樣想,腳下卻早給四人讓出了一條路,道:“請進。”
四人彎著腰踱進秋素容房中,將東西一樣一樣呈到桌子上,那白胖奴仆笑道:“小的叫掃紅,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八爺叫送過來的,姑娘您看看罷。”
秋素容聽掃紅叫慕容彧八爺,雖覺奇怪,但也不便多問,朝桌前一瞥,只見慕容彧送來的,俱是一些釵環珠釧類的首飾,清輝燦燦,皆是自己見都不曾見過的東西,也叫不出名字。只是,這些珠釵顏色素雅,如雨后梨花,正是秋素容喜歡的,慕容彧也慣會投其所好。
掃紅見秋素容面露迷茫之色,忙一一解釋道:“這是一支‘云鬢花顏金步搖’,這是一支‘紫玉雕云紋玲瓏簪子’另配這一對兒‘紫玉蝴蝶耳環’,這是一支‘落英繽紛翡翠頭花’,另外還有一對南工美人鐲,再就是八爺特意交代的這一盒玫瑰蜂蜜漚子。”
一聽掃紅提及八爺特意交代的‘玫瑰蜂蜜漚子’,秋素容面上一紅,登時拉下臉來,連忙下意識握緊雙手。她也知道,這‘漚子’是用來瑩肌潤膚的,只道慕容彧今日見自己雙手粗糙,便定要用這種東西嘲諷自己,再說,一個正經男子如何會送些這樣的東西,心中便有些氣悶不郁。
掃紅在一旁察言觀色,見秋素容神情甚是不喜,暗道:‘這女子這般窮酸,連咱們府上的一個大丫鬟都不如。公子爺如此待他,她還這般心有不悅’,但苦于慕容彧有言在先,須得恭恭敬敬的,萬不可唐突了佳人,這才又假笑道:“秋姑娘,我們公子爺可是連日打發人下山去買的,這一來一回也有十幾里路呢,您好歹賞臉收下罷,我們這些作奴才的也好回去交差。”
秋素容無心為難這些奴才,只是實在不愿收下慕容彧這些東西,心道:他見我穿著窮苦,有意譏諷,我若當真收下這些勞什子,豈非自己瞧不起自己。思索良久,冷冷回絕道:“你拿回去吧,這些東西我都用不著。”
掃紅臉色一變,問道:“姑娘你當真不收?”
秋素容也道:“當真不收,你們……”
“你們”二字還未及說出,秋素容只覺渾身癱軟,如墜云端,使不出一點力氣,口中竟也漸漸說不出話來,啞聲道:“你們……竟對我下毒。”腦中一嗡,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秋素容眼見四人交頭接耳,獐頭鼠目,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卻卻一動也不能動,當真懊惱至極,自覺又上了慕容彧的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慕容彧比武過后,便在峨眉上中游蕩了一整日,至晚方回。心中氣悶不樂,如此一日下來,早已疲憊不堪,睡思昏沉。回至房中,也不開燈,也不喚小廝,躺到床上便蒙頭大睡起來。
慕容彧嬌生慣養,睡不慣這簡陋僧舍,在床上翻來覆去,煩悶不已,一時想著家中精致床帳,此時該有人替自己鋪好床了,甜言笑語叫自己安寢了,一時又想著明日早些下山,離了這煩心之地,忽一翻身,竟然摸到一個溫軟暖和的身子。慕容彧心中一驚,腦子立馬就炸開了,登時跳下床來,暗道:“莫非是我走錯地方了。”慌忙掌燈湊到床前,凝神細看時,但見一個女子,穿著件水白紗裙面向床內躺著,鞋襪已經褪去,露出一對小巧纖細的玉足,一頭青絲凌亂,披散在床上。燭光映著那女子半張臉,紅似晚霞,更顯嬌艷動人,可憐可愛。
燭光搖曳,慕容彧的心也跟著搖曳。
慕容彧一看女子背影,便知是秋素容,雖然心中納罕,不知她如何會突然跑到自己房中來,但欣喜之情很快就掩蓋了心中疑惑,心中一蕩,隨即坐到床緣,輕輕將秋素容抱在懷中,柔聲說道:“我只道你還一直生我的氣。”又撫了撫秋素容臉頰,敘說今日心事。
如此將秋素容抱在懷中許久,慕容彧卻突然奇怪起來,暗道:‘她為何一直不說話,是害羞么?’低頭朝懷中一看,但見秋素容滿面通紅,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慕容彧嚇了一跳,連忙扶起秋素容身子,問道:“你怎么了?”
秋素容一經扶起,身子立馬又軟了下去,倒在慕容彧懷中,軟若無骨,臉上卻又急又怒,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只是說不出話來,急得漸漸紅了眼圈,一雙眼睛居然流下淚來。
慕容彧更是著急,一面取出帕子替她拭淚,一面連聲問道:“你怎么了?是誰欺侮你了?”
慕容彧問了許久,也不見秋素容答話,忽的恍然大悟,問道:“你是不是中了毒?”此問一發,忙自敲一下額頭,道:“誒,我竟忘了你不能說話。”
思索半晌,口中喃喃道:“身子癱軟、四肢無力、口不能言……唉呀,這是中了……”將秋素容輕輕放下,忙翻箱倒柜找起東西來,直到翻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瓷瓶,這才趔趄著走到床邊,將白瓷瓶打開,倒出三丸來喂到秋素容口中,又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卻規規矩矩的坐在床邊,不敢再亂動,心中卻是突突的,兀自不安。
等了良久,秋素容只覺身子麻痹之感漸消,手足也漸漸能動彈了,立馬便掙扎著起來。
慕容彧見她要起來,慌忙伸手去扶,手剛要碰到她袖子,秋素容勉強一躲,反手就打了慕容彧一記耳光,利利落落,清脆響亮,斥道:“無恥之徒!”
秋素容身上毒性雖還未解干凈,這一巴掌卻是使足了全身力氣。慕容彧只覺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疼,羊脂白玉般的右頰分明的印著五道指印,被打部位登時就高腫起來。
慕容彧見秋素容不分青紅皂白打人,氣急生怒,高聲道:“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何人嗎?你以為你多稀罕,對我投懷送抱的女子多的去了,哪一個都比你好。”
慕容彧從小到大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走到哪里都是仆從如云,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耳光,更沒有受過今天這種氣。就是脾氣再好的人,也無法忍受這等侮辱,更何況是慕容彧。
慕容彧本以為秋素容會說出些更厲害的話出來,哪知她卻神情冷冷,一步一步拖著身子走出房門,并未和自己爭辯。
慕容彧氣急郁悶,將房中的東西摔了個遍。
秋素容一回至房中,痛哭不止,直至深夜。第二日一早,收拾行裝,便趁著晨光熹微下了峨眉山。
打擊盜版,支持正版,請到逐浪網www.zhulang.com閱讀最新內容。當前用戶ID:,當前用戶名:
(https://www.dzxsw.cc/book/8192/504735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