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翩翩孤清白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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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少敘,且說,試劍大會當天,天朗氣清,暖日當空,豪杰云集,俠客畢至。眾人飯畢,豪興已生,皆摩拳擦掌來至金頂華藏寺前,躍躍欲試。此時,華藏寺前早已搭好了三個高臺,高約一丈,長寬各占五丈,天高地闊,任爾施展。臺前又設(shè)有七把紅木椅,氣象威嚴,正是為七大門派的掌門人而設(shè)。
開場之前,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說辭,百年不變。眾人心念急切,無心于此,只盼試劍大會早些開始。
阿飛站于凌越身旁,鬼頭鬼腦,機機靈靈,一面東張西望,一面道:“師兄,你看,昨兒那花和尚又在那兒吃肉。”凌越張頭笑道:“哪兒呢?”阿飛用手一指,道:“你看,那兒呢。”凌越順著阿飛手指方向一看,果見花無顏手里拿著一只燒雞,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嚼,滿面油膩。
阿飛納悶道:“師兄,和尚也可以吃肉么?”
凌越笑道:“和尚當然不可以吃肉,不過他可不是一般的和尚。別的和尚不可以吃,他卻可以吃。”
阿飛更奇,道:“這是為何?”
凌越道:“花無顏在峨眉派中威望極高,又是華藏寺中的監(jiān)寺,他除了忌憚了悟大師三分,其他人皆不放在眼里。他常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佛門的清規(guī)戒律他是從來都不守的,更無人管得住他。”
阿飛拍手叫道:“好厲害的和尚呀,像極了活佛濟顛,若能天天吃肉,我也做和尚去。”
凌越往阿飛頭頂一敲,道:“你小聲點,人家耳朵可靈著呢。”
阿飛一愣,果然見那花和尚雙耳微動,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阿飛一個機靈,忙扯了扯凌越衣袖,笑道:“師兄,你看,他像不像《三國演義》里頭的張飛?”
凌越無心一瞥,但見花無顏面圓耳大,豹頭環(huán)眼,燕頷虎須,除了頭頂沒有頭發(fā)之外,還真是像極了張飛。兩人正說笑間,忽聽得一聲鐘響,豪杰噤聲,一眾肅然,試劍大會已開始了。
一小僧緩步上臺,高聲宣讀道:“第一場,乃落梅山莊趙飛塵對天姥派白敬亭,蜀山派周若拙對峨眉派花無顏,蓬萊派褚飛舟對天姥派顧谷風,請眾豪杰各自就位。比武旨在切磋武藝,點到即止。”
放眼縱觀全場,但見擠擠群豪之中,三座高臺之上,其余五人俱在,卻唯獨缺了顧谷風。那小僧一連請了三次,仍不見顧谷風現(xiàn)身,正焦急時,忽聽一小童來報:“我家先生昨日在山中染了風寒,連夜下山,今日無法比試,特派我來與眾人說明緣由。先生說了,身體欠佳,實屬無奈,還請七位掌門見諒,改日康復,再親上峨眉請罪。”
臺下登時一片嘩然,有的則罵道:“這算個什么事兒嘛?”又有的抱怨:“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臨場了才說。”更有人搶道:“該不會是怯場了罷。”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浮想聯(lián)翩。唯有昨夜親見顧谷風受辱者,心知肚明,卻皆是默默不言,裝傻作愣。
臺前天姥派掌門尋采薇早就拉下了一張臉,嘴角氣得發(fā)顫,顯然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女兒和好女婿早已連夜趕下山去了。
臺上小僧望了一眼了悟,這才高聲道:“既然如此,蓬萊派褚飛舟不戰(zhàn)而勝。”此言一出,蓬萊派登時爆出一片歡呼,褚飛舟卻郁郁不樂,唉聲嘆氣,悶著頭下了臺。
臺下正喧鬧間,一人已撥開人群,款步上臺,雙足點地,悄寂無聲。
趙非塵。
塵本非塵,何來有塵。
眾人見他,心中陡然一寒,如墜冰窟。
阿飛本自嬉笑玩鬧,忽見此人上臺,頓覺眼前一亮,踮腳看時,不禁一呆,非塵,非塵,原來這人竟和他名字一樣,不染纖塵。一襲衣袍勝雪,裁剪的十分合身適度,配以蘇繡,更顯華貴精美,氣度雍容,潔白的軟緞靴子上,竟也不曾沾上一絲灰塵,渾身上下,除了那一頭墨色長發(fā),與一對漆黑的眸子,沒有一處不是雪白的。銀白色的佩劍,雕鏤繁復花紋,閃著雪白的劍光,古雅精致,那是一柄寶劍。
任是誰,只要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若再看第二眼,便要自愧弗如了,可縱然如此,眾人的目光還是難以從他身上移開。其中,女子尤甚。
阿飛只覺眼前白晃晃一片,十分耀眼,低下頭時,卻瞧見自己這一身,骯臟污穢,破舊邋遢,一雙沾了黃泥的布鞋竟爛了兩個洞,臉上一紅,不禁自慚形穢。
趙非塵落落站定,宛如王族貴胄,天之驕子,渾身上下已散發(fā)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場,令人無法呼吸,頓生寒意,絲毫不敢接近。
他的確是個王族貴胄,前明遺孤,這種孤矜氣質(zhì),皇家風度,與生俱來,不可磨滅,卻也是慘痛而沉重的。
阿飛未見過這等冷面冷口冷心之人,鼓足勇氣,再細看他形容時,但見趙非塵面容清冷,氣度非凡,一雙眸子深邃冷漠、卻洞悉世事,仿佛不將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卻又似看什么都云淡風輕。高深莫測,捉摸不定。雖然冷談,卻是一個十足的美男子。
阿飛看著,不禁又覺矮了半截,吐著舌頭道:“師兄,他怎的穿這一身白,晃的我眼睛花。”
凌越伸手摸了摸自己額角的疤,笑道:“此人正是劍君趙非塵,前明遺孤,秉承父志,誓不食清粟,不問政事,不見清臣,不交滿人,坐臥皆著白衣素縞,以慰前明。隱于杭州落梅山莊,只行走于江湖,不過問廟堂,最是冷面冷口冷心,人稱冷面郎君。”
阿飛瞠目結(jié)舌,如墜霧中,不禁啞然。
凌越哈哈大笑一聲,道:“罷了,罷了,你連何謂‘前明遺孤’也不懂吧?縱然說了你也是不知道的。”
阿飛忙將話岔開,道;“他怎的笑也不笑一聲?冰塊臉似的木頭人。”
凌越嗤的一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想知道,便可上去問問他,為何不笑。”
正自說笑時,忽聽得一聲清喝,緊接著,一個瘦削身影一躍上臺,穩(wěn)穩(wěn)停落,此人正是白敬亭——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子,不,實際上只有四五十來歲,只不過因為頭發(fā)花白稀少,常年勞碌,看起來竟像一個六十歲的老人。
比起趙非塵,白敬亭太不起眼了。
白敬亭和和善善,懇懇切切,微微一屈身,和藹笑道:“趙少俠,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
趙非塵未看他一眼,只微微一動嘴唇,冷冷吐出兩個字:“動手。”再沒有多余的話。
一眾皆驚,趙非塵未免太過驕傲自大,狂妄無禮。
好在,他劍術(shù)卓絕,他有驕傲的資本。
他可以無禮,因為從前都是別人拜他,不敢對他無禮。
這是到底是驕矜,還是亡朝者的尊嚴?
白敬亭雙肩稍顫,白須微掀。
從一開始,他就已輸了一成。
無論是氣勢上、心理上,還是言語上,都已經(jīng)輸了一成了。
白敬亭知他性格怪癖,孤僻高傲,也不作理論,當即溫言說道:“趙少俠,請!”
趙非塵卻仍是一動不動,看也不看他一眼,如同一座冰雕。
白敬亭曾親眼見過趙非塵與人比試,知他武功深不可測,不等敵人先出招,他是決然不會先出招,當即不再僵持,只凝神備戰(zhàn),快步棲身上前,拔劍進攻。劍還未拔出,一條白影已從身側(cè)閃過,“嘶”,衣袖已裂開一道口子。白敬亭心中一驚,強定心神,回劍格擋,刷刷刷,又攻三劍,沉穩(wěn)扎實。
“叮”,雙劍交擊,白敬亭猛覺虎口一震,疼痛鉆心,腕骨幾碎,再回過神時,又見白影一閃,趙非塵已從身后轉(zhuǎn)至眼前,一柄寒光凜凜的劍正直指自己的脖子。
三招,只三招,再沒有多余的招式,趙非塵便挫敗了天姥派長老白敬亭。
尋采薇臉色青白,第二次顏面無光。
臺下眾人唏噓不已,就連坐在臺前的七位掌門也大驚失色,按捺不住了。世上竟然有如此快的劍,若非親眼所見,任是誰也難以相信的。三年前的試劍大會上,各大門派雖早已見識到了趙非塵的快劍,可如今看來,他的劍似乎又快了許多,拔劍收劍只在一眨眼之間,出劍回劍仿佛一道白光,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趙非塵回劍入鞘,干凈利落,緩緩道出三個字:“你輸了。”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眾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只覺寒氣逼人,牙關(guān)打顫。
白敬亭畢竟是前輩,面上既無羞赧只色,也不氣餒,只拱手呵呵一笑,道:“落梅山莊趙少俠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心服口服。”
要知,白敬亭雖非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卻也是縱橫武林三十多年的名家了,沉穩(wěn)老練,厚重博聞,無論是臨戰(zhàn)經(jīng)驗,還是所知所識,無不在趙非塵之上。如今,竟敗在一個比自己小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手里,而且當著各大門派的面,對手絲毫不給自己留顏面,只用了區(qū)區(qū)三招,便將自己挫敗。若是換成其他人,早覺顏面無存,好在白敬亭畢竟有長者風范,心胸寬博,雖然有些許難堪,但稍過片刻,便也不掛懷于心。
一小僧當即大聲宣布了勝負,各門派毫無異議。
趙非塵一言不發(fā),飄身下臺,長袍翻飛,宛若孤鴻陡掠雪山,白鶴飛渡寒塘,高潔清冷,孤標傲世。臺下眾人目光,俱隨他身形而動,仰望這神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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