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峨眉金頂群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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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年,癸酉月乙酉日,冷秋。
峨眉山在望日前后三日,不接待任何過往香客,各個峰部卻寺門洞開,以迎接前來參加試劍大會的各路英雄豪杰。蜿蜒山道上,皆是上山比武的各大門派,江湖俠客,浪子豪士。
伏虎寺前,一群男女前呼后擁著一位鬢發如銀、長髯及地的老者姍姍而來。那老者鶴發童顏,面色紅潤,一臉福祿相,飄飄然有神仙之概,左右各有一名少男少女攙扶,像極了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壽星翁。最令人稱奇的是,老者的一雙腿修長健壯,雖然隱藏于衣袍之中,卻難掩其風姿。仔細一瞧,不光是這老者,圍擁在他身旁的一眾人等,不論男女,都是雙腿修長,俊美異常。
走在長髯老者身前不遠處,又是一群江湖俠士,個個皆腰懸長劍,輕裘雅帶,氣度非凡。為首的中年人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卻不像個舞刀弄劍之輩,倒像是個斯斯文文的儒士,若不是手執一柄三尺青鋒,別人定以為他是個教書先生了。只見這中年人回身朝那長髯老者一拱手,朗聲道:“三年不見,蓬萊褚掌門仙姿卓越,越發健朗了。您老是有福之人,如今兒孫滿堂,真是羨煞旁人!边@一句話中氣十足,謙和禮貌,可見大家風范。
長髯老者弓著身子笑瞇瞇道:“哪里,哪里,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步掌門你才是意氣風發,更勝當年呀。”說完,又回頭對身后的眾兒孫笑道:“孩兒們,你們當中沒見過華山派趙掌門的,倒也來拜見拜見;仡^別怪我老頭子,說好不容易領你們出蓬萊島一回,什么英雄前輩也不給你們引見引見!鄙砗蟊娙私孕α耍械膭t打趣附和道:“老祖宗真會說笑。”
兩派正談笑間,只見華山掌門趙步洲身后,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來,濃眉大眼,輪廓分明,伸手一指褚掌門,叫道:“咦,師傅你看,這老頭像不像那年畫上的壽星老兒?”眾人一看,倒真有幾分神似,低頭暗道好笑,只是迫于趙步洲威嚴,不敢無禮。
華山派大弟子凌越,連忙捂住了那小腦袋的嘴巴,賠罪道:“阿飛年幼,童言無忌,還請眾位莫要見怪。”一躬身,又說了幾句極其妥帖得體的話。凌越深知,蓬萊仙派褚掌門最為和善,必不會計較,但還是免不了說幾句客套話,如此說只不過是為了面面俱到,一來以顯華山派知禮,二來又不至使蓬萊仙派的人尷尬,三來又顯自己做事穩妥,有大師兄風范,一舉三得。
凌越口中這個童言無忌的孩子,正是三年前蘇妙青送上華山拜師學藝的阿飛,如今已經十二歲了。
趙步洲正色道:“阿飛,下山前你師娘交代了你哪三件事情,你可還記得?”這句話說得溫和平緩,卻自有一番威嚴。
阿飛登時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機靈,低頭垂手道:“記得!
趙步洲捋了捋胡須,道:“說來聽聽!
阿飛雙眼瞅了瞅天,背書般的念到:“師娘交代說,第一:不許胡說八道;第二:不許調皮搗蛋;第三:不許爭強好勝!
趙步洲道:“那你可知道方才你犯了這三條中的哪一條?”
阿飛嘟囔道:“知道,徒兒胡說八道了。”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一陣大笑,那蓬萊褚掌門也突然呵呵大笑起來,白花花的胡子直笑得亂顫,只見他朝阿飛招了招手,歡喜不盡,道:“好伶俐的小鬼頭,到我這兒來,爺爺給你一樣好東西。”阿飛如遇大赦,瞥了師傅一眼,連忙朝那老頭飛奔過去。
一口氣奔到蓬萊褚掌門身前,阿飛仰頭一看,嚇了一跳,張開嘴巴,驚嘆道:“你們蓬萊島的人怎么都這般高,難不成吃的比我們華山派好些?我們華山派常年住在山里,沒什么好吃的,怪不得長的沒你們高,也沒你們壯。這回試劍大會可慘了,還怎么比?”
阿飛這一番連珠炮,一時間把眾人都逗樂了,蓬萊仙派中的女弟子,個個都笑得花枝亂顫,褚掌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一時高興,就從懷中取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珠子來,交到阿飛手上,笑瞇瞇的說道:“你這小娃娃當真可愛的緊,我此次出門也沒帶什么好東西,這枚“辟邪珠”就送給你了。”
眾人一見此珠,皆是一驚。
阿飛接過辟邪珠,就往脖子上一戴,也不客氣。細細看時,只見那辟邪珠隱隱散發著淡淡光華,觸手生溫,滑滑軟軟的,珠子里頭,似乎還有什么活物在動彈。
阿飛愛不釋手,粲然一笑,口無遮攔道:“老頭兒,你送我這么個寶貝,是個好人,我喜歡你!贝搜砸怀,眾皆噴飯。
那蓬萊褚掌門面目和善,朝身后一示意,早有一妙齡少女捧著一個無比精致食盒呈到他面前。老頭子拭了拭眼角笑出的淚花兒,樂呵呵道:“阿飛,你嘗嘗我們蓬萊島上的東西如何?我老頭子也是嘴饞的緊,吃不慣外頭做的點心,巴巴的千里萬里把我們島上的廚娘呀、點心師傅呀,一路帶到這兒來。”
那少女一雙柔荑似的雙手輕輕打開第一層食盒,阿飛雙眼放光,只見食盒中有四色精致點心,每樣點心就那么小小一塊,小巧別致,竟舍不得吃。
這捧盒少女,正是蓬萊褚掌門的嫡親曾孫女兒褚哀玉,十八九歲的年紀,鬅松云髻,斜插著一只青玉簪子。長挑身材,削肩細腰,溫柔可親,更兼素白羅裙籠雪體,香肌玉骨照容光,十足的一個美人。只聽她溫顏一一給阿飛介紹道:“阿飛小兄弟,這四樣點心是蜂蜜腌的玫瑰鹵子、棗泥餡的山藥糕、藕粉桂花糖糕,還有松瓤鵝油卷兒,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阿飛見她聲音輕柔,和顏悅色,身上調皮搗蛋的勁兒也收斂了幾分,一口一個的吃將起來。
哀玉見阿飛吃的這樣快,忙又打開第二層,但見阿飛一手抓一個,看也不看便囫圇吞下,眼中不禁也露出三分笑意。
一直攙扶著褚掌門的少年,原本一直侍立在褚掌門左側,此時也走到了阿飛身前,替哀玉拿著食盒,與她相對而立。
好一對璧人。
這少年叫沈懷冰,是褚掌門長兄的曾外孫,乃哀玉的表親。
阿飛抬頭望了望沈懷冰,又瞅了瞅哀玉,有口無心說道:“你們倆是夫妻嗎?”哀玉登時羞得臉飛紅,默默低下頭來,手指一圈一圈的繞著衣帶,不知所措。沈懷冰則一笑置之。
阿飛吃完點心,就著袖子擦了擦嘴巴,一步一跳的跑回到趙步洲跟前。凌越忙悄悄將阿飛拉到眾人身后,喜道:“阿飛,你小子好運氣,今天哄得蓬萊掌門他老人家高興,居然把辟邪珠這么好的寶貝都給你了。你就偷著樂吧!
阿飛問道:“師兄,這珠子有什么好處?是個什么寶貝?”
凌越笑道:“我若說了,你把這珠子送我可好?”
阿飛也不猶豫,即刻將辟邪珠從脖子上取下來,又戴到凌越脖子上,道:“師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罷!
凌越連忙又取下辟邪珠,戴回阿飛身上,刮了刮阿飛鼻子,拍了拍他小胸脯,笑道:“傻小子,師兄怎么會要你的寶貝,縱然你舍得,師兄也不肯要呀。”
阿飛嘻嘻一笑。
稍頓一頓,凌越又接著說道:“當今世上,這辟邪珠統共只有三顆,一顆在皇宮大內,一顆在那富可敵國的臥龍山莊莊主手中,還有一顆……”凌越瞄了一眼阿飛胸前,道:“諾,就在你這兒了。”
阿飛不禁大驚,抱著珠子便親了一下,興奮叫道:“原來這辟邪珠竟這般厲害!”
凌越蹲下身來,端詳著這枚溫潤的辟邪珠,笑道:“這辟邪珠好處可多著呢!若是戴在身上,則可驅毒蟲邪靈,什么蜈蚣、蝎子、蜘蛛、毒蛇……都不用怕了。若是含在口中,則可解百毒,日后也不用怕別人下毒了!
凌越將辟邪珠對準日光,指著珠中的一小團黑影,道:“你瞧,這辟邪珠中藏著一只靈蟲。”阿飛仔細一看,陽光之下,果然見辟邪珠中,有一只小小的黑色影子在緩緩移動。
凌越道:“話說,這種靈蟲是苗疆巫師所養,每日喂以各種劇毒毒藥,有的靈蟲經受不起,一兩天就被毒死了,有的能熬一兩個月,甚至好幾年……如今世上僅剩的這三顆辟邪珠中的靈蟲,經苗疆巫師喂養了三十年之久,已是百毒不侵,堪稱無價之寶,那可是花多少銀子也買不來的!
阿飛聽得整個人都怔怔的,問道:“這么貴重的東西,他不送給他的那些兒孫,為什么要送給我?”
凌越敲了敲阿飛的腦袋,笑道:“現在你可知道人家出手多么闊綽了吧。褚掌門活了快一百歲了,四世同堂,什么都有了,當然不稀罕這些東西了。要是單單送給他的一個兒子或孫子,那其他人難道不眼紅?難道不說他老人家偏心?倒不如趁自己高興了送給你,即少了麻煩,又賣了人情,豈不兩全!卑w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
阿飛又問道:“對了,師兄。蓬萊仙派的人,為什么個個都這般高?雙腿這般長?莫非當真是吃得比我們華山派好?”
凌越見他連發三問,佯嗔道:“你怎的這么多問題!
阿飛搖了搖凌越手臂,道:“好師兄,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凌越做無奈狀,笑道:“那我就和你說說這蓬萊仙派罷。適才,送你辟邪珠的這位叫褚紅石,是蓬萊仙派的掌門兼一家之主,如今老爺子已經是九十八歲高齡了。別看褚掌門年紀大,心里卻什么事情都清楚,跟明鏡似的。這蓬萊仙派如今四世同堂,不論內戚、外戚,都住在蓬萊島上,內家功夫也絕不傳給外人。因此你看他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父慈子孝,毫無門派之中的種種規矩,更無師徒之名牽扯羈絆。凡是蓬萊島上出生的小輩們,祖輩父輩無不盡心竭力教導武功,盼他們成人中龍鳳,倒是少了江湖上的諸多麻煩事。反正都是一家子,也沒什么可忌諱的,自然更沒有不傳之秘,其樂融融,多好!
阿飛聽得入了迷,不禁感嘆道:“我倒真羨慕他這一家子,一家人住在一個島上,快活似神仙!
凌越望著阿飛笑了笑,接著說道:“這蓬萊仙派以七十二路天殘御風腿打遍天下無敵手。說來也奇怪,中原武林中以劍法出名的門派居多,像武當派、蜀山劍派、乃至我們華山派都是倚靠劍法立足于武林的;其次就是以內功見長的門派,像峨眉派;再者,又有以拳腳聞名的門派,如少林?客确ㄔ谖淞指鏖T派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蓬萊仙派算是第一家,倒是另辟蹊徑了。我曾聽師傅說,蓬萊島上出生的小孩,不論是少爺還是小姐,一滿三歲,就一律開始修習七十二路天殘御風腿法,個中苦楚艱辛,一言難盡。因此你看,他們蓬萊島上的人,個個都是雙腿修長,健壯有力。”
兩人正聊得起勁,卻聽得身后原本熱鬧說笑的人群,此時卻忽然沒了聲響,氣氛明顯凝重許多。凌越起身一看,只見峨眉山道上,又有一批人浩浩蕩蕩的上山來了,個個皆是青紗白衣,斂聲屏氣,整齊肅穆。凌越定睛一瞧,正是武當掌門葉孤鴻領著他門下眾弟子踏山而來,心中不禁暗道:好大的架勢呀。
阿飛年幼個小,看不見來人,便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急切切問道:“師兄,師兄,那又是誰人?怎么這般不茍言笑?”
凌越嗤笑一聲,一把將阿飛抱起來,扛到肩上,低聲道:“那是武當掌門葉孤鴻,他呀,最是狠厲嚴肅,不茍言笑,鐵板一樣的臉,從不與人說笑,行事又最雷厲風行,老辣毒烈。不過,卻也行得正,坐得端,堪稱掌門中典范!
阿飛嘟囔著嘴,道:“怎的人人都怕他,不敢說話,當中卻有三個人是有說有笑的?”
凌越此時也點著腳尖道:“哪兒呢?”
阿飛伸手一指,道:“那兒!”
凌越順著阿飛手指方向一看,但見武當派中,三個青年弟子,兩男一女,言笑晏晏,與眾不同。其中一名男弟子,瀟灑靈逸,卓爾不凡,另一名長著張四四方方的臉,虎頭虎腦。再看那女弟子,身著一件緋紅色的衣裳,容色俏麗,笑若春花。
凌越笑道:“那兩名少年,乃是武當掌門的心腹弟子,長得俊逸的那位,名叫蕭風,年少成名,武功卓絕;㈩^虎腦的那個,名叫李浪,也是豪邁曠達之輩。那位少女,名叫葉靜姝,乃武當掌門獨女,從小便跟隨他父親到處游走。他們三人從小一處長大,青梅竹馬,又深得葉孤鴻喜愛,自然談笑自若,不用畏懼葉孤鴻武當掌門之威。”
此時,武當、華山、蓬萊三派相逢,免不了又要相互客套一番。雖說少不了噓寒問暖,卻不及方才輕松自如。武當掌門葉孤鴻一臉威嚴肅穆,不容冒犯,門中弟子更是個個面無表情,規規矩矩。
三行隊伍默默上山,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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