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歸森林
兔肉很快烤熟了,崩睿把肉拿在手里,吹了吹就往嘴里送。柳扶修也顧不上形象,伸著尾巴拼著燙卷下一塊肉往嘴里塞。
崩睿看過來一眼,被柳扶修的吃相驚到,不自覺加快了手上和嘴上的速度。
一人一蛇吃的熱火朝天。
被柳扶修放在邊角烤制的兔心、兔肝也很快散發出香味。崩睿很顯然地對動物內臟沒有興趣,柳扶修扒拉過來就塞進了嘴里,燙得發出“嘶嘶哈哈”的聲音。
真好吃。
在柳扶修的日程表上,吃螞蚱計劃被徹底劃掉。
又吃了幾大口稍微墊墊肚子之后,柳扶修停下了自己那仿佛給一頭象都能囫圇吞下的無禮吃相,拾回了自己作為人時培養的優雅和禮儀。
他用葉子擦干凈嘴和尾巴,然后從頭頂的花環里摸出五個紅色的小果子,想用它來調味。
將果子擠破捏在肉塊上,烤出來的肉便添加了辣味。辣味能夠很好地中和掉野兔肉本身濃重的酸氣。
只是沒有鹽烤出來的東西難免干澀。如果能找到更多調味料,或者弄到一點鹽,應該會更好。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要求太多了吧。
柳扶修將辣味的肉分給崩睿,崩睿嘗了一口評價道:“好怪,會不會有毒我舌頭感覺不舒服……”
“嘶嘶。”
應該沒毒,我路上吃了半顆到現在還沒被毒死。辣椒調味很好,不過你有傷不能多吃。
柳扶修自顧自的嘶嘶了一通,也不在意可能沒人能聽懂一條蛇講了什么。一人一蛇又繼續吃,崩睿說懷疑有毒結果似乎吃得比柳扶修還多。看神情似乎有點愛上了。
吃過午飯之后,兔子的皮被崩睿處理干凈。剩下的骨頭崩睿也沒有丟下,剔干凈之后用草葉綁著掛在手腕上一起帶走。
“這里太近,我們再往深處走。刀叔一定會說出在河邊見過我的事情,到時候被抓到就死定了。”崩睿起身尋找前進的方向,隱隱咬牙,“那個巫……我不會放過他。”
崩睿突然轉身,彎腰靠近地上趴著的柳扶修,不確定地問:“蛇?現在我這樣看著你的眼睛,我說的話你就都能聽懂吧?”
那張相對于一條小蛇來說顯得好大的臉靠的太近,柳扶修不自覺向后仰起身體。
怎么了?
“回答我。”少年顯得有些強硬。
柳扶修不會說話,就朝崩睿點點頭,算做回應,靜靜等著聽面前的少年說話。
得到肯定答復,崩睿鄭重了臉色:“從現在開始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嗎?我們一起吃過肉,你救過我的命。我會對你負責,我們分享食物,互相幫助。就像我們人在自己部落里所做的那樣。”雖然有時候會像他現在這樣,慘遭背叛。
柳扶修茫然臉:?
崩睿:“我需要確認這件事情。給我一個答復,像成為戰士那樣莊重。”
柳扶修看著他,堅定點頭:“好。”
原本就算他不說,柳扶修也準備一直跟著。現在少年愿意接納他,他很高興。
接收到救命恩蛇同意了的信號,崩睿耳朵尖有點紅朝柳扶修伸出胳膊邀請道:“那你上來吧,我個子大我帶你走。
柳扶修小心翼翼爬上去。
崩睿有些緊張地警告他:“你不會趁我放松警惕咬我吧?尾巴給我,我抓著以免你不講信用。”
好好好,知道了。
柳扶修把纖細的尾巴尖遞給崩睿握著。
崩睿把柳扶修擺到往里點的位置,抓著他的尾巴起身開始走路。
“喂你晚上怕不怕黑?”崩睿走著走著突然轉頭問柳扶修,還自顧自接下去,“應該不怕吧?你們是蛇欸。”
差不多。不太怕。怎么了?
柳扶修隨意嘶嘶著,也不在乎別人聽不聽得懂。
“那晚上你守夜,跟我睡近點。”崩睿斬釘截鐵,似乎生怕被拒絕。
柳扶修倒也不抗拒,就是突然想少年問:你是不是怕黑?
怕黑也太可愛了~
這話明明沒問出去,少年的臉卻騰一下紅了。錯開柳扶修的視線,好半天,突然不服氣地咕噥了一句:“誰怕黑了、我已經是部落勇猛的戰士了……我才不可愛。”
彼時,某蛇也沒有聽懂崩睿的部落語言。于是也沒發覺,在自己讀別人心的前提下,自己的蛇語別人也能聽懂。而且自己說人家還被人家知道了。
一直認為蛇不會說話的某修,多當了很好幾天啞巴蛇。
————
時間飛速流逝。
一晃就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一人一蛇都是在趕路,漫無目的地趕路。
崩睿一心只想要遠離部落人的活動范圍,別的都顧不上。奈何腿傷行動不便,只能非常努力地走。路上遇到的危險不停的拖慢崩睿的腳步,使得受傷的少年顯得分外焦躁。
一路上沒有心思慢悠悠地進行各種捕獵的準備,都是靠蠻力。
十有九輸。
沒耐心的獵人,總是收獲分外少些。一人一蛇,一周過去只吃到一頓肉,手上逃走的獵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讓人心情都分外頹喪了些。
所幸現在氣候合適,柳扶修到處采集野果回來倒也勉強充饑。
到了晚上,一人一蛇就直接睡在冰涼的地面上。靠著一點篝火的溫暖,蜷縮著。柳扶修還要依照崩睿的要求,把尾巴給他握,他才能安心些睡著。
等天蒙蒙亮他們就又繼續趕路。
最初的幾日,路上險些撞上部落出來尋找獵物或者采摘的隊伍。
出來打獵的隊伍自不用說,都手持利器。但奇怪的是連采摘隊的護衛都增多了,且不論是哪個隊伍都總有幾個那天追殺崩睿的人跟著。
“刀叔一定已經跟巫說了。”
記得,當時崩睿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極冷,沒了血色的嘴唇緊抿著。
那是第三天的事,也是險些偶遇部落的人次數最多的一天。之后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崩睿幾乎沒有再說過話。十分沉默,目光中卻帶著股狠勁兒,逼著自己。
也因為崩睿這股狠勁兒,他們幸運地度過了很多危險。
只是,代價是崩睿的身體有些撐不住。
這森林里的動物很危險,尤其遠離人類聚居地后。不管是否情愿,搏斗都幾乎是日常行為。尤其崩睿有傷,有些精明的食肉動物便總想來撿便宜。這就更加劇了戰斗、逃跑、以及跟野生動物互相恐嚇的事件發生的幾率。
也給身體帶來很大負擔。
只有到了這種時候才能深刻明白,偌大一個森林里有多少弱肉強食的生存智慧。人類在這之間,若是身無長物,不見得比動物高明多少。
柳扶修判斷自己現在的身體,這條弱小的蛇,能活到他穿越過來也是有道理的。靠的全是體重輕跑得快,對震動和氣味的敏感以及夜晚的好視力也有助于躲避危險,一路上起了不少作用。
至于他覺得自己比印象里原本世界的蛇力氣大一些這種事,反倒顯得不值一提。
——強健的身體幾乎是整座森林的標配。
崩睿的身體也很強健。作為一個孩子,柳扶修深刻地覺得他太堅強了太優秀了,簡直可以用“可靠”來形容。
柳扶修跟在崩睿身后,看著少年堅毅的背影,欣慰捧心。
心里算著,今天是第七天還是第八天?
最近的日常緊張混亂驚心動魄。搞得他自己的腦袋有點懵,記不住日子。
安頓下來后,應該找東西記錄一下。
錯亂的時間觀念據說會加劇人的心里壓力。對于他自己現在這種,人變蛇,按道理應該去瞧瞧心理醫生的情況,尤其需要注意一下。
要是一不小心瘋了,剩睿睿自己一個人怎么辦?
正想著,路過一叢小粉花,柳扶修便順手摘下幾朵。
——美好安寧的東西總能夠穩定精神。
柳扶修捧了一尾巴花,加快扭幾下追上崩睿。
“嘶~”睿睿~
柳扶修用他的蛇語喊著最近變親近后給崩睿起的昵稱。
昵稱什么的,也算是他的職業病了。如果對自己的學生不喊疊字的話,他那些天真可愛不超過三年級的學生們會跟家長告狀,說他這個做老師的偏心。
他在貴族幼兒園帶小學育成班。那里的老師需要有貴族執事資格的人才能擔任。他喜歡他的工作,自然也會滿足孩子們被親切呼喚的愿望。結果后來就發展成,不論跟誰說話說話語氣都很難再糾正回來,稱呼習慣也是。
不過疊字,也很可愛。
對吧?
睿睿。
柳扶修又叫了崩睿一聲。想給他一朵花,跟他交流一下,讓他放松放松精神。
最近都繃得太緊了。
平常來講,差不多跟柳扶修培養出某種默契的崩睿,通常聽到柳扶修發出嘶的氣音,就會注意他這邊。但是這次柳扶修叫了崩睿兩聲,崩睿都沒有反應,垂著頭,自顧自地往前走。
柳扶修捧著花想:難道心情不好?
拄著拐杖的崩睿拖著腳步,忽然他身體失去平衡搖晃一下,蹣跚的腳步險些踩上跟在一旁的柳扶修。柳扶修翹起尾巴驚險讓過。
而崩睿卻好像什么都沒看見一樣,還是那個姿勢,繼續扶著拐杖往前走。
直覺不對的柳扶修快步跟上,追趕到崩睿前方。
然后就見他臉色極差,滿額頭汗珠,嘴唇發白。
柳扶修:“!”
崩睿勉強抬起眼皮看著柳扶修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我沒事……”說罷竟然還下意識邁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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