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天的工作
忙過一圈，柳扶修真正開始繼續處理獵物又是晚些時候的事了。
在日冕旁邊的地面上畫下“正”字的第一筆，用來記錄日期。之后柳扶修就一直在堆積如山的獵物面前忙碌，中間穿插了短暫的午飯時間，然后一直忙到傍晚。
堆積如山的工作就算是柳扶修也感到頭大。
天知道他這柔弱嬌小的身板，要怎樣不停地爬上爬下嘴和尾巴并用，才能完成十根手指輕松做到的事情。
而且這還變相加重了前面崩睿摔倒他一點用處也沒有帶來的郁卒感。對身形的不滿幾乎是持續積累。
不能隨便算了呢……
柳扶修豎著眼睛將肉條“哐哐”直響的剁完時，崩睿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覺睡醒了。
他從樹洞里爬下來，知道柳扶修在外面守著，這一下午睡得也香甜。
這會兒精神恢復，打著哈欠伸展蜷縮得僵硬的身體，姿態慵懶又潛藏著力量，像一只蓄勢待發的小豹子。擦掉眼角分泌出的生理淚水，頂著亂糟糟翹著的頭發，看起來還很軟糯可愛。
那些棗果除了讓他拉肚子之外，似乎沒有其它后遺癥。他心情很好，身體也舒服。
他叫著柳扶修的名字走過來，看一眼那些堆在豬皮和樹葉上的大小不一的肉條：“修，還在弄嗎？究竟是要干什么？”休息好了，崩睿也有精神關心起這些吃不完的獵物的去處。
他們沒有鹽。在崩睿有限的知識里，只有鹽覆蓋的肉能放很久不腐壞。否則就算是烤熟，三五天之后也基本沒法吃了。
所以他也沒想太多，也沒覺得有什么需要動手處理的。只要把容易腐壞的內臟扔掉，再頂多扒下皮來用。這獵物不就處理完了么？他疑惑地看著被切條的豬肉蛇肉，不明所以。
柳扶修一邊卷動身體控制骨刀一邊跟崩睿解釋：“我在切肉條，就快弄完了。我想把它們烘干，可以多放一段時間。你怎么樣？還發燒嗎？”
崩睿摸摸自己的腦門和腋下：“好像已經沒事了。我覺得身體好輕松。”說著還原地跳了幾下，似乎在測試自己身體恢復的程度。
見他確實回復了精神，柳扶修的心情也輕松起來：“太好了……”
“但是藥還是再吃幾次，不要立刻停藥以免有反復。”柳扶修緊追著上句話囑咐道。
崩睿點頭應下。然后四處轉悠起來，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拿回來一塊不到巴掌大的石塊回來了，坐到柳扶修旁邊。看柳扶修費勁地用著已經不鋒利了的骨刀，便從他尾巴上把刀拿過來。
柳扶修：“嗯？怎么了嗎？”
“刀，不快了，要磨一磨�！北李＝忉尩�，然后拿著那塊石頭和骨刀，旁邊準備一點用來澆石頭的水，便借著篝火的光磨起來。他仔細地瞧著刀刃的角度和厚度，磨幾下就要停下來仔細比看：“雖然這把骨刀是從上城換來的，但是也還是要磨啊。不會一直鋒利的……”
他的動作專業而熟練，顯然是做慣了的。
不禁讓柳扶修想到，原始部落雖然原始，但也依然有很多現代人所不具有或者已經遺忘的知識和技能。他雖然很喜歡廚房，但從沒有磨過刀也不知道怎么磨。他買的刀具就沒有用到變頓的地步過。更別說像睿睿這樣隨手就能找到正確的磨刀石了，他其實不太分得出能做磨刀石的那種石頭究竟是哪種。
看來在這一點上來，他完全需要依賴睿睿了。
真是可靠呢睿睿。
明明那么小只，卻跟文明社會的半大孩子完全不是一個物種呢！
前生幾乎每天算是被有錢有勢熊孩子們包圍的柳老師，在對比之下直接將崩睿歸到了高端物種里。
柳扶修想，如果班級里都是睿睿這樣的孩子，他大概就可以每天什么也不干地拿著高昂的月薪，過上王后般舒心的日子了。
腦子里浮現出一整個班級的睿睿在班級里歡笑打鬧的場景。穿著干凈柔軟的衣服，帶著天使般治愈的笑容，路過他身邊扯著他的袖子叫他“柳老師”……
天吶，那是什么幸福的天堂！
柳扶修腳步發飄地扯起一把長而韌的硬質草葉，腳步發飄地帶回營地。看一眼崩睿，心中就充滿了力量，吭哧吭哧搓起了草繩。
崩�？此谎郏骸澳隳菢犹�。你休息一下，等我磨完刀，我一頭你一頭比較快�！�
“你也要來嗎？但你需要休息……”
“你也需要休息�！北李]讓他繼續說下去，伸手直接將柳扶修手上的草繩劃拉到自己手邊，護住。不讓柳扶修再伸尾巴過來。
柳扶修細細地看著他，無聲地笑了：“睿睿對我真好�！�
崩睿臉一紅：“這、這也叫好？你要求也太低了�！�
柳扶修不語，晃晃尾巴尖湊到崩睿身邊：“我可以躺這里嗎？”指大腿。
“躺、躺吧……不要亂動哦，會很癢。我在磨刀呢�！辈荒芊中�。
“好的�！绷鲂扌郎媳李５拇笸�。彎曲身體堆在崩睿的大腿上，溫暖柔軟，幸福得快要瞇起眼睛。
過了會兒，崩睿去看柳扶修的時候，右腿上鋪了一腿的那條蛇已經合著第三眼瞼睡過去了。嘴角似乎還帶著笑意。
崩睿偷偷伸出手，觸碰柳扶修的鱗片。然后改為摸，輕手輕腳地摸，做賊一樣。摸了幾下觸電般收回手，掩飾地轉頭繼續磨刀，頭發下露出的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從來都不知道蛇是這么迷人的生物。
流暢完美的肌肉線條，即便放松下來好像也可以回想起來它們緊實起來那無比強大的力量感。翠綠質感厚重的光滑鱗片像是寶石一樣，有一種異常的魅力。流暢光滑的身軀，纖細卻敏捷。明明是冷血的動物，卻那么溫柔。
這樣小的身體，卻能狩獵野豬那么龐大沉重的獵物。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能看到，那該是多么具有沖擊性的畫面啊……弱小與強大并存，既纖細又強硬，充滿了智慧與人性。
神奇又迷人。
崩睿有些放空地想著，險些把刀刃磨歪。
柳扶修睡了一會兒就起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崩睿的神情有些躲閃。
“我、我磨好刀了。修、你去拿草過來吧……我……我去找木棍！”話音未落，人已經慌慌張張走出去了。
柳扶修尾巴撥弄著火堆旁各種各樣照來燒的木棍。想著這堆里難道就沒有能用的嗎？一定要出去找？
沒想明白。崩睿也拿著根短棍回來了。
柳扶修就沒繼續想，整理好草葉跟崩睿一起擰草繩去了。
崩睿很會做這種東西，因為常用，手法和用力都爛熟于胸，遠比柳扶修技巧純熟。畢竟出去狩獵捆綁獵物繩子是最重要的東西，制作陷阱也少不了繩子。
因為說了只是用來掛肉，所以細的就夠用。繩子擰得股數少，做得也很快。弄出來繩子之后，柳扶修就忙著往肉條上穿洞，然后串上一截長短合適的草繩。
崩睿則忙著在樹洞的這棵粗樹上找合適的枝叉用體重拉彎，把承不了力的小嫩枝掰下來，方便往上掛肉。
自己做晾肉架太費力氣，柳扶修手上現在也沒有斧子能砍樹，從樹上直接折會累死蛇的。所以只能選個簡便的辦法，就近掛樹上。
左右這棵樹樹冠大伸出來一大截，又矮得很，粗壯的程度也完全夠用。
“嘶～”
柳扶修將穿好草繩的肉放在豬皮上，拖過來交給崩睿。崩睿便拿過肉系到樹干上去。系好的肉條沉沉地墜著，很快數量便多到壓彎了樹干。
柳扶修則摘了些大葉子用水清洗一下鋪好，準備用來轉移堆在豬皮上的剔下來的肥肉和豬肚上拆出來的一塊大板油。他等會兒想把豬皮掛起來搭在掛肉條的樹干上方，靠它給肉條遮陰避陽光，所以要把上面的東西都拿下來。
只是準備好了葉子，柳扶修卻發現自己要轉移那些東西只能用叼的，而以他的身高怎么叼好像都會碰到地面站上土？一時間下不去手，在豬皮旁邊轉來轉去。
切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放葉子上的……
他忘了自己現在盆地身高……
肥肉還好說，可以切短點。切到符合他身、高的短度。（咬牙切齒但是要微笑）
但是豬板油這么一大坨，還難切得要死，往下剝的時候是一片還好點，現在堆成一堆到底要怎么挪��？！
柳扶修尾巴啪啪打著地面，頂著氣出來的豎瞳手起刀落咔咔將肥肉條剁成小塊，叼起來飛速轉移到樹葉上。
于是崩睿掛完肉一回身，就看見翠綠色的小蛇仰著頭費力將肥肉帶離地面的身高不夠的樣子。跑來跑去的。默默努力的身影十分可愛。
之后跟豬板油較勁的樣子也很可愛。
等崩睿搞定了所有的肉，柳扶修也勉勉強強在保證干凈的前提下挪動了豬板油，用干凈的葉子蓋住了。只是不可避免地將自己渾身上下都搞得油膩膩。
忍著難受，先跟崩睿一起把豬皮搭上。又把篝火挪到肉下方燒。擴大篝火的大小，即能烤火又能順便熏熏肉。沒有鹽防腐的前提下，柳扶修就只能指望草木灰跟高溫能殺掉細菌，讓肉條在變干前不會先壞掉。
把一切都弄完，柳扶修就只想要將鱗片上沾了灰還打滑的厚重油膩都蹭到樹皮上了。只是還未付諸行動，崩睿已經拿著松鼠毛巾來到柳扶修面前問：“要擦身體嗎？”
這一刻，仿佛看見了天使。
柳扶修快跑幾步沖了過來：“要！”
于是崩睿把柳扶修抱到腿上，從蛇皮袋里弄了水濕潤松鼠毛之后上上下下地擦起來。柳扶修用力支起身體靠近，洗刷鱗片的感覺超級舒服，讓他一時遺忘了作為人的矜持。
“頭頂～嗯頭頂撓一下～”
“這樣嗎？”
“嘶嘶嘶嘶嘶～～～”柳扶修歡快地抖著尾巴。
“那后背呢？后背要用力點搓嗎？”
“啊～可以～”
于是崩睿用點力搓。蛇微涼而柔韌的身體在他手掌下扭動，觸感真實，能鮮明地感覺到生命力。會讓人忍不住想到，哪怕是覆蓋著鱗片但其實內里的組成來說是跟人的身體是同樣的啊。
擦到掉麟的傷口處，崩睿放輕手腳碰了碰：“昨天受傷的地方好像結痂了。還疼嗎？”
“唔……有點癢其實……”柳扶修享受地翻了個身。
被上上下下的仔細擦干凈后，柳扶修清爽得感覺自己的鱗片都會呼吸了。趁著高興，興致勃勃地烤起了豬大骨。
骨髓是很美味的東西，又補身體，對睿睿的腿傷肯定有好處～
嘶嘶～
（哼歌）
篝火燒得很旺，烤得骨頭噼噼啪啪的炸開，上面殘留的肉絲貼著骨頭被烤成深褐色。拿起一塊石頭砸斷烤酥的骨頭，里面流出的骨髓半固體狀還帶著香濃的骨髓湯汁，濃郁而不膩人。
一人一蛇圍著篝火，將一個個骨頭的骨髓吮干凈，再配上幾串棗果片串蛇肉烤串，就是一頓香香甜甜的晚餐。
吃飽之后，無所事事。一人一蛇烤著篝火。柳扶修躺在崩睿盤腿坐留出的空隙里，下巴搭在崩睿的小臂上，舒服得軟趴趴的。崩睿則閑來無事，拿著一根野豬的獠牙在磨。
柳扶修偶然側頭會瞥見他的耳垂紅紅的。
半夢半醒的時候，柳扶修感覺自己的后背被一只熱乎乎的手快速摸了一把。過了一會兒，又摸了一把。
朦朦朧朧地想著，睿睿開始喜歡摸他了，他要成為寵物蛇了……
之后就睡熟了，連怎么回的樹洞也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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