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弓箭
又是兩天匆匆過去。
第三天清晨，柳扶修被食嬰鳥們異常的叫聲喚醒。
此時天還沒完全亮起來，星河已隱沒。整個世界看起來是一種靛藍色。
平常在這個時間食嬰鳥都還沒有起床，最多只是會發出“咕咕”的如夢囈語。今天卻是大肆撲打翅膀，時不時地嘎嘎著。
這是一種警報音。
群居的鳥類在發現有敵人入侵的時候通常會大叫警告附近的同伴。撲打翅膀的行為也是為了能夠隨時飛起來，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情況。
原本對著柳扶修它們也會叫。但自從柳扶修完成了羽毛套裝的制作。給崩睿和兔子們都套上一件羽毛做的披肩，綁上翎羽頭帶之后，鳥群對他們的行動就幾乎視而不見了。
畢竟從高處看，戴了羽毛的不管人還是兔子都有點像是鳥。
這突然又叫起來，柳扶修猜多半是那些熊追了過來。
算算時間，確實也該到了。
探出頭去，小心地捕捉周圍的情況。一只熊的身軀從樹林的邊緣一閃而過，低著頭聞著地面。
定定看了會兒，那頭不見了，另外一頭稍小的在遠一點的地方閃過半個毛絨屁股。
“睿睿？睿睿，起床了�！�
柳扶修轉回身來，聲音柔和地喊崩睿起床。
“唔？”崩睿迷迷糊糊睜開眼，“怎么了修？有什么情況？”
昨天又是準備弓箭到半夜才睡，崩睿現在正困著，說話的聲音控制不住的軟綿綿。
柳扶修給他遞上一張濕毛巾擦臉，解釋道：“我剛才看見有棕熊的身影。”
“已經追到這附近了嗎？”崩睿擦干凈臉，將毛巾遞回去。倒是不慌。平臺角落里堆著他這兩天的成果。五把弓，一堆箭。
足夠了。
崩睿爬起身去拿弓箭。柳扶修將熊皮收好，順手扒拉兔子們起來。
弓是劈的長木用藤條做弦，工藝比較粗糙但好歹可用。比起真正的好弓，這些或許射程和耐用程度會低一點，但崩睿也用慣這些粗糙弓箭，能夠大概調整。
崩睿擺起姿勢試了試弓。身姿繃得很直，腰腹用力，拉開弓的一瞬間神情便極為專注。
顯然是多年以來，訓練有素。
過了會兒，他舒了口氣，松手讓弓回彈。然后拿著弓和箭到平臺邊緣扒開藤蔓往外看。
“吼……”
“吼唔……”
外面有兩只熊正湊在一起交流著什么。交流完，一只走開往另外的方向搜索。另一只則繼續朝這邊慢慢挪過來。一步一聞，十分謹慎。
崩睿將藤蔓扒開，以蹲踞的姿勢拉弓搭箭，仔細瞄準還蒙在鼓里的棕熊。
柳扶修瞧瞧爬過來，攀上崩睿的肩膀跟著往外看那頭熊。
那頭熊很謹慎，走一走就要抬頭看一看。如果不是平臺這里有遮擋，或許已經被它發現了也說不定。
柳扶修跟著崩睿屏氣凝神。接著感覺到崩睿輕輕一動，一聲輕響。崩睿緩緩放下弓，箭射中棕熊的后背。
“吼嗷！”棕熊發出痛嚎，四處尋找攻擊它的對象。
這頭熊的叫聲將剛剛走開的熊又吸引了回來。受傷的熊喘了兩口發出低嗚，但是那一箭很顯然對強壯的棕熊而言并不致命。
崩睿一擊之后立刻躲回藤蔓之后。
兔子們一個個好奇地湊過來，從藤蔓縫隙往外看�？吹絻深^熊碰面，一只熊摘下了另一只身上的箭，血滴在地上，血腥味引得食嬰鳥躁動。
“撲棱棱！”
幾只健壯的食嬰鳥從高空躍下，試探著飛過棕熊的頭頂。
棕熊立刻站起身攻擊食嬰鳥：“吼！”
“嘎嘎嘎嘎嘎！”
掉了一串羽毛，食嬰鳥撲騰著飛起來。棕熊不滿意地撿起石頭就扔，食嬰鳥轉身飛開，在空中對著棕熊示威大叫。
“撲棱棱棱——”
又飛下來一些食嬰鳥，滿是敵意地對著兩頭棕熊。棕熊不但沒有絲毫畏懼，還被激起了火氣，站起來去撲非得的食嬰鳥。
食嬰鳥紛紛俯沖，對著熊的眼睛啄下去。
棕熊揮舞著爪子阻擋。食嬰鳥一波接著一波的下落，連抓帶撓。
嘎嘎聲與吼聲混成一片，一眼看過去全是翅膀，地面上零零落落掉著羽毛。
“吼啊——”
棕熊不堪其擾抵擋不及，頭上生生被被啄出了血。氣勢恢宏的喊了一聲，稍稍嚇退食嬰鳥，便轉身狼狽逃走。食嬰鳥拍著翅膀氣勢洶洶跟在屁股后面追著啄了一路，一直到熊完全跑進森林里好一會兒，食嬰鳥才陸陸續續飛回崖上的巢里。
“咕咕……”
“撲棱撲棱……”
很快又能聽到食嬰鳥睡覺打呼嚕的聲音。還有一些趕走熊就開始興奮的，一直撲騰著翅膀，展示自己的孔武有力。
天漸漸亮起來。
崩睿也沒心思回去補覺。警覺地坐在平臺邊緣，時不時拉拉弓，撩開一點藤蔓往外看。柳扶修毫不懷疑，這會兒再有熊露頭，絕對又是一箭。
兔子們見識了弓箭的厲害，來了興致，過來問柳扶修能不能給它們做翻譯，它們想跟兩腳獸學射箭。
柳扶修想了想，崩睿答應教他部落語言都還沒有時間呢。區區兔子還想搶在他前面？
“四眼，你也看到了，睿�，F在沒時間。我們會不會被熊吃掉全看睿睿能殺多少熊，怎么有空教你呢？”
（笑瞇瞇）
四眼不服氣，跳腳：“你倒是幫我們問問！說不定就有空呢！”
“說的就是。你想一條蛇獨占兩腳獸嗎？作為‘同盟’不是應該跟我們分享好東西嗎？”花斑在啃著一把草葉幫腔。
小肥專心嚼草，假裝沒聽見這對話。你們都是好蛇好兔子，小肥選擇兩不相幫。不光不幫，還要躲遠點，遠離是非之地。
柳扶修黑溜溜的眼神看著四眼和花斑，心里對小肥的乖巧表示好感。
“要么你們先去收拾一些能用的材料，做出弓箭再說？”柳扶修語氣真誠地建議道。
臭兔子。
別的都好說。想跟我分睿睿？不、可、能。
“那你先給問問啊……”
“是啊是啊，愚蠢的兩腳獸聽不懂我們說話……”
“不能貪得無厭哦。”柳扶修對它們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蛇的臉的問題，笑得兩只兔子毛骨悚然。
說著柳扶修轉身卷幾根箭爬到崩睿身邊去了。
四眼跟花斑對視一眼，也不敢追著繼續鬧。只好湊在一起研究是哪句話說得不對了，讓變臉蛇忽然就變臉了。之前給做熊皮披風的時候明明很好說話。
“睿睿，給你箭�！绷鲂迊淼奖李Ｉ磉�。
崩睿已經拿了一些箭放在旁邊，柳扶修來給他補箭，他有些懵地看著柳扶修。他好像沒有繼續用箭了，拿箭過來干什么？獵物都跑了，堆在這里和堆在墻角有什么區別嗎？
不明所以，將箭接過來。
想著可能修就是想幫他隨便干點什么吧……
柳扶修仔細看著崩睿的神情，崩睿還對他正正經經說謝謝。
“標準的不解風情呢……”
崩睿：“？修，你剛才說什么了嗎？我……嗯？”崩睿沒明白，但又好像知道柳扶修是說什么意思�？墒羌毾�，又完全理解不能。
他，蛇，風情？
？？？
修到底在說什么啊？
柳扶修掩唇而笑：“也是，我也就是條蛇。沒什么事兒，外面什么情況？”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沒什么動靜了。不知道還過不過來，我躲得很快應該沒被發現�！闭f著崩睿顛顛手里的弓，“這東西在這種地形原來這么好用，我都不知道。在林子里明明很容易失手，還會嚇走獵物，遠不如長矛�！�
“雖然準頭不太好，我本來想射眼睛一擊斃命�！北李Ｓ行┻z憾地空拉拉弦，似乎是有改造一下的想法。
柳扶修攀上崩睿的肩膀，也探出頭看看。確實沒有看見熊再在附近徘徊。
但柳扶修覺得以那一族記仇的熊性格，怕是不會就這么算了。
現在，該不是搬救兵去了？
柳扶修還真沒想錯。這兩頭熊就是回約定好的聚集點找幫手去了。
棕熊群費了很大力氣追到這周圍。因著柳扶修跟兔子們故意四處散播的氣味和物品，一路踩著陷阱追過來。領頭的熊也差不多明白了柳扶修的套路。知道有些線索氣味是故意用來溜它們，跑來跑去最后還是回到一個路線上，倒把它們耍得團團轉。
于是為了避免走散，減少找齊熊耗費的時間，就將熊分組，各追各的線索。如果線索斷了或者遇上問題，就返回之前約定聚集的地方。
受了傷的熊罵罵咧咧，但又不認識弓箭，只以為是那些臭鳥搞的鬼。臭鳥會飛它們沒辦法，只好先逃了。
這個仇它們記著，找到幫手立刻回來要這些鳥的鳥命！
受傷熊組回到了聚集點，等著其它熊返回。
路上吃了三只青蛙，兩只兔子，嚇跑一窩鼴鼠，踩死四只蝸牛。
它們本以為這個仇很容易就能報，但是卻被領頭熊以“族長交代的事情更重要”為由拒絕。
于是熊聚集在一起之后，它們倆就光顧著抱怨。
結果聊來聊去，發現竟然就只有它們兩個追的那條路沒搜索到頭。剩下都是追著追著線索就沒了，要么就是追出去結果又繞回來，繼續的方向還是朝著懸崖那邊走的。
受傷的熊吼一聲，忙道：“你們看看我這傷！是不是那條蛇干的！”說著轉過后背，將背上的血洞展示給其它熊看。
跟它不對脾氣的一只公熊立馬嘲諷道：“你傻了吧？就算是那條蛇，也不可能弄出這種傷口。鉆你毛里，給你咬個洞？”
“吼啊！想打架？！”受傷的熊齜牙咧嘴，一熊掌差點拍對面腦殼上。
“我怕你嗎？！你來呀！今天就讓你躺在這里！”
“我要咬死你！！！”
眼看著就要撲到一起打起來，領頭的年長熊一人一巴掌給扇開了罵道：“吵什么吵！一條蛇都追不到，拿什么跟族長交代？！”
內部的紛爭暫時壓下來，領頭熊擔心造成傷口的真的是那條蛇。
畢竟是那條恐怖蛇……整個熊群雖然跟那蛇沒什么交集，但這幾年還是聽過那條蛇的事跡的。
從幼蛇開始就能捕殺大自己數十倍的穿山甲。
并且殺完還真的吃下去了。
熊以為，不管是那詭異的力氣，還是那令熊敬佩的胃口，都是傳說級別的。
而且那條蛇什么動物都吃，同類都不放過�？植郎呋顒訁^域，生生吃得不剩下多少蛇，能跑的全都自動遠離那塊死亡禁區了。
光從這一點上來看，那條蛇就不愧是那條蛇！
要不是那條蛇一直活動范圍很固定，非吃飯不出門�？赡芩鼈冃茏宓尼套右惨怀粤巳�。
它一早就有擔心。
現在擔心終于成真。那條蛇對它們熊崽子下手，而且似乎還殺了一頭母熊和一頭弱智公熊，兩頭成年熊。
熊族迎來前所未有的大危機。它們進入那條恐怖蛇的食譜了！
想想那條蛇的胃口，為了種族的繁榮和未來生活的幸福，領頭熊一聲令下：“我們追！今天就干掉恐怖蛇！”
眾熊眾志成城：“干掉恐怖蛇�。�！”
此時要被干掉的柳扶修在忙著煮湯。見前來支援的熊總也不來，他不光下到平臺下面煮湯。他還喊崩睿弄柴火往平臺上運。他還派兔子們出去找蔬菜回來做吃的。
等熊們再次追到的時候，柳扶修一家子都吃飽喝足回到平臺上，甚至還睡了個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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