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一次爬墻
半夜，淅淅索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柳扶修猛抬起頭，四下瞧了一眼。崩睿睡了，肚子上窩著兩只兔子，是花斑和小肥。四眼跟著柳扶修守夜，站在另外一邊昏昏欲睡。
四眼打了個哈欠，也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正想去查看，柳扶修上前攔住了了它。用尾巴示意它安靜后，柳扶修悄聲從藤蔓簾子探出頭。
猛然對上一雙眼睛，在黑夜中泛著綠光。
眼睛的主人一驚，發出一聲咕噥在咽喉里的低嗚，腳底一陣搖晃，厚實的爪子拍了過來。
柳扶修：？
柳扶修迅速往后仰了一下，抓上來的爪子沒拍到他反倒是一脫手滑下去。伴隨著一陣噼噼啪啪藤蔓斷裂的聲音，落地時是好幾聲悶響。
柳扶修探頭往下看了看，逆著火把的光，下面是幾個圓坨坨的棕色身影。
圓坨坨的身影發生了爭吵，互相打了幾巴掌，接著一同朝柳扶修的方向看過來。
視線對個正著，柳扶修沒躲，金色豎瞳盯著幾頭熊的目光有些鋒利。
忽而笑了：“哎呀～被發現了呢。怎么？要上來么？”
下頭幾頭熊被盯得一陣發毛。但是心里還琢磨著另外一邊往上爬的熊應該快到了，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還怕多余行動暴露了同伴，又急著告訴另外一邊藏在藤蔓里攻擊它們的是那條恐怖蛇。
一時間場面些許凝滯。
這時柳扶修斂眉稍作思考，恍然道：“你們是不是少熊了？哦～我知道，一定是從別的路線爬上來了吧？”
接著下面的熊就一臉懵逼地看著探出頭的那條蛇縮了回去。然后不過幾秒鐘，另外一邊傳來一陣噗通落地的聲響。對視一眼，繞幾步走過去，就見地上趴著一堆熊。在最下面的領頭熊都要被壓斷氣了。
熊們手忙腳亂爬起來，中間還因為誰踩了誰腳誰罵了誰笨互打幾巴掌。等終于平息下來，領頭熊就想帶著熊們往上沖。
追了幾天了，大老遠從自己的領地跑過來，一路又是被繩子扯，又是被樹枝拍的，好不容易追到了哪有心情再等？
反正也是晚上了，那些臭鳥也不會下來妨礙。領頭熊一想就覺得正是機會，其它熊也都嚷嚷著要讓柳扶修好看。
“吼——”領頭熊氣勢恢宏地吼了一聲。意思是：就這么定了！我們上！打敗那條蛇，兄弟們明天就能回家！
其它熊一一應和，平臺還沒爬上去，勝利卻仿佛已經在眼前。
熊群在下面的躁動柳扶修全看在眼里。見熊們氣勢這么足，從藤蔓里面的墻上摳下一塊個頭不小的石頭，拖到平臺邊，拉開藤蔓一尾巴就掃了下去。
“吼�。 �
一聲慘叫。
四眼在旁邊興奮道：“中了中了！砸到一只大的！”
下面徘徊有十八頭熊，都聚在一堆，柳扶修根本連瞄都不需要瞄，就知道這一石頭下去得砸到點什么。
被砸了熊們光顧著四處亂看，查看被不小心砸暈過去的熊還活著沒，以及對著柳扶修開嘲諷讓他有本事下來。讓柳扶修不得不感慨，人都說熊腦子熊腦子，看來確實不太靈光。
看一眼身邊，四眼身上沾著泥，已經連拉帶拽的又弄了石頭過來。
就在平臺邊緣，石頭堆成了一堆。四眼興奮地跳著喊柳扶修再來一次。柳扶修寵溺地看著它，幫著給了一尾巴。一堆石頭就一股腦的被推了下去。
“哇哦！”
四眼歡呼一聲，露出兩顆白亮兔牙。它見那些熊被掉下的石頭砸得灰頭土臉抱頭鼠竄，還要開嘲諷：“蠢熊！真笨！嘰！”
有熊氣得撿起石頭往回丟。但是丟不了那么高，平白掉下來還砸到了自己人。
嘈雜的聲音驚醒了熟睡的崩睿。崩睿睜眼就看見四眼越過他運石頭到平臺邊，接著噼里啪啦扔了下去。
“吼吼……”
“吼嗷嗷！”
下面有熊的吼叫傳來，崩睿忙坐起來：“修？”睡在他身上的兩只兔子翻了下去砸在他腿上。崩睿伸手接了一下小肥，視線四處尋找柳扶修。
柳扶修快步來到崩睿身邊，仰著頭看著他。
“嘰……”花斑滾得很遠，發出不滿的咕噥。好幾秒之后才清醒，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茫然看看四周。然后選擇跳幾步跟上四眼的動作，邊跟著摳石頭，邊問這是在干什么。
又一堆石頭砸下來，熊們這次知道疼了。下來的石頭太多，又難以躲避，很多熊頭都被砸流血，背遭受密集攻擊也覺得疼。
“吼！”
隨著領頭熊的吼聲，熊們互相推搡著，拽著最開始就被柳扶修一塊大石頭砸暈的熊逃離了崖下。
它們在稍遠距離的地方徘徊，在確認那些石頭扔不過來的情況下，圍堵住柳扶修等人。
四眼拽著花斑高高興興地回來，大老遠的就喊：“變臉蛇變臉蛇！快看我們把蠢熊趕走了！”一臉要表揚的驕傲勁兒。
“好，真棒。想要獎勵？”柳扶修挨個摸摸頭，垂頭看著它們。
四眼想了想：“箭！我們要那個叫箭的東西！”
“好，明天？現在你們應該睡覺了�！�
“嘰！就這么定了！”四眼激動得打了一套兔拳，活蹦亂跳，拉花斑到一邊嘰嘰喳喳嚼著三瓣嘴。
“花斑花斑！”
“昂……好……是……很厲害……”
花斑還沒睡足，拿精力過于旺盛的兄弟沒有辦法。聽著四眼講起要帶領兔弓兵征戰草原的計劃，只昏昏欲睡隨口應和著。
小肥已經趴在崩睿腿上又睡著了。
崩睿問柳扶修：“那些熊沒動靜了？”
“嗯。你繼續睡�！绷鲂奚煳舶徒o崩睿掖被角。
崩睿卻掀開被子爬了起來，隨手摸了弓箭蹲到平臺邊緣，伸手小心撩開藤蔓往外看。月光下，棕色的身影顯得分外龐大。
“十七、不十八只？”崩睿微微皺眉，柳扶修跟在他的身邊。崩睿拉弓搭箭，接著昏暗的光線瞄著遠處的熊。
距離可以。
崩睿神色一凝，弓箭“咻”一聲。
“吼……”
“吼喔……”
熊群出現騷亂。這一記冷箭不知是否有射中棕熊。但確認無誤的是，棕熊們又往遠處退了。
崩睿微微瞇眼，眼神些許冰冷，再次搭弓，仔細瞄準。
這一箭未能射出，棕熊們似有感應走得更遠了。在夜色的掩映下崩睿已經看不清它們的身影。瞄到手臂發酸，還是沒有把握射中，便有些頹然地收了箭，重新放下藤蔓簾子。
簾子后面，昏黃的火把光跳動了一下。
崩睿對著柳扶修，臉色出奇的嚴肅。
他問他：“剛才熊是不是爬上來了？”
柳扶修目光一瞬間躲閃：“倒也沒有……睿睿不困嗎？”
“我看見左邊墻壁上的藤蔓被拽斷了一片。”
崩睿抱著手臂，一臉“被我抓現行還想騙我”的表情。
柳扶修：“……”哦豁完蛋，睿�？雌饋砗孟裆鷼饬�。
“你不是答應我，有熊過來會喊我？”
柳扶修急中生智，腰肢一晃，一臉柔弱地后退兩步倒在了地上：“睿睿你要怪我嗎？嚶，都是我的錯。誰讓我發現之后光顧著趕熊下去，都忘記叫睿睿起來。等把它們趕下去，我又想讓睿睿多睡一會兒……”
（可憐兮兮）
（委屈巴巴）
崩睿：“……”我還沒開始怪你呢。
崩睿本來想好好教育一下自家蛇這個沒有危機感。這么多熊多危險？怎么可以自己一條蛇想辦法連喊都不喊他起來？有多危險到底知不知道？自恃力量強大是巫術動物？巫術動物要是真有那么強大就不會被上城的人捕捉買賣了！
然而現在這些話噎住了。
感覺說不出來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崩睿扯扯毛糙的粗辮子，憋了半天只能對著那張善良的蛇臉說一句：“咳……那下次不要這樣了，很危險。”
“好的～”柳扶修收到被原諒的信號，立時從地上爬起來，笑瞇瞇跑去給崩睿鋪好被子，拍著被角，“睿�？靵��！�
崩睿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了。
躺進被窩里蓋著有點不夠長的熊皮馬甲，心里還在想，自己怎么就又跑回來睡覺了？原本他都想要自己守夜了。天天晚上都是修守夜，白天還要修做飯，他自己想想都覺得修作為一條蛇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怎么又回來睡覺了？？？
他是不是又被自家蛇誆了？
崩睿轉頭看柳扶修，神色莫名。柳扶修盤在他身邊眼神純真回看崩睿：“快點睡睿睿，不好好睡覺會不長個子的�！�
聽到這句話，崩睿只覺得膝蓋一痛，被戳中了痛處。
所以他一直身材瘦小，遠不像部落其它要成年的男人那樣高大，是因為他睡少了？
崩睿想想自己，似乎的確？
他從很小時候就經常跟著父親和其它年長的戰士守夜。不睡，聽他們講各種故事，講以前發生的事，又或者是一些流傳于整個巫術大陸的傳說。因為白天不用他參與狩獵，他總是在困了的時候還可以睡，所以就一直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所以現在開始多睡他的身高還有救嗎？
他記得，其它人似乎成年之后就不怎么長個子了好像……
崩睿抱緊了自己的小被子，有點委屈巴巴。
過了會兒，柳扶修聽著崩睿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睡著了神情還有些糾結，柳扶修心中暗笑，伸出尾巴捏捏崩睿的臉頰肉。
軟軟的手感真好。
柳扶修將下巴搭在自己的身體上，靜靜看著崩睿的睡臉，莫名就心情很好。
他靜心聽著外面聲響，警覺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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