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西洲
不情不愿地打開長翊殿的門,許靜軒揚聲喚來了晨風,叫她先帶著嫦芙去休息,等徹底酒醒了再回毓宸宮,而后又重重掩上了門。
轉身看見許靜辰抬手扶額,搖搖欲墜,許靜軒神經一緊,火速躥過去穩了一把,“靜辰!你這是……”
突如其來的眩暈引起一陣惡心,許靜辰匆忙以手背掩住口鼻,閉目強忍著沒嘔出聲來,頸間的青筋卻十分明顯地暴了一下。
許靜軒看在眼里,伸手往他額上一探,眉頭立刻皺成了川字,“怎么又發熱了?”
這個人,自臘月初到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第三次發燒了,這也太頻繁了點兒。
“你……先坐下!
見許靜辰始終掩著口鼻,似乎都不能說話,許靜軒少不得扶著他就近坐了下來。
但見許靜辰一坐下,便軟軟地趴在了桌子上,然后就一動也不動了。
許靜軒覺得越發不對勁,忙抓起他一只手腕,一探脈象,不禁大驚失色。
他的內力呢?
糟了,八成是運功調息時又分了心,內力又凝滯在一處,生生虛耗殆盡了。
可即便是沒了內力,也不應該虛弱至此啊……
許靜軒只恨自己不懂醫術,但見許靜辰臉色煞白,雙目緊閉,又嘗試著喚道:“靜辰?”
趴在桌子上的人毫無反應,許靜軒一下子慌了,轉身推開殿門,對著玉階之下站崗的幾名小廝吼道:“磐石!速去請趙太醫!”
“是!”
名喚磐石的小廝干練地應了一聲,立刻抄起飛毛腿就跑了。
由于磐石跑得過于快,長翊宮外的李西洲少不得逮住問道:“發生何事了?”
由于慣性,磐石差點沒一頭嗆在地上,還好李西洲拽得夠緊,“回李侍衛的話,奴才奉十殿下之命,要速去請趙太醫吶!”
請趙太醫?
李西洲反應了一下,再回想起許靜辰來的時候,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便立刻放了磐石,“哦,那快去吧。”
“誒!”
磐石應了一聲立刻跑了。
李西洲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半晌后,莫名覺得不大對勁,便轉身踏入宮門,徑直往長翊殿而去。
長翊殿的門大開著,正廳里空無一人,隱約有些酒氣。
李西洲猶疑片刻,匆匆行至暖閣處,輕輕挑開門簾一瞧,但見暖閣隔簾之內,許靜軒坐在床側,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躺著的許靜辰。
想是擔憂至極,竟都沒察覺到有人過來。李西洲略一思忖,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啊,靜辰這是……”
看到許靜辰白得不像樣的臉色,李西洲緊張之下,竟忘了主仆之禮,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許靜軒紋絲不動,也不惱怒,只聲音低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覺他特別不對勁!
“……我看看!”
李西洲似乎也覺得不對勁,直接上前抓起許靜辰的手腕,凝神聽起了脈象。
許靜軒恍然抬眼,這才想起來李西洲身為師父的大弟子,同師父一樣也是精通醫術的。
看著李西洲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許靜軒少不得越發慌了,但又不敢打擾李西洲診脈,只能先忍著不說話。
一見李西洲的手握了回去,許靜軒便立刻問道:“大師兄,靜辰他怎么了?啊?”
李西洲大睜著眼,失聲問道:“最近一段時間,靜辰可有過頭痛眩暈、胸悶氣短、發熱咳嗽等類似風寒的癥狀?”
“嗯,有……”
許靜軒點了點頭,聲音發顫道,“就近一個月內,我知道的,他光發熱就有三次,趙太醫也看過了,說是他大傷的元氣還未完全恢復,再加上寒氣侵體所致,多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些,有什么問題嗎?”
李西洲搖著頭道:“不止!
許靜軒不解,“什么意思?”
“寒氣侵體是真,元氣未復也是真,但只怕休養不好了!
李西洲有些難以置信,卻又十分篤定地解釋道,“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靜辰怕是中毒已深……”
“什么?!”
許靜軒大驚失色道,“中毒已深?他中了什么毒,什么時候中的毒?”
“起碼有二十一天了。”
李西洲皺著眉頭道,“可是不應該啊,靜亭三歲便夭折了,靜辰不應該會中這種毒!”
李西洲這話莫名其妙,聽得許靜軒一頭霧水,“大師兄,你這話什么意思啊?和靜亭有什么關系?”
李西洲不解地看向許靜軒,神色糾結道:“江湖上有種奇毒,名喚七步散,據說是以一人心頭之血,連續炮制七種毒蟲七年方可練成!
“被取心頭血的人即為血童,也就是說,血童必須是童子之身,一般從七八歲開始取血,一直取到十四五歲!
“此毒對血童同父同母的兄弟來說是催魂奪命的劇毒,對旁人來說卻是益壽延年的靈丹。”
“雖是劇毒,卻也是慢性隱毒,每日少量服用,連續二十一日之后,毒性才會蔓延至全身經脈!
“而在此之前,中毒者會時不時出現咳嗽、乏力、頭痛、發熱等類似風寒的癥狀,脈象上卻不會有任何異常!
“二十一天之后,毒性開始擴散,中毒者的癥狀便會突然加重,渾身無力,發熱昏迷,頭暈惡心,會武功的甚至還會內力盡失,這只是開始!
“往后七日,中毒者會出現五感漸失、神智錯亂、癡呆忘事、胸痛氣短、高熱咳血等一系列癥狀,若解不了毒,中毒者最多撐到第七日子時,便會氣絕身亡!
許靜軒聽得渾身發抖,大張著嘴巴看了許靜辰一眼,立刻倉皇問道:“怎么解毒?!”
“解鈴還須系鈴人,須以血童之血為引,煎并蒂蓮、忘憂草連服七日,方可解毒!
“還有,還有別的辦法么?”
“沒有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大師兄,你,你是不是診錯了……”
許靜軒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靜軒,我也希望我診錯了,可,可是,此脈象十分獨特,不可能有錯啊……”
看到許靜軒如此反應,李西洲猛然想起去年真假太子之事,心下也多少猜到了幾分,于是便盡力冷靜地說道:
“會不會是那個清洛?他,他是……”
許靜軒點著頭,咬牙切齒道:“皇甫烈,許靜戎,他們,不會得逞的……”
說到這里,許靜軒猛然看向李西洲道:“大師兄,如今事態緊急,我也沒時間給你解釋,總之,清洛就是靜辰的胞弟,而且也還活著,他現在不是在謹王府,就是在垚州的水元山莊!
“你馬上出宮去醉芳樓,叫師母想辦法去謹王府找人,然后再聯系師父,叫他速速回宮一趟,大師兄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
日近午時,宛貴妃總算等到了嫦芙回來。
但見嫦芙面容有些憔悴,宛貴妃不禁擔憂道:“嫦芙,你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被宛貴妃這么一問,嫦芙差點落下淚來,“娘娘……”
嫦芙欲言又止,腦中忽然想起許靜辰的話來:
“嫦芙姑姑,這件事情,還請姑姑千萬保密,不要讓母妃知道!
糾結了半晌,嫦芙終是垂下頭去,聲音低啞道:“奴婢無能,做的藤椒刺魚不合十殿下的胃口,被十殿下訓了一頓,還罰了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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