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玩笑
信中具體寫了些什么,許靜軒似乎毫不感興趣,只一味地立在隔簾處,生怕許靜辰一不留神就跑了似的,紋絲不動地盯著人家看,神色十分感人。
傳說中的二郎神和哮天犬,大抵也就是他二人此時此刻的狀態(tài)。
許靜軒明顯刻意地屏住呼吸,心下暗暗祈禱著許靜辰能多失神一會兒,最好能忘了請安的事情。
只因昨夜,許靜辰再犯隱疾,情況很是兇險,磬和帝的功力已耗損到不足兩成。許靜軒與李西洲合力以真氣調(diào)息了好半日,方能勉強(qiáng)灌進(jìn)去些飲鴆止渴的湯藥,而這一切,再也沒能瞞得住宛貴妃。
誰曾想禍不單行,許靜辰的狀況才平穩(wěn)下來,落霞宮那邊又傳來噩耗:嫻妃胎氣大動,腹痛見紅,已然是小產(chǎn)之兆。
精元已損三分的宛貴妃,心氣早已不比從前,兩番重?fù)糁拢w內(nèi)的三生執(zhí)邪力驟然反噬,沖經(jīng)逆血,勢不可擋,人片刻便失了神智,昏迷不醒。
母妃病倒,慕容嬋至孝至賢,少不得前去毓宸宮侍疾,但又恐許靜辰醒來后多心,遂踏月而歸,濃妝掩去一宿憔悴。
萬幸的是,太醫(yī)及時趕到,加上嫻妃意念驚人,終是化險為夷有驚無險,龍?zhí)テ孥E般地保住了。
方才,許靜軒在追趕許靜辰的時候,被突然冒出來的嫦芙半路截胡。嫦芙悄摸摸告知:宛娘娘已經(jīng)蘇醒,但仍然虛弱非常,氣色很是不好,還請十殿下千萬攔著太子殿下,別叫他去請安了。
若是在以前,攔著許靜辰算不得難事,大不了戳兩下睡穴就完了。然而這一次,許靜辰昨夜喝的湯藥偏偏大忌封穴,故而許靜軒只能使出渾身解數(shù),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能攔一刻是一刻。
許靜辰到底也不是個誤事的,很快便回過神來,卻也不說話,默默將手中的信紙重新折起塞入信封,作勢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你這個人,怎么越發(fā)像個悶葫蘆了?”
許靜軒三分調(diào)侃七分緊張地拽住許靜辰的胳膊說道,“小妞給你的信里,都寫了些什么啊?”
許靜辰被他拽得走不了,一時竟有些不耐煩了,遂面色不善語帶警告地敷衍道:“沒什么。別鬧了。”
素來脾氣好有耐心的人,一旦不耐煩起來,殺傷力無疑是極大的,故而許靜辰的“別鬧了”再一次出口,許靜軒便明白他是真的不能再鬧了。
可人還是必須得攔著,宛貴妃傳功損傷精元之事,與那個驚天大秘密息息相關(guān),無論如何,都不能叫許靜辰知曉。
“哎……”
暗自斟酌片刻后,許靜軒終于松開了手,下定決心一般,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罷了,我終是瞞不過你,靜辰,今日,你不能去毓宸宮請安。”
許靜辰聞言怔愣,少不得問道:“為何?”
許靜軒抿了抿唇,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道:“你可知,南宮嫻為何會動了胎氣?”
許靜辰微微啟唇,卻未及言聲,便聽得許靜軒自問自答道:“因為昨晚,她也去了摘星湖,看到了……”
話到此處,許靜軒有些顧慮一般頓住,斂目暗忖一番,方小心翼翼地繼續(xù)道:“看到了你突發(fā)隱疾,一時驚恐憂心,這才動了胎氣。”
許靜軒此話一出,許靜辰不出意料地變了變臉色,桃目中驀然涌起不可名狀的情緒,但只片刻,便又堪堪隱去了。
“……是她自己不穩(wěn)重,與我何干。她動不動胎氣,與我去給母妃請安又有何干。”
許靜辰故作涼薄地說道,“她早已貴為父皇的嫻妃,你這般直呼庶母的名諱,也是不成體統(tǒng)。”
許靜軒一臉菜色,著實沒料到許靜辰會說出這種話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話絕不是發(fā)自肺腑,縱是再說得狠絕無情,也哄不過他許靜軒。
“哼,許靜辰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我也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你。”
別有深意地對上許靜辰刻意躲閃的眸子,許靜軒語氣冰冷,眼底卻隱著心疼,“我素來便不懂規(guī)矩,而你,倘若果真如此薄情寡義,倒也省得我這般煞費苦心了。”
許靜軒說著,竟篤定許靜辰不會再離開一般,悠悠轉(zhuǎn)至許靜辰背后,微微向后一瞥,意味深長地繼續(xù)說道:“嫻妃因你大動胎氣,宛娘娘自昨夜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落霞宮守著,你要去請安的話,直接去落霞宮便是。”
“只是這宮中人多眼雜,不怕死的人多得是,若是傳出些不堪入耳的言語,咱們的父皇,可從來不會看在皇嗣的面兒上,對哪個妃嬪從輕發(fā)落。”
許靜軒的話字字誅心,看似隱晦,實則直白,許靜辰聽得心口憋悶,如鯁在喉,好半晌方失聲問道:“母妃現(xiàn)在還在落霞宮,你是如何知道的?”
狐目中頓生一段心虛,幸好許靜辰背后沒長眼睛,許靜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半真半假地答道:“方才我還在東宮外面的時候,碰到了嫦芙姑姑,她說嫻妃因受了驚嚇,情緒有些低落,宛娘娘怕她再出事,這幾日都會在落霞宮陪著。”
“宛娘娘又怕你多心,所以叫嫦芙姑姑來傳個話,叫你近幾日不必請安了。你若是不信任我,大可以去毓宸宮看看。”
最后一句話,許靜軒說得格外委屈傷感,妥妥的一出苦肉計,欲擒故縱,攻心為上。
許靜辰果然中計,神色抱歉地轉(zhuǎn)過身來,討好似的覆上許靜軒的肩膀道:“軒兒……我沒有不信你。”
許靜軒心下暗喜,總算松了一口氣,卻仍是端著一副冤枉模樣,佯裝賭氣道:“呵呵,都把人真話逼出來了,還說沒有呢,我可不比太子哥哥你虛懷若谷,我心眼兒小得很。”
這……這是什么獵奇邏輯?許靜辰有些哭笑不得,只覺喉嚨堵得更加厲害了。
見許靜辰良久無言,善解人意的許靜軒少不得主動化解尷尬,回身色瞇瞇地看著許靜辰,嗤笑道:“噗,九哥哥,你不是挺能懟人的么?怎么一碰上我就慫了?看來,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前一刻還在使小性子,這會子又開始嬉皮笑臉,許靜軒這變臉的速度,誠可謂是登峰造極。許靜辰見他這樣,心下也暗暗松了口氣,由衷地回了一句:“十弟厚顏,愚兄自是不及萬一。”
此話一出,許靜軒瞬間怔愣,滿目震驚地看向許靜辰,像是突然瞧見稀世珍寶一般,黑白分明的眸中盡是光亮。
這樣的玩笑話,太久沒聽到許靜辰說過了,真是恍如隔世啊……靜辰,你終于,終于活過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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