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忐忑
見許靜辰神色異常,許靜軒心中一緊,只恐眼前這盞“美人燈”再有個什么閃失,于是便慌忙無原則地連聲應道:“好好好好我找我找,你你你可別再出問題了啊,不然我真走不了了。”
聽了許靜軒這話,許靜辰怔怔回神,像是極力掩去難言的心事,強作歡顏道:“哈,我不過是一時興起,胡亂猜測罷了。你多少留意一下便好,找不到就早點回來。”
一時興起,胡亂猜測?這說辭莫說是許靜軒不信,只怕鬼都不信。
但鑒于許靜辰如今這堪憂的狀態,許靜軒還是決定看破不說破。
于是便佯裝乖順地仰頭微笑,正準備拿腔拿調地來一句“太子哥哥放心吧”,不想還未及出聲,便見許靜辰又微微垂眼,好似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
“云雪奉辰,大概確實沒有紅色的。”
頗具喜感的表情瞬間凝在那里,許靜軒定了一下,漸漸收了那造作的笑容,狐疑又莊重地打量著許靜辰,試圖憑借自己的察言觀色,揣度出眼前人欲言欲止的心事。
從這人突然氣色大好地出現在長翊殿外,到這人始終不甚正常的狀態,再到這人對于師父的去向不置可否,卻又莫名提出云雪奉辰的顏色,這其中,必定隱含著什么關鍵信息。
靜辰的身體,云雪奉辰,師父,這三者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關聯,而這種關聯,今天被靜辰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云雪奉辰,白色,紅色……
紅色……師父……
這其中,究竟有什么關聯呢……
靜辰……靜辰的身體……云雪奉辰……
紅色……
許靜軒屏息凝神,感覺就要有什么東西浮出水面,于是便下意識地抬了抬眼,有意無意地盯住許靜辰的眼睛,腦海中忽的冒出一條驚人的線索:
病到吐血奄奄一息的人,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便氣色大好沒事兒人一樣地坐在這里。
能做到這般立竿見影之奇效的東西,兩月前,他是見識過一次的。
那就是,蘸取了一夢心血的,云雪奉辰花。
那個風雨凄涼的夜晚,他曾清清楚楚地看到,通體如雪的云雪奉辰花,在蘸取了他的心頭之血后,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變成了紅得略顯妖冶的辰砂色。
李南風說,那就是傳說中可起死回生的藥——奉辰一夢。
就是那株辰砂色的奉辰一夢,將許靜辰的命再一次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
是起死回生,卻也是飲鴆止渴。
難道說這一次,李南風又用了奉辰一夢,所以許靜辰才……
思及此處,許靜軒的神色已是萬分震驚。
這怎么可能。
莫說是眼下李南風沒有第二株奉辰一夢,即便是有,看許靜辰如今這模樣,也不像才是挨過刀的。
于是乎,許靜軒十分肯定地駁回了上述猜測,心下也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但仍然有幾個疑惑梗在心頭,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若不是用了奉辰一夢,靜辰又是怎么突然好了的?“紅色的云雪奉辰花”,靜辰又是怎么突然想到的?
許靜軒絞盡腦汁,終究還是沒什么頭緒,深覺自己這絕頂聰明的腦子也不太夠用了,心道趕下午動身之前,一定要再吃上幾條大魚和幾斤核桃。
就在這時,許靜辰忽然開口了:“對了靜軒,我還有一事不解,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實情。”
這一句來得突然,許靜軒堪堪收神,看到許靜辰深邃的桃眸,不由得一陣心虛,總覺得許靜辰看透了他什么心思似的。
于是便不甚自在地躲閃著許靜辰的目光,語氣發虛道:“什……什么事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這“不打自招”式的言語,瞬間令許靜辰的七竅玲瓏心又白白多了一竅。
但見許靜辰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子,以避無可避的架勢盯住許靜軒,十分嚴肅地問道:
“三月十九那晚,我體內的幻情酒,究竟是如何解的?”
這一問,比上一句來得更加突然,許靜軒甚至都有些接不住了,臉色不受控制地變了變,神色感人道:“……呃,靜,靜辰,你,你今天怎么……”
怎么這么不對勁呢?
先是質疑云雪奉辰花,這會兒又莫名提起幻情酒,這人到底什么情況?
許靜軒不由暗慌,但聽見許靜辰越發“咄咄逼人”道:“或者說,那晚的幻情酒,究竟是誰替我解的。”
這一句,嚴肅得幾乎不像是一個問句,許靜辰說得不容置喙,一雙桃目犀利無比,就中隱隱透著幾分成竹在胸之感。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許靜辰,許靜軒竟有些許的害怕,而這種感覺,十多年來他從未有過。
心虛之感濃到怎么也再藏不住,許靜軒暗暗攥住一處衣襟,偏頭徹底躲開許靜辰的目光,底氣不足地說道:“你,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許靜軒如此狀態,許靜辰看在眼里,一雙手竟也不自覺攥成了拳頭。
長翊殿里空前沉默到有些尷尬,茶案旁對坐的兩位少年各懷心思,一個目光閃躲、暗自緊張,一個面若冰川、眸隱黯然。
“幻情酒,可避毒,可幻情,一滴入喉,即刻見效,非春宵一刻,永不得解。”
良久,終于有一個聲音響起,卻是低低沉沉,說不出的壓抑無力。
許靜軒駭然轉頭,無比震驚地看向說這話的主人許靜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見許靜辰眸色寒冷傷痛,繼續用那低沉壓抑的嗓音說道:“靜軒,事到如今,你還打算瞞著我么?你還以為,此事能瞞得住我么?”
許靜軒神色難看,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覺得……是誰替你解的……”
許靜軒的本意,只是單純地想套一套許靜辰,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卻不想許靜辰聽了這話,竟忽然有些浮躁地搖搖頭,失聲道:“我不知道……”
許靜辰這狀態過于反常,搞得許靜軒也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正尋思著要不要老老實實地“招供”,卻見茶案之上,許靜辰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暴了起來。
“靜辰,你,你沒事吧……”
許靜軒慌而發問,也試圖轉移話題。
但許靜辰顯然不買賬,臉色已變得不甚好看了,清澈的寒眸之中,無端涌出似厭惡似鄙夷又似痛不欲生的、令人揪心又發怵的神色來。
“那天晚上,我記得,是我自己去長翊宮找你,然后,我碰到了……碰到了,茉容。她……她……”
許靜辰失聲說著,像是忽然說不下去了,目含乞求地看向許靜軒,眼角都泛起了猩紅的血絲,“靜軒,你告訴我,是不是茉容……”
這話一出來,許靜軒緊張詫異之余,心下也瞬間松了一大口氣。
呼呼,還好,還好,原來,他竟想到那里去了,怪不得……這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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