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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許靜辰之愿


  許靜瞳出殯之日,磬和帝猝然吐血昏迷,自此便一病不起,藥石罔效,一日不如一日。

  太子雖已蘇醒,卻不幸失聲,朝臣惶惶之際,周公公高傳圣意:

  已加急傳信于錦南、墨韻,謙王、景王不日便歸。在此期間,暫由曦親王監國理政,右相言韜、裕親王許佑垣鼎力輔佐。

  六月二十六,磬和帝精神見好,立召太子于載舟殿議事,整整議了一個下午,所議何事,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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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六月二十九夜子時,喪鐘忽鳴,卻是太子于東宮暴斃。

  天子廢妃清歡,當晚自縊于流云閣,含笑殉情。天子念其忠烈,破格允其與太子合葬。

  封棺之日,錦南謙王靜文、墨韻景王靜年、陽城平王靜心皆回宮吊唁,無不痛惜。

  曦親王靜軒則不眠不休,自入殮之日起,便與靜凡小郡王、無憂小郡主日夜跪守靈前,三日不食,極盡哀思。

  出殯之日,皇城一片縞素,自此,華舜東宮再無太子靜辰,史書中,某頁鄭重落墨:

  磬和二十三年,皇太子靜辰于六月二十九夜子時薨逝,今葬于帝陵,謚孝誠清和昭懿太子。

  慎遠殿中,許靜軒素衣清雅,手捧三尺紅綢,恭謹覆于許靜辰的牌位之上。

  兩月后,皇城再起喪鐘,磬和帝龍馭賓天。

  周公公手執遺詔,鄭重宣讀,群臣叩首,沉痛以聽,聽至最后,一片嘩然——

  ……今有曦親王靜軒,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咸使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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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親王、謙親王,并昭懿太子生母宛貴妃,皆證遺詔為真,并立奉曦親王為新帝。

  群臣面面相覷半晌,終遵遺詔,俯首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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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崖底,霰雯居中,一溫潤少年病容隱隱,猝然自夢中驚醒,瞠目啟唇,卻啞然無聲。

  一溫婉少婦隨即趕來,緊緊圈住少年,輕撫其背,柔聲安撫道:“別怕,阿辰,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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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磬和帝出殯之日,秋風蕭瑟,舉國哀痛。

  南山崖底,香燭縷縷,冥紙紛飛,許靜辰一身重孝,于皇宮的方向深重叩拜,微蹙的劍眉下,兩行清淚悄然漫出桃目。

  父皇,兒臣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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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驟崩,歸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先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

  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于再三,辭拒弗獲,謹于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我父皇大行皇帝,運撫盈成,業承熙洽。

  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其以明年為奉辰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于后。

  欽此!

  奉紫殿內,許靜軒龍袍皇冕,君臨天下。

  群臣齊呼萬歲,無人得見冕旒之下,新帝狐目悵惘,暗隱一段情思。

  明年就是奉辰元年了,靜辰。

  這個年號,你可喜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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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磬和二十三年冬,林宵都城東澤,第一場雪下得極大,三日不絕。

  閑云殿外,慕容嬋身披梅色斗篷,花容慘淡,瘦骨嶙峋,久久佇立檐下,孤賞落雪萬千,眸中郁色無涯。

  當日狠心與靜辰太子和離,不過是,不愿他看到自己如今這副模樣。

  自喂許靜辰服下碧落心之后,她便總覺心力不濟,常常夜半驚醒,輾轉難眠,日間則身倦乏力,昏昏沉沉,茶飯不思。

  自覺不妙,便暗中離宮瞧了大夫,果為不治之癥,年歲難保。

  她深思許久,終決定瞞下所有,淡然等到許靜辰蘇醒,便趁著氣色尚好,盛裝與其和離。

  到如今,已然是病入膏肓,賞過這場落雪,怕是等不到下一場了……

  翌日清晨,落雪初霽,嬋公主香消玉殞。

  枉費嬋娟,好容色。

  -

  奉辰元年春,三月初三夜。

  毓宸殿內,宛貴太妃昏昏沉沉,含糊不清地喚著“辰兒”,一遍又一遍。

  嫦芙跪在榻前,緊緊攥著太妃的手,淚眼潸然,哽咽不止:“娘娘,你堅持住,太子殿下馬上就來了,還有李掌門,陛下已經親自去請了,娘娘,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就在這時,一灰袍男子倉皇闖了進來,卻礙于禮數,猝然于榻前立定。

  “凝夏……”灰袍男子失聲輕喚,正是李南風。

  嫦芙如遇救星,激動強笑著對楚凝夏道:“娘娘,是李掌門,你快睜眼看看。李掌門來看你了!”

  李南風大睜著眼睛,雙手死死地攥著,但見楚凝夏神志不清,始終連連喚著“辰兒”,卻似一聲比一聲微弱,眼見著就要咽氣了。

  殿外動靜全無,李南風心急如焚,忽然沖身上前,再顧不得周全禮數,一把將楚凝夏扶起,迅速附掌運功,拼盡畢生真氣修為,為楚凝夏強行續命。

  約莫一個時辰之后,殿外步聲切切,很快,珠簾叮咚,許靜辰終于趕了過來。

  許靜軒與清歡緊隨其后,清歡懷中還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女嬰。

  但見李南風面如死灰,汗流浹背,運功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人卻還是倔強萬分,不肯收手。

  許靜辰桃目圓睜,張口無聲,作勢就要上前,許靜軒早有預料,遂及時運足內力,緊緊抱住許靜辰勸道:“靜辰,此時插手兇險萬分,你冷靜一下!”

  許靜辰呼吸急促,仍在掙扎,憋到桃目紅欲滴血,淚水簌簌滾落。

  “噗——”未過多時,李南風猛然偏頭,噴出好大一口鮮血。

  一口冷氣驟吸入喉,許靜辰瞠目結舌,渾身僵硬了一瞬,竟艱難地發出了聲音:“師……父……師……父!”

  但見李南風雙臂一垂,人也軟軟向后倒去,許靜軒慌忙放開許靜辰,險險沖過去接住了李南風。

  與此同時,許靜辰沖過去接住了楚凝夏。

  “辰兒,對不起,師父,盡力了……”

  “不要,師父,你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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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兒,別哭,男兒……男兒有淚不輕彈吶……看到你能,再說出話,我,我和你母妃,都沒有遺憾了……辰兒,答應師父,好好活下去……”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

  那一夜,楚凝夏和李南風都走了,許靜辰強撐到二人入土為安,猝然病倒。

  整整病了一個月,才漸漸好了起來,只是身體變得愈發孱弱,風吹不得雨淋不得,比當日的許靜瞳也好不了多少了。

  但好在,大風大浪都過去了,他再也不用操心什么大事,有心愛之人陪在身邊,有可親的女兒承歡膝下,從此歲月靜好,安若良辰。

  而于清歡而言,能與她的傻蛋阿辰有此相濡以沫的時光,此生,她亦別無所求。

  -

  “嫕兒,你又拿劍做什么?”

  “唔,娘親,今日天氣好,我想要爹爹教我舞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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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但是爹爹的病才好些,你可要記著,別讓爹爹太累了。”

  “嗯嗯!放心吧娘親,我會讓爹爹及時休息噠!”

  “去吧……”

  -------------------------------------正文完-------------------------------------

  后續更新前緣篇番外,在此特別鳴謝知己好友“藍冰玉嫻”(翡翠)的一路追評、審稿、查缺補漏。

  感君深意,語短情長,惟愿知己一生,此心此意永恒!

  最后,謹以奉辰此夢,預祝翡翠1127生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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