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前緣·塵緣夢
我是佛贈予南湖宮主的無緣靈土,可催生各種靈花靈木,可滋養萬千仙藥仙草。南湖宮的桃花林和紫竹林,皆是我的杰作。
后來,南湖宮的云霧生靈,集冽冽辰輝與夭夭桃華,逐漸幻化出一株九葉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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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皎潔勝雪,氣香而淡,形若小竹,又如白羽,花葉同體,似靈花又似仙草。
南湖宮主見之歡喜,為之取名云雪奉辰。并說此花至清至純,生性悲憫,可制千邪百毒,假以千年,定能修化為仙,人間便可再多一味奉辰花藥。
不想未過千年,天劫忽至,那日桃花林驟起陰風,吹來無數邪穢,也摧折了一片奉辰花葉,連我的纖塵都被吹散好些。
我的纖塵若是飄落到紅塵之中,便會慢慢催生出常開不敗的花花草草,除非天生異象,它們才會枯萎。
那奉辰花果真生性悲憫,不忍我與桃花林受邪穢沾染,竟傾盡靈力將邪穢悉數吸入自身。
卻不想它本為云霧所化,最是清寒喜凈,又折損一片花葉,哪里還受得住邪穢侵蝕。
好在南湖宮主及時趕到,險險護下了它的花靈,并將它帶去了流云殿悉心養護。從那以后,我便再沒有見過它了。
再后來,南湖宮主忽然將我半數纖塵收入紫茵瓶中,不知要帶去何處。
我心生好奇,便索性也靈飛入瓶。南湖宮主慧眼如炬,當即對著紫茵瓶中的我笑道:哈哈,緣兒,你既如此頑皮,那便帶你去魑素山玩玩吧。
就這樣,我從南湖宮來到了魑素山。
魑素山雖也是一座靈山,靈氣卻不怎么充沛。我隨著南湖宮主到那里后,一眼便看到一只奄奄一息的斷尾靈狐。
南湖宮主嘆了口氣,打開紫茵瓶對我說:緣兒,這只靈狐于云雪奉辰有恩,如今它失魂斷尾,修為散盡,若無充沛靈氣養護,不日便要灰飛煙滅。
我今攜你纖塵到此,便是要你催生靈木,集取日月精華養護此狐,助它化形修仙,以報它當年舍命相護奉辰花葉之恩。
如今你也已經生靈,你此番助我,我亦銘記于心,待你他日化形,我便收你為徒,屆時,我即墨百草,必將此身所學傾囊相授?珊?
我深感宮主之大義,便微揚幾粒纖塵以示應允。宮主欣然一笑,飛身傾瓶,將我的纖塵灑遍魑素山。我環顧四周,最終隱在了邀君洞旁的一株梨花樹下。
魑素山草木蕭索,只有這一樹梨花開得繁盛。我便靈機一動,索性催生出了滿山梨花。南湖宮主笑了笑,十分滿意地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少年,有一位白衣飄飄的少年來到了魑素山,但他只來過邀君洞旁一次,而我當時因為助靈狐修行失了好些靈力,靈元已經不能動了,所以,我終沒看清過那少年的面容。
但從那少年身上,我聞到了當年再熟悉不過的清香,那是云雪奉辰花獨有的香氣。所以我想,那少年大概就是修成人形的云雪奉辰吧。
沒過幾日,靈狐終于化形了,也是個俊俏至極的翩翩公子。但他一化形就離開了魑素山,好多年都沒有回來。
我無聊至極,卻又動彈不得,只日夜期盼著南湖宮主快來,把我帶回南湖宮去。
但我盼來盼去,終是沒盼來南湖宮主,卻盼來了一位,令我從此心墜紅塵的少年。
那少年亦是白衣欺雪,生得真真是絕美,尤其是那雙雨后桃花般的眼眸,或嗔或笑,或喜或憂,都好看得叫人神魂顛倒。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紅狐眼中多修化出來的一只小小瞳仁,得流云太子仙術與紅狐精血共同滋養,最終化形,面容酷似流云太子,精血則與紅狐一樣,可逆轉陰陽,使枯木逢春。
紅狐為那少年取名無塵,而無塵又為我身旁的這樹梨花取名擷雨。我癡迷于無塵的美色,而無塵卻癡迷于擷雨的美色。
看著無塵滿眼都是擷雨,我十分地不甘心,不服氣,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化為人形。
日復一日,我的不甘心與不服氣使我靈元不穩,千年靈氣竟不受控制地迅速耗盡。
我的纖塵隨之變得憔悴干涸,魑素山靈力驟失,殃及滿山草木梨蕊,也害得擷雨花枝凋零。
看到無塵滿目焦灼,我后悔莫及。我知道他的焦灼是因為擷雨,與我無關?墒牵覑蹜K了他,我只想要他歡喜,不想要他焦灼。
他想盡辦法試圖讓擷雨枯木逢春,殊不知魑素山已靈氣盡散,除了他以自身精血灌溉,別無他法。
這時候,我聽到了聲聲梵音,心力交瘁的無塵便在這聲聲梵音中昏睡過去。我知道,那是佛來點化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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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后,便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血一絲絲浸潤擷雨的枯枝。
我看到他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身體一點點虛弱下去,到最后難受到吐血不止,生生吐到血盡昏迷。
我心痛欲死,任由他的精血浸潤我的纖塵與靈元,使我靈力極速增長,終于化形。
但因我嗔念過盛,終不得化為人身,只化作一個丁香結。
后來,紅狐回來了,他抱走了瀕死的無塵?此麩o比緊張的模樣,我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救無塵。
再后來,南湖宮主終于來了,他將我帶回了南湖宮,并對我說,無塵不顧自身虛弱,已跳下渡劫臺,轉世后恐身弱多病,難以順利渡劫。
但我難化人形,若想入紅塵助他,唯有盡快尋得我當年被陰風吹散至人間的數粒纖塵。
尋到以后,我便可化作纖塵所化之花木,待一個有緣之人識得,然后食我入口。如此,我便可與那人融為一體,假以修煉即可成仙。
我的纖塵容易尋得,只需找尋常開不敗的花木便可,但與我有緣之人卻不容易尋得。
南湖宮主帶著我,在人間苦尋三載,終于尋到了那位與我有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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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位吳姓太醫的獨生女兒,姓吳,名緣。我們尋到她時,她年方三歲,她的母親名喚丁紫茵,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去。
她家院中恰有常開不敗的丁香花,只是在她出生那年枯萎了。于是南湖宮主便布施仙法,讓那些丁香重新綻放,順便,將我拋入了那片花海。
后來,吳緣小姐果真食我入口,她便成了我,我便成了她。
十二年修煉,我終于得道成仙?赊D世后的無塵也已經十四歲了,孱弱的病體一天比一天差勁,眼看著就要渡劫失敗了。
渡劫失敗便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我絕不能讓他如此。
所以我不顧天規仙律,直接以仙身下凡助他。哪怕我要因此承受天罰,甚至萬劫不復,我也絕不后悔。
只要無塵歡喜無恙,我愿承擔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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