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的父母
院中水井旁。
朱士友的身邊站著朱士華,他身材消瘦高挑,臉上有一個疤痕,看人的時候眼睛很冷很酷。
朱士華是朱士友的頭號跟班,他穿著一身摘掉簡章的綠軍裝,今年剛剛退伍的他卻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中越戰場上立功的英雄,個人三等功,在老山戰役中自己一人就消滅了十二個越南鬼子。
朱士華的身邊站著一個長方臉,身上穿著一件破洞的軍綠色背心青年是小道的一個堂哥,朱慶國,父親的二號狗腿子。
朱慶國的爺爺是朱家莊,朱姓傳字輩中年齡最大的,父親是士字輩中年齡最大的,朱慶國也沒丟了他家傳統,是慶字輩的老大哥,今年二十三歲。
井口的邊緣是一個面色微黑,身材不高的青年,他正滿頭大汗的抓著一根粗麻繩,向上薅著從井中刨出的泥土,他是一個吃苦耐勞的好青年,前天剛剛結婚就被朱士友叫來做勞力的朱士平。
朱家莊朱姓人家并不是最多的,但是朱姓人大多都是沒有出五服的近親,所以哪家有什么活,不用去找人,喊一聲就會來幾個,來了干活,工錢是沒有,但是一定要管飯。
朱家莊是個四面環山的小村莊,卻算不得偏僻,因為二零五國道就從村中穿過,但是朱家莊卻很窮,是真窮的哪一種。
雖然改革的春風已經在全國吹起,但是作為山區農村的朱家莊好像并沒有任何的變化,物資還是一如的匱乏,好在今年全村通上了電,而且小道的爺爺家也有了全村的第一臺電視機。
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過來,她就是李曉霞。
她皮膚白皙,細眉毛,大眼睛,扎著一個大辮子,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已經穿了幾年了,但是卻洗的干干凈凈。
“給你們大鐵錘,小道說用錘砸幾下就會出水了。”
“大哥,要不就用錘子砸幾下?”朱士華看著井中的大石提議道:“砸幾下要是不行,我就去鄉里找我戰友來,放一炮好了!”
“那行吧!”朱士友應道。
“哎吆!大哥,出水了,這水真旺,都噴了!”井中傳來一陣驚喜的聲音。
“還真出水了!”
朱士友笑得很開心,笑容也很真誠,小道卻有些心痛,他永遠都學不會對自己的家人應該更加的友善慈愛。
“娘,井出水了。你快去做飯吧,記得殺只雞,把我姑拿來的原曲酒也拿出來!”朱慶道從母親懷中滑了下來,怕母親不舍得殺雞,還有特意叮囑了一遍。
反復叮囑母親殺雞,不是朱慶道嘴饞,而是因為他清楚地記得,當初母親就是因為剛蓋了新房,不舍得花錢,就沒有殺雞招待,就因為這事,在當天的晚上就被父親打的兩天沒有下床。
1986年的這一年,安寧的朱家莊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就是自己家里新建了五間紅磚瓦房,另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父親領著一個女人,帶著朱士華去杭州瞎混了一年。
朱慶道的新家是今年剛剛建成的,總共有十二間房的大地基,一次起了五大間。在八六年能蓋的起這么氣派瓦房在整個清河鄉都是獨一份的。
朱慶道的爺爺叫朱傳林,是一個在朱家莊一言九鼎的管事人,自己家的大宅基地就是他說了一句,村里給規劃的,是靠近公路的一大塊洼地,面積有三畝多,都給了小道家。
爺爺是一個在這時代很有爭議的人物,他出身赤貧,從小趕豬為生,就這么一個不起眼的人卻是一個在整個新安市都大名鼎鼎的人物。
爺爺出名不是因為他是一個豬佬,而是因為他是新安市紅衛兵的頭頭,自從當了頭頭之后,爺爺從一個食品廠的殺豬匠,一躍成為了新安市的風云人物,十多年間被他整治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
爺爺身體高大魁梧,身高有一米九,體重兩百多斤,一臉的絡腮胡,說話的時候,聲音鏗鏘,特別有震撼力。
成也文~革,敗也文~革!爺爺因為文~革而聲名鵲起,也因為這落得被發配回鄉里供銷社,又做回了殺豬匠。
爺爺性格堅韌,在鄉里當殺豬匠,照樣是一把好手,在清河鄉所在的清河村,說話的分量照樣是剛剛的,一言九鼎不說,至少也要有八鼎了。
爺爺雖然整了不少人,但他整人的同時卻幫了更多的人,不論是鄉里還是新安市,甚至是安泰市他都有一些影響力。
父親跟母親都是五五年出生的,屬羊,同歲!
父親的少年時期趕上了好時候,沾了爺爺的光,十五歲初中畢業后,就被直接保送到了北京大學上了大學,大學兩年后就去蘭州參軍,也正是參軍期間,父親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
父親是大學生參軍,剛到部隊就是排級干部,三年時間就提升到了正連長,而且還是特殊兵種中的探照燈連,也就是現在的雷達兵,二炮部隊,新成立的火箭軍。
一九七六年在葉帥的帶領下粉碎了四人~幫,而從小就沾爺爺光的父親第一次被拖累了,這一年的十月父親黯然退伍了,回到家后因為這事工作也沒有分配,后來爺爺托關系把父親送到了公社下面的一個焦化廠當銷售員。
母親是鄰村的,跟朱家莊就隔著一個山頭,母親從小沒了父親,家中兄妹又多,七歲就跟著大隊下地干活了,從沒上過一天學。
李曉霞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家里窮,結婚時候穿著一身半新的衣服,圍著一條藍圍脖進了朱家門。
奶奶覺得這是她一生最丟人的時刻,從此之后不再見母親娘家任何人,老死不相往來,對母親更是輕蔑到了骨子里。
剛定親那會,李曉霞每次來到奶奶家不要說被伺候了,整個就是一個傭人,里里外外的干完一圈活,奶奶連飯都不管,就被攆回家了。
母親最終能夠跟父親結婚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長得俊,脾氣好,能吃氣。再就是干活是好手,家里的農活從不用父親干,在家里父親屬于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
母親家窮,連帶著我這個唯一的孫子都不怎么受奶奶一家待見,八十年代初爺爺讓大姑接了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工人階級,母親雖然從沒說過什么,但是關系也漸漸疏遠了。
爺爺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大姑朱士紅比父親小六歲,小姑朱士花卻比父親小二十歲,比朱慶道只大六歲。
父親是家中獨子,卻沒有接爺爺的班,成為一名正式工。
朱士友在公社焦化廠當一名合同工,受到挫折的他也漸漸疏遠了跟爺爺一家的關系。
父親雖然沒有爺爺那般身材高大,但是也有一米八的身高,脫下衣服一身的腱子肉,看著就能打,父親也確實能打,一手雙節鋼辮,舞起來密不通風,最拿手的還是那一手槍術,他從小就崇拜三國時期的趙云,更是自稱槍術乃是趙云槍法。
父親是一個對自己家人不好,對外人極好的人,在外父親名聲很好,與人說話總是笑臉相迎,要是有人需要幫助也從不推托。
父親幫人忙最多的還是打架,或是打架糾紛,父親手下聚集了一幫子游手好閑的青皮,尤其是朱士華退役后跟著父親,更是如虎添翼,十里八鄉無人敢惹。
現在已經是六月份了,距離父親離家出走的日子也已經不遠了,記得應該是月底的時候,魯中市一對愛好武術的兄妹,就會來朱家莊跟父親切磋。
好像那對兄妹中的哥哥為這事差點自殺了,切磋失敗不說,還把自己的妹妹搭上了。
朱士友很有男人魅力,他臉膛有些剛毅,濃眉大眼,鼻梁高挺,眼神非常有神,跟父親切磋武藝男人的妹妹第一眼就迷戀上了,切磋完的第二天父親就帶著她跟朱士華去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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