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水晶般剔透的心
宮丞低頭, 嗓音有些啞了:“誰告訴你難過就可以親親的?”
郁南失望道:“不可以?”
他剛一抬頭,宮丞有些煙草氣息的唇就覆了上來。
這次的吻緩慢而溫柔,宮丞叼著他的唇肉輕輕吸吮,時而舌尖探入他的齒間, 卻并不深入。與其說是在接吻, 不如說是在安慰。
郁南仿佛活了過來, 心臟又開始有力的跳動,跳得又快又亂。
宮丞將人按在玄關(guān)處的邊柜上, 停下來時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黑暗中只有這里是唯一一處光亮,郁南眼里的亮光卻比燈光更為攝人,宮丞發(fā)現(xiàn)他此時表現(xiàn)得特別大膽, 好像已經(jīng)豁出去了,要對他做什么都可以。
“再親一下,要很兇的那種。”郁南紅著臉說。
宮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郁南胳膊還搭在他的脖子上,緩緩點了點頭:“知道, 我在挑逗您。”
宮丞好氣又好笑, 他也不是圣人,抱著喜歡的小家伙還能不動手。
這下忍無可忍終于無需再忍,他直接把郁南騰空抱了起來, 讓他的雙腿架在自己身上,大步朝沙發(fā)前走去。
屋內(nèi)沒有開燈, 落地窗外夜景依舊迷人。
郁南雙腿盤住對方生怕掉下來, 臉都燒得不像自己的了, 他卻一點也不退縮, 任由宮丞把他放上沙發(fā)。宮丞再次覆了上來,接下來的吻逐漸變?yōu)榇直?
郁南上氣不接下氣,被吻得服服帖帖,還要巴住對方不放。
主動得這么可憐兮兮,幾乎有種獻(xiàn)祭的感覺,很像叛逆時期想不顧后果的放縱,并不包含什么理智。宮丞有一種在欺負(fù)小孩的感覺,產(chǎn)生了罪惡感。
男人一旦產(chǎn)生了罪惡感就很難繼續(xù)下去了。
他退出郁南柔軟濕潤的口腔,卻舍不得離開那張漂亮的唇,輾轉(zhuǎn)纏綿著輕吮了幾下才放開。
郁南渾身燥熱,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好一會兒才平復(fù)下來。
察覺宮丞看著他視線,冷靜下來后又想起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么,郁南扯過一個蓬松的抱枕,死死地按在了自己臉上,鴕鳥似的。
“您別看我了。”他的聲音悶悶的。
說完,還嫌自己躲得不夠好,干脆翻過身去趴著,屁股高高拱起。
宮丞:“……”
這到底是折磨誰呢?
他需要去倒一杯酒冷靜一下。
郁南聽到腳步聲漸遠(yuǎn)才稍微松了口氣,他糾結(jié),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大,為什么宮先生停下來了?挑逗難道不是這樣做的?
他本來還打算一會兒脫了衣服讓宮先生欣賞他的紋身,這么看來怕是不行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萬一宮先生接受不了可怎么辦?
他小時候跟著舅舅去澡堂,遇到滿身紋身或者有花臂的莽漢,舅舅就會帶他換一個池子。
對有些人來說,紋身就等于壞蛋。
算起來,宮先生的年紀(jì)比舅舅也小不了多少,會不會恰好也是不喜歡紋身的人。
想到這里,本來已經(jīng)被剛才火辣的吻消散掉的事又在心頭席卷重來。
郁南憂愁,自己拿開了抱枕爬起來坐好。
燈全部打開,寬闊的空間里一下子變得敞亮,剛才的曖昧氣氛也在燈光中減退不少。
宮丞在酒柜前倒酒,領(lǐng)口被扯開了,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平時總是梳得一絲不茍的黑發(fā)也凌亂了不少,看上去年輕許多。
他在杯中夾了冰塊,冰塊碰撞玻璃杯發(fā)出清脆聲響,然后倒入淡黃色的威士忌。走過來坐下后便仰頭喝了一口,喉結(jié)順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是純粹剛烈的男人味。
回頭瞧見郁南正盯著自己一瞬不瞬,宮丞道:“怎么了?小色狼?”
郁南眨眨眼睛:“我也要喝。”
說完,竟是就著宮丞手中的杯子,搶著把杯中的酒喝光了。
宮丞“嘖”一聲道:“還是個流氓。”
郁南喉頭灼熱,說:“我還要喝。”
宮丞將他抱過來:“怎么了,你要借酒消愁?”他不太贊同地在郁南屁股上拍了下,“不如和我說一說,或許我可以幫你。”
郁南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帶著一點小情緒說:“我應(yīng)該是我媽媽撿來的。”
宮丞失笑。
他以為是什么事,原來是和家里鬧脾氣了。
“哪里撿的,怎么我沒撿到?下次再扔的時候和我說一聲行不行?”
郁南見他把自己當(dāng)小孩,有點懊惱說出這種事,可是以宮先生的閱歷和他們的關(guān)系,對方是最適合給他意見的人。
他雙腿分開,面對面坐在宮丞身上,正色道:“我不是胡說,也不是開玩笑,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郁南的媽媽是話劇演員,卻也算不上國色天香。他的父親雖然早逝,記憶中也是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可正是因為父親早逝后,爺爺奶奶不愿意讓他再跟那邊姓,還要和他斷絕關(guān)系,郁姿姿就一氣之下把他改了姓。郁南記得那邊的爺爺對他說,他們沒有緣分,不要怪爺爺奶奶狠心。
宮丞聽到這里,皺著眉:“這只能說明你的爺爺奶奶品德有問題,不能說明你不是親生。”
郁南很篤定地說:“不對的。小時候我問媽媽我是怎么生的,她明明告訴我是剖腹產(chǎn)。有次我再問她,她又說是自然生的。我想因為是說來哄我的,她可能自己都忘了上一次是怎么說的,所以才前言不搭后語。可是我什么都記得。另外,我從小就和家里人長得都不像。”
他又把舅舅和弟弟妹妹來這里時發(fā)生的小插曲說了一遍,講他們這場奇怪的探訪,匆匆忙忙的旅行。
“我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郁南說,“可是我還是很難過。”
他猜,應(yīng)該是有人找到他了,所以媽媽和舅舅表現(xiàn)才那么反常。
會是他的親生家庭嗎?郁南不知道。他寧愿永遠(yuǎn)都不知道。
宮丞摸著他的頭:“你怕家里人會不要你?”
郁南搖搖頭,眼神黯淡:“不可能的,他們很愛我。”
不然也不會怕傷害到他的同時還要努力表現(xiàn)了。
宮丞抬起他的下巴:“看著我,郁南。告訴我你在難過什么?”
郁南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如初:“我不想他們難過。”
宮丞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復(fù)。
換了常人,必定是因為接受不了不是親生的事實而難過。唯有郁南,一腔無畏,他不害怕接受自己的身世,不擔(dān)心真實的出身是什么樣,仿佛從小時候?qū)@件事有所懷疑起,他就十分坦然。等這一天真的來臨了,讓他難過的是愛他的家人正在難過。
郁南知道,不管他會不會被要走,對郁姿姿他們來說,他都像是失物招領(lǐng)處的寶貝被失主找到,永遠(yuǎn)不再是他們的了。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讓郁南感覺無力,讓郁南因為這樣的無力而沮喪。
宮丞吻了他額頭,問他:“你就不好奇生你的母親到底是什么模樣?”
郁南再次搖頭,趴在他肩膀上:“我不想,我只想當(dāng)郁南,不想當(dāng)張南、李南或別的什么南。”
他當(dāng)然不是別的什么南,對宮丞來說,他就是郁南而已。
一個讓他重新認(rèn)識一遍的小東西。
宮丞年長他許多,和宮丞聊完之后,郁南心底那份喪喪的低落也少了些許,這種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的忙。剛剛一口氣喝掉半杯威士忌的后勁上來了,喝低度雞尾酒都要醉的人身上開始發(fā)燙,四肢軟綿綿的。
郁南還沒醉,他只是不想動。
他就這樣趴在宮丞身上好一會兒,直到自己都覺得太久了,才記起還有一件擔(dān)心的事。
他不是藏得住話的人,起了個頭說:“其實我舅舅今年四十一歲,只比您大四歲。”
溫情不過半小時,宮丞有點頭疼:“你想說什么?難道我讓你想起你舅舅?”
被拿來和那位武術(shù)教練對比,他可高興不起來,他可還記得郁南發(fā)過來的看不懂的網(wǎng)絡(luò)用語。
上網(wǎng)查了一下明白了那些是什么意思,事實才切實提醒他,他看中的對象年齡和自己幾乎有天塹,對方幾乎可以當(dāng)他的兒子了。宮丞從未覺得自己年紀(jì)大,和郁南交往后這一點卻讓他有些在意。
這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
郁南否認(rèn)得很快:“當(dāng)然不是,我舅舅看上去比你大多了。”
宮丞臉色稍霽。
卻不料郁南想了想又補(bǔ)充:“不過以前我是想過叫您叔叔,后來覺得不適合,就叫宮先生了。”
宮丞黑著臉:“你到底想說什么?”
郁南臉紅撲撲的,是酒勁上來的表現(xiàn)。
他的眼睛因此變得水潤,眼尾綴著一抹紅,看著宮丞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是說,我舅舅以前也不喜歡紋身,但是因為我他就接受得很好。你們年紀(jì)差別不大,您應(yīng)該也能接受吧?”
宮丞神目深邃,忽地探究般看著郁南:“你的意思是你還有紋身?”
難道這就是郁南的秘密?
郁南“嗯”了一聲,有些羞澀:“我上次說過要給您看的,您要看嗎?”
說完,他猶豫了幾秒,不等宮丞回答便拉著自己的t恤下擺將衣服往上拉,然后沒有遲疑地從頭上脫掉扔開了。
做這些時,宮丞清楚地看到他在顫抖,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
燈光下,郁南這具屬于少年人的軀體清瘦挺拔,皮膚白得晃眼,簡直令人移不開目光。
與之相比,在看清他身上有什么之后,宮丞只剎那間便喉頭發(fā)緊。
這一刻,他體會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血脈賁張。
郁南用一種推銷般的口氣向他介紹:“看,不嚇人吧,設(shè)計圖是我自己畫的,不是每一個紋身的人都是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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