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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被擒


“真人,幸不辱命,您要人帶來了。”

彩骨雙手負(fù)后,晃悠悠地走了進(jìn)來,完全無視一臉諂媚的赤鼠兄弟二人,徑直走向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賈小姐,他隨手別起手中的小骨笛,單手伸出捏著賈雨萱的下巴上下左右觀賞一番后,邪笑道:“賈小姐,一別多日甚是想念啊。”

“你,你是誰?”

賈雨萱蜷縮得更加嚴(yán)實,腦袋空白的她一時間想不起對眼前男子的記憶。

彩骨眼底閃過一抹惱怒,一向自視甚高的他,被這樣無視還是第一次,隨即松開鉗制的左手,用手背輕輕拍打其臉頰,笑道:“賈小姐記性可真差啊,沒事沒事,我馬上會讓你記起來的,你看看你這張漂亮小臉,這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真是一副制作白玉美人的好材料啊。”

彩骨深邃的瞳孔藏著無數(shù)黑暗,攝人心魄,區(qū)區(qū)凡人的賈雨萱只是對視一眼,便雙眸泛白陷入昏迷之中。

彩骨嫌棄地將其甩開,取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上的口水,一臉陰郁道:“這就暈了?”

“赤鼠,你們兩人給我進(jìn)來。”

“真人還有什么吩咐?”

赤鼠哥哥一臉緊張,推門而入,如今兩人恨不得早日逃之夭夭,脫離這個魔窟后天高任鳥飛。

“你們二人將這枚符箓交到這個人手上,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別暴露行蹤。”

赤鼠掃了眼彩骨遞過來的畫像,應(yīng)該是救了公主的那位蘇玄先生,自己收集情報的時候,拿到了這家伙不少資料。

“真人,這應(yīng)該就是最后一項差事了吧。”

彩骨雙眸微瞇,審視著面前一臉諂笑的赤鼠,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怎么,不想為我辦事?”

赤鼠嚇得雙膝一軟,趴在地上顫巍巍地說道:“沒有,沒有,只是老大那邊還有一些任務(wù),需要善后的,您看......”

彩骨捧腹大笑,樂得直不起腰。

赤鼠心中疑惑,不明白這腎虛公子的笑點在哪里,只能在心中腹誹不已,滿面笑容地搓手敷衍。

一股勁風(fēng)襲來,身材粗矮的赤鼠如同一顆皮球被突如其來的巨力掃飛一丈遠(yuǎn),重重地砸在門框上。

彩骨捂臉暢快大笑:“拿黑瞳來壓我?你真是好大的狗膽啊!好久沒人能讓我這么生氣了,還是說你想死一死?不對,不對,就這樣殺了有點可惜了,正好我的炮制技術(shù)有點生疏了,在對那美人下手前,在你身上試試手也不錯,你說呢?”

赤鼠一聲不吭,甚至不敢捂住傷患處,適才那一腳,自己的肋骨至少斷了五根,以至于現(xiàn)在開口求饒都力有未逮。

赤鼠以頭搶地,鮮血四濺,堅硬的青石板地都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凹坑,“請真人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彩骨踩住赤鼠的后腦勺,以腳尖狠狠擰了擰,獰笑道:“本座今天心情好,就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jī)會。”

“賈雨萱身邊有一個供奉叫袁枯,據(jù)說跟這位蘇先生一見如故,是天瑯閣的準(zhǔn)確情報,只要通過袁枯,將消息傳給那家伙應(yīng)該不難。”

彩骨揪著赤鼠的頭發(fā)將其提了起來,赤鼠因為吃疼而面目猙獰,勉勵咧開嘴角露出的笑容顯得格外滑稽,彩骨嫌棄地捏住鼻子,將眼前這張丑臉提遠(yuǎn),欣慰笑道:“只要認(rèn)真想,總有解決辦法的嘛,非要惹本座生氣,你這又是何苦來哉,早這么聰明至于白白遭罪?你說是么。”

赤鼠笑臉咧得更大,“真人說的是,小人從小就是賤骨頭,不被打一頓就不好開竅。”

彩骨松開赤鼠的頭發(fā),任由他再次砸落在地,冷冷笑道:“你弟弟先留在這里,若是那個蘇玄沒來,你們倆自己選一個死法,真是難受,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了。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啊。”

赤鼠聽到弟弟,驚得渾身一顫,正要抬頭就聽見上方傳來一道冰冷的話語,“我只等到未時,未時還沒見到那家伙,你就可以為你弟弟收尸了。”

赤鼠渾身冰冷不敢多想,略顯狼狽地團(tuán)成球滾了出去,引得彩骨哈哈大笑。

既然都要去棋閣一趟,蘇玄就抱上蘇白出去玩玩,一直面無表情保持安靜的蘇白,經(jīng)過玲瓏這幾天的治療,已經(jīng)能稍稍用手勢表示自己的意愿,只是怕生的毛病還是沒根治,除非有蘇玄等親近的人陪著,否則一定會陷入靈魂出竅般的失魂狀態(tài)。

蘇玄調(diào)皮地揉了揉蘇白的白發(fā),原本干枯的秀發(fā)如今已經(jīng)柔順非常,溫順地搭在肩頭,丫頭的小臉圓嘟嘟地,畢竟還是長身體的年紀(jì),這幾天吃得營養(yǎng)豐富,很快就長成一個大胖丫頭。

蘇玄解下身上的披肩將蘇白全身埋在毛茸茸里,蘇白艱難地從團(tuán)團(tuán)包圍中竄出顆腦袋,紅撲撲的小臉露出來像顆調(diào)皮的小櫻桃,煞是喜人,

蘇白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兒,在蘇玄懷中安心地睡下。

蘇玄單手撐傘,單手抱娃,在細(xì)雨中漫步,倒是引得不少路人駐足觀看。

棋閣前,細(xì)雨如酥,淅淅瀝瀝,一座不算華麗的建筑出現(xiàn)在蘇玄眼前,雖然簡潔的大門上沒有掛上棋閣的匾額,但蘇玄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里就是煙水棋閣,若是飛到高空一覽全貌,可以看到一個明顯的太極圖案,由一棟棟亭臺樓閣、花鳥魚池拼接組合而成,這座園子的設(shè)計者可以說是獨具匠心。

雨中的棋閣透著一絲靜謐,過于細(xì)密的冬雨在園子上空翻騰起滾滾白霧,將眼前的棋閣襯托得仿佛人間仙境。

門前有一名小童,一身布衣棉袍,打扮樸素,頭發(fā)扎成揪揪綁在腦后,一雙碧藍(lán)的眼眸緊盯著路過的行人。

這種打扮,加上碧藍(lán)眸子在煙水國倒是罕見,這個國家的人黑發(fā)黑眼,打扮也很復(fù)古,與漢朝有幾分相似,像是這位小童的打扮,蘇玄還是第一次見,難免好奇地多瞧了幾眼。

年竹見到單手抱著蘇白的蘇玄,取出腰間別著的一卷小巧畫軸,認(rèn)真觀摩了一會兒,面露喜色,提著褲腿一溜小跑著來到蘇玄面前。

“先生,可是蘇玄蘇先生么。”

蘇玄指了指他腰間的畫軸,笑了笑問道:“這是我的畫卷么?”

年竹愣了片刻,坦言道:“是的。”

蘇玄好奇道:“哪來的?”

自己印象里還不曾在這里給人畫過畫像。

“聽說是小公主畫的,現(xiàn)在不少待字閨中的女眷都是人手一張,白送不要錢,都是小公主挨家挨戶送貨到門。男人要買也行,需要十兩銀子,我手里這張是盜版的,比較便宜。”

蘇玄氣極反笑,這丫頭幾天不收拾,又皮癢了。

難怪昨天祁連那般討巧賣乖。

“先生,先生?”

年竹看著陷入沉思的蘇玄,疑惑道。

“蘇先生現(xiàn)在在皇都很出名呢,特別是在小姐貴婦人圈里,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年竹初次聽聞也被嚇得一愣一愣的,現(xiàn)在看到先生本人,才稍稍安心點,果然三人成虎,流言都不太可信的。”

蘇玄取出腰間的銅牌遞給年竹道:“我想見一見賈閣老,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年竹雙手恭敬地接過長公主令牌,誠惶誠恐道:“先生跟我來,賈老已經(jīng)在棋室等候了。”

蘇玄微笑著伸手示意年竹先行。

棋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完美得融入這片建筑中,顯得簡約大方卻不突兀。

蘇玄跟隨年竹推門而入,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端坐在棋盤前,正在專心擺譜,雙目緊盯著棋局,炯炯有神。

蘇玄止住了正要開口提醒的年竹,將熟睡的蘇白放到接待用的軟墊上,專心致志地觀賞老人擺譜。

深諳此道的人或許能看出老人落子布局的精妙之處,蘇玄初通此道不過幾天,屬于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但任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守黑攻,一方攻勢如排山倒海、黑云壓境令人不得半點喘息,一方守勢如群山橫貫,不動明王,白方如同一臺無錯的機(jī)械將黑子的各式神仙手、無理手層層剝解,有條不紊地穩(wěn)固自己的優(yōu)勢。

“蘇先生,你來看看這局棋最后的局勢如何?”

賈閣老突然抬頭問道。

蘇玄刮了刮鼻翼,慎重開口道:“以在下愚見,黑棋看似攻勢兇猛,其實已經(jīng)落入白子網(wǎng)中,后繼無力,不出意外應(yīng)該會輸。”

“這局棋執(zhí)黑子的正是老夫,當(dāng)年老夫六十一,與陛下在天瑯閣酣戰(zhàn)十局,九負(fù)一勝。”

“在下隨意妄言,失禮了。”

蘇玄略感意外,自己本以為像這種洶涌澎湃、殺氣畢露的棋應(yīng)該是位年輕氣盛的棋手下出來的。

年竹在一旁捂嘴偷笑道:“唯一獲勝的那局還是陛下讓了一子才贏了半目。”

賈閣老完全不介意年竹的多嘴,哈哈大笑道:“贏了就是贏了,過程重要么。”

“陛下的厲害就厲害在不論輸贏皆是半目,反正此生我是追不上陛下的棋力了,但我贏了這一局便能吹一輩子。哈哈,小年竹還是棋下少了,若是與陛下手談一把,才知道此生多半是白活了。”

“蘇先生,機(jī)會難得,我們來一把?”

蘇玄擺手推辭道:“在下初通此道,就不丟人現(xiàn)眼了。”

賈閣老伸手示意蘇玄落座,微笑道:“老朽一向喜歡與人在棋盤上談事,蘇先生不給個面子?”

蘇玄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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