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戰(zhàn)前準備(六)
天瑯閣最高樓,蘇玄好整以暇地盤膝坐在椅子上,翻閱著來自樓下三昧?xí)莸墓卤荆瑒e的不說,長公主給的特權(quán)讓蘇玄這些天過得非常舒服,除了每天去往城墻處完善一下劍陣,或是給周老調(diào)理一下身子再無其余瑣事,至于身在軍營的沈全蘇玄大可不必操心,這家伙有想法、有實力,不愁發(fā)展不起來。
難怪都說養(yǎng)老生活好,確實舒適。
然而今日卻有一位不速之客來訪,令蘇玄有些意外。
蘇玄看著對面那位正襟危坐的年輕人,心平氣和道。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蘇玄抿了口茶看向一臉尷尬的太子,樓船一別,蘇玄對這位裝孫子裝得極像的太子殿下有點印象,面對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他是少數(shù)幾個表面慌不擇路,手上動作卻極其敏捷果斷的人。
“蘇先生喊我的名字司寇瑞就好,我已經(jīng)不是太子了。”
這并非話術(shù),也非試探,而是出自其本心,在他身上蘇玄完全感受不到身為未來國君的心氣,與長公主聊過之后,蘇玄才知道其中內(nèi)幕,并不是長公主主動奪走了他的太子之位,而是太子殿下自己主動放棄的,事實上在此之前,司寇瑞還是官方認證的正品繼承人。
至于他為何如此,除了擺爛蘇玄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那么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咦?不是先生你想見我?”
蘇玄翻了個白眼,我找你干蛋,凈找麻煩,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那個女人忽悠他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長公主的聲音就從樓梯上傳來,“蘇先生,是我讓他來的。”
“皇姐?!”
司寇瑞的眼睛瞪得宛如兩顆銅錢,看著緩緩走來的長公主。
長公主一身青灰長褂,龍驤虎步,幾步走到兩人面前,若不仔細看真以為眼前之人是一位面相偏中性的瀟灑書生。
長公主向蘇玄拱手道:“蘇先生,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蘇玄無奈起身回禮道:“客氣客氣,長公主最近氣色不錯。”
對比初次相見兩人的相敬如賓,如今現(xiàn)場的火藥味不可謂不重,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女人對自己怨念如此重,但在氣勢上必不可能輸。
蘇玄掃了眼她身后的熟人武畏,武畏照樣是一副僵尸臉,面無表情地環(huán)胸站立,宛如一尊希臘雕塑,對蘇玄的眼神視而不見。
深處兩人視線交鋒中心的太子殿下如坐針氈,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如今他是坐立難安,只好靈魂放空,雙目無神地直視前方,將自己的存在竭盡全力地消抹。
長公主瞥了眼一旁躺尸的弟弟,無聲嘆息道:“我來是請先生好好關(guān)照一下我弟弟。”
言下之意就是讓自己為他做人生輔導(dǎo),當人生導(dǎo)師,蘇玄對此敬謝不敏,難得清閑,哪可能自找麻煩。
“長公主說笑了,我哪里擔得起。”
長公主怒瞪了蘇玄一眼,傳音入密道:“你幫我好好管教一下他,這小子最近飄得很,該干的事是一件不干,能偷一天是一天,我是拿他一點辦法沒有,還請先生施一施神通,讓這小子振作一點。”
你們的家事也要我管?
真當我是保姆了?
老虎不發(fā)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蘇玄鼻子一哼,噴出一口悶氣,正要傳音拒絕,便被長公主下一句話打斷:“不會讓先生白干,我會用修真界的靈幣支付。”
蘇玄眼珠子一轉(zhuǎn),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笑著傳音道:“那公主殿下能出多少?”
修真界的貨幣水仙姐給自己的儲物戒指里就有一百二十枚,對于這玩意兒的購買力蘇玄心中有數(shù),別看一百多枚看著不多,但是買下一件品秩尚佳的下品靈器綽綽有余,屬于永遠不會貶值的硬通貨之一。
對于自己態(tài)度的諂媚變化,蘇玄完全不以為恥,掙錢嘛,不寒磣。
長公主食指點中眉心想了會兒道:“雖然從父皇那里聽了不少修真界的常識,但我對你們的如今的物價還是知之甚少,您覺得多少合適?”
蘇玄認真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這女人不像是在試探,隨口說道:“那就一百二十枚靈幣吧。”
事實上蘇玄自身對這東西的購買力也沒什么直觀的印象,那便討個吉利,收與水仙姐給的靈幣相同數(shù)目好了。
“只要一百二十就好了?我們應(yīng)該說的是一種幣值吧。”
這還少?這個靈氣稀薄的地方能有多少靈石產(chǎn)出,蘇玄不禁有些好奇,“你有帶著么,那種靈幣。”
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灰色袋子,與祁連公主那只興許還是同款。
蘇玄接過她遞過來的靈幣,稍稍觀察了一番,確實是靈幣,除了花紋不同,靈氣蘊含量是差不多的,其實將靈石鑄造成幣狀也是為了便于保存,靈幣上刻畫的小型陣法能很好保存其中的靈氣不逸散,相比于古代的靈石交易,現(xiàn)在這種靈幣方便計算,不會出現(xiàn)一些無理取鬧的議價糾紛。
蘇玄點了點頭將這枚靈幣收入囊中,笑道:“不錯,確實是靈幣,那就這樣成交,這枚我就收下作為定金。”
“但我不能保證他會跟從前一樣,只能讓他不繼續(xù)......擺爛。如何?”
長公主不屑地看著蘇玄守財奴的模樣,聽蘇玄痛快答應(yīng)下來,她一直陰沉的神色稍有好轉(zhuǎn),深深看了眼蘇玄道:“希望蘇先生能信守諾言。”
長公主此話另有所指,蘇玄心知肚明。
他收起笑臉,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此事,還請長公主放心,另外想請你幫我與你父親捎句話,且附耳過來。”
長公主雖然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湊近,聽完蘇玄的悄悄話,長公主清澈的瞳孔中寫滿了問號,不解道:“這種事你跟父親直接說不就好了?”
蘇玄神秘地豎起食指,輕吁了一聲道:“天機不可泄露,長公主如實說就行,不可多問。”
長公主看著眼前一副神棍模樣的蘇玄,只以為是這些世外高人都有的通病。
故弄玄虛,真是惡心。
蘇玄對長公主的鄙夷視而不見,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一半,其他的都無所謂。
現(xiàn)在太子殿下心目中有一層明確的等階制度,他的父皇毋庸置疑是在最高一層無可撼動,接下來恐怕是長公主殿下,然后也許是他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妹祁連公主,最后才是蘇玄,至于他自己興許已經(jīng)被他踩在腳底了,從與太子殿下初見時的態(tài)度就可見一斑。
蘇玄故意在太子殿下面前與長公主表現(xiàn)得親昵一些,自然不是無的放矢,自找沒趣,至少如今他對蘇玄的印象從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提升到了與他姐姐同一等級的存在,這也是蘇玄需要的。
他對他姐姐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與畏懼可以嫁接一部分到我頭上,有一些看起來荒唐的方法就有了可行性。
蘇玄以掌心摩挲著下巴,計上心頭。
有點風險,卻能一箭雙雕,有一試的價值。
送走長公主后,蘇玄懶洋洋地躺回椅子里不再理會心亂如麻的太子殿下,紅塵劍胚于胸口觀想界內(nèi)上下翻飛,共情神通無聲無息地滲透太子到內(nèi)心深處。
對于這種心智不堅的凡人,如今蘇玄已經(jīng)能做到某種程度上的讀心,特別是他如今心緒不寧,心亂如麻的當下,這些紛飛的思緒能梳理出不少有用的情報。
隨著共情神通的深入,蘇玄的神念仿佛被拖拽到一處暗無天日的空間,四周黑壓壓地令人窒息,不知飄了多久終于見到一線光明,蘇玄依靠紅塵牽引逐漸向前慢行,初極狹,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鳥語花香,青山綠水宛如一方人間仙境。
陽春三月,桃花爭開不待葉,天上、樹上、腳下都鋪滿了桃花花瓣,令人心曠神怡,穿過綿密的桃林,山澗溪水緩緩趟過,清澈見底,魚蝦嬉戲,一名青絲如瀑的美人盤坐在小溪邊,白若凝脂的扦手輕輕浣洗著滿頭秀發(fā),過長的青絲飄入水中與清澈的泉水幾近相融。
美人輕柔地動作,生怕動作過大驚擾了懷中的小孩,小孩躺在她的大腿上,沉沉睡去,微微響起的輕鼾聲有節(jié)奏地與這溪水叮咚一唱一和,令人心靜。
蘇玄扶著樹枝躲于暗處,不出意外眼前的美人就是已故的王妃,他的母妃,因為她的眸中除了憐愛再無其他,而太子殿下在這心境空間中的形象也是小孩模樣,倒是不難猜想。
蘇玄腦中已經(jīng)有了這些年太子殿下大致的經(jīng)歷,母妃不幸去世,他對不管不顧,專心朝政的父皇心生不滿,但終究不敢與敬如天人的父親當面對質(zhì),至此在他幼小的心中埋下了為母親爭一口氣的決心。
然而天不遂人愿,聰慧程度異于常人的長公主開始嶄露頭角,不論是在各個方面,自己這位哥哥都比不上那個小小的妹妹,一次次打擊,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被打落塵埃,終于有一天心中的那根弦崩斷了,累了,不想爭了,不論怎樣也比不過她,還能如何。
自此逃避進這個心中的“世外桃源”,開始逃避一切,畏懼承擔一切,除了心中的母親再無一方凈土,不如就此睡去,長睡不醒。
退出太子殿下的心境空間,蘇玄心中了然,自己的推測雖然會與真相有所出路,但應(yīng)該相差不遠。
既然如此,太子如今需要便不是溫言安慰,而是猛藥刺激,能與長公主競爭這么久,太子絕對不會是個庸人,心理承受能力應(yīng)該能經(jīng)得住考驗,但愿。
“太子殿下,我聽說你是因為你母后才有幸當?shù)蒙线@個太子的,噢,只是道聽途說,別太生氣。”
(https://www.dzxsw.cc/book/81887925/4122539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