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尋著氣息來到另一處蓮池院子，司寇皓與馮生正在座談飲酒，司寇皓并沒有隱藏氣息，觀其氣象很顯然更進一步，神體靈韻愈發飽滿。

蘇玄看著司寇皓身上散發的瑩瑩金光，忍不住笑意，明顯是修為突破太多快要控制不住“顯靈”了。

不難想象在這一屆皇祭上“人前顯圣”，會收獲到多少難以想象的信仰愿力，蘇玄并無多少羨慕，這些都是司寇皓拼死賭來的，是他應得的。

馮生見蘇玄來了，忙起身迎接道：“蘇玄，司寇兄說你今日出關，我們等你許久了。”

蘇玄笑道：“希望我沒讓兩位久等。”

馮生此時態度倒是讓蘇玄有些疑惑，印象中他們第一次見面兩人也沒有這么熱絡。司寇皓端坐原地，笑容滿面，更是讓他有些瘆得慌。

“兩位有何事不如直說。”

自從蘇玄坐下后，兩人都是一副模樣，笑瞇瞇地盯著自己，屬實讓人坐立難安。

馮生與司寇皓對視一眼，司寇皓挑眉努嘴，馮生哀嘆一口氣道：“我還留在這里是為了蘇先生，不知先生有沒有聽說過包括雨花宗在內的汜水之盟。”

蘇玄略感歉意，拱手道：“蘇某孤陋寡聞，不曾聽聞，請細說。”

馮生一陣語咽，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雨花宗在涼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宗之一，他們十宗聯盟的汜水之盟更是威勢直逼第一大宗天宗，任他如何神思百變也想不到蘇玄竟會不知道。

馮生端起酒杯豪飲一口壓壓驚，說道：“汜水之盟是包括雨花宗、天下盟、群天閣、雨花宗、神隱窟、黑絕宗等十宗在內的聯盟，若是不算元嬰修士，光是金丹修士絕對是涼州第一大宗——天宗的兩倍往上，蘇玄你應該多少聽過一些的吧，我們雨花宗的法袍生意也是遠銷幽州，在本州更是小有名氣，蘇玄你真沒有聽說過？”

聽他對自己宗門自信滿滿的模樣，蘇玄真不好意打擊他的熱情。

蘇玄尷尬一笑，解釋道：“抱歉，我來自一個邊陲小地，此前一直專心修煉對這些關心不多。”

原來天宗真是涼州第一大宗啊，看來小青與水仙姐她們都是大宗子弟了，難怪能隨手拿出一門殘缺道術，而且小青姐的傀儡機關術也并未像水仙姐說得那樣一無是處，這只怕也是她們接觸的檔次過高導致的錯誤印象。

“難怪，我早該想到蘇玄你如此精純的修為、劍術，不經過長時間的苦修怎么可能辦到，想必你也是一些古老宗門出來的吧，就跟神隱窟的那家伙一樣，不必解釋，我懂。宗門禁忌嘛，你們這些古宗門規矩嚴都是常識了。”

蘇玄但笑不語，如此誤會也好，也省了自己不少口舌解釋。

“如此看來，你對此事興趣應該不大了。”

馮生不時瞟一眼蘇玄，又低頭喝酒。

蘇玄無奈苦笑，問道：“不知是什么事，你說來聽聽。”

馮生拍案而起，興奮道：“嘿，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就言簡意賅，稍稍展開來聊聊。”

蘇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醇香撲鼻，是煙水國有名的百花酒，百喝不膩。

“請務必說重點。”

蘇玄毫不留情地打斷馮生將要開始的長篇大論。

“汜水之盟十年換一次盟主，當然不是輪流來，盟主之位有德者居之，多項考核指標中，十年一次的十宗大比就占了重中之重，畢竟年輕的低階修士才是一個宗門的根基，若是宗門青黃不接，即便宗主修為再強也當不上這個盟主。”

“所以雨花宗想要這個盟主之位，來鞏固雨花宗在汜水之盟里的地位，但是馮生兄好巧不巧進階筑基了，所以想找我幫忙？”

馮生豎起一個大拇指道：“沒錯，大致如此了。其實我在年輕一輩里也不算弱了，只是神隱窟橫空出世的那家伙，實在是太變態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為宗門謀求其他方面的利益。”

蘇玄摸了摸下巴，笑道：“那如果你在的話，有把握拿下好成績么？”

“第四名有把握，第三名就懸了。”

馮生直言不諱。

“那你太過高看我了，一位能隨時進階筑基的煉氣圓滿都只能排在第四，我去了估計前十都難。”

蘇玄十分有自知之明，若不是靠著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這邊，他也不能無傷戰勝煉氣圓滿的彩骨，更遑論這些出自大宗門的天驕，必定人手一件至寶，就像是那個自稱是黑絕宗的純黑，他手中的那柄古樸長劍就讓他感覺十分危險。

蘇玄除了一門依托環境影響的殘缺道術和自己瞎鼓搗的劍術就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了，他不認為自己對上那些宗門天驕有什么優勢可言。

“不，我覺得蘇玄你去得話，拿個第二絕對沒有問題。”

蘇玄略感詫異，笑道：“你倒是對我有自信。”

馮生更是驚異，說道：“蘇玄你可是領悟了劍道一重天的天才，天生劍胚這么多，在煉氣期領悟劍道皮毛的有多少？我十根指頭都能數的過來，更遑論你已經在劍道上登堂入室了，更是鳳毛麟角，就我知道的也不過是小貓三兩只，我保證這次大比絕對不會超過五人。就這我還是往多了說的。”

“差距很大么？”

蘇玄劍成一刻，便是劍道一重天，所以對兩者并無概念。

馮生走近拍了拍蘇玄的肩膀嘆道：“看來你真是久居深山的苦修士了，這兩者的差距可大到天上去了，說是天壤之別都不為過，我這么說吧，一名與我同等修為的劍修，若是沒有領悟劍道一重天，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至少和他打個平手，甚至我的贏面要大一點，但若是那人領悟了劍意，不論是哪個方面的劍道，是劍意留影還是劍氣化形亦或是劍光分化我的勝算都要下降一大截，甚至若是沒有這身法袍保護，我都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能。”

蘇玄沉默。

“劍意對飛劍的提升是巨大的，若是蘇兄沒有個概念，我們來過幾招就知道了。”

“打架？我喜歡，嘻嘻，你們倆盡管放手開干，有我護著絕對傷不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沈如云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之間，一頭青絲綁成一束簡單的馬尾，在盈盈一握的腰間若隱若現。

沈如玉雙指并作劍指，在兩人身周畫了個大圓，紫色劍光一閃而過，一座無形結界出現在兩人面前。

沈如云嬌俏地眨了眨右眼，巧笑倩兮。

司寇皓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喊道：“蘇先生放開手打，就是掀了這座院子我也不心疼，雨花宗財大氣粗，這點錢還是賠得起的。”

蘇玄苦笑，如今騎虎難下，只能接招了。

馮生略顯歉意，攤手道：“得罪了，蘇玄你盡管動手，不用擔心傷到我，我怎么說也是筑基了，煉氣期的飛劍還是能吃得下的。”

蘇玄轉念一想，如此好的機會能試一試自己的全力，而不用擔心后顧之憂，倒是不能錯過。

“得罪了。”

蘇玄也很好奇自己全力出手能有多大的破壞力，這七日閉關吸納血靈石靈氣自己作為中間紐帶獲得的好處也不少，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靈力質量的精進。

蘇玄第一次先手招出紅塵，紅塵在其身前嗡鳴舞動，如同一只活潑的蜂鳥忽隱忽現，真正斗法廝殺可不會給蘇玄這么多時間聚勢，所以這一招注定不會實用。

這一劍蘇玄并未追求劍氣覆蓋范圍，而是選擇將那道龍形虛影融入劍意之中，劍氣化形，先是紅塵變幻為一條栩栩如生的神龍，另外十一道劍氣幻化緊隨其后，這條神龍摻雜了蘇玄前世的臆想倒是與黑瞳魂體不甚想同，多了幾分靈動瀟灑，少了幾分厚重墩實，蘇玄掌心虛握舉輕若重輕輕推出這十二道龍形虛影。

第一次具象化如此不真實的生物，蘇玄雙眸凝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此刻只需要一點點異動，這十二道龍影就會煙消云散。

蘇玄神色虛弱，這次劍氣化形的消耗遠超他的想象，可是此刻放棄實在太過可惜，蘇玄有種感覺只要將這一劍完全送出，他對于劍氣化形的理解就能更上一層樓。

龍應呼風喚雨。

蘇玄心念微動，紅塵龍影的四只金色龍爪開始撥云，碩大的龍口開始吐霧，十二條金龍銜尾旋轉，云霧相交，摩擦生電，一團微型雷暴在中心形成，并且越變越大，最終烏黑的雷云吞噬了十二條龍影，唯有雷光與金光交相輝映。

龍應生五爪。

噗。

蘇玄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紅塵龍影的第五只龍爪只生出了一半就縮了回去。

絕不是他后繼無力，而是冥冥中有某種力量阻礙了蘇玄幻化出五爪，若不是他及時收回念頭，受傷還要嚴重。

既如此，也足夠，蘇玄抹了抹嘴角鮮血，單手一送。

去。

雷云龍影化作一道烏光朝馮生掠去，速度不快，聲勢極大，這一劍如追蹤導彈，不死不休，馮生神色凝重在沈如云布下的罩子里，左突右竄，好不狼狽。

“蘇玄，沒必要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底牌吧。”

蘇玄沒有解釋，而是專心操控這一劍的動向。

馮生雖然狼狽，卻不慌亂，這一劍威勢驚人，傷不到他本身，但他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法衣可要遭殃，他為了那枚筑基丹摳摳搜搜這么久，可沒閑錢再買一套上好法衣了。

蘇玄臉色雪白，明顯已經撐不下去。

馮生身上符光閃爍，邊跑邊向身后甩符箓。

一道道虛空符箓竟然被他憑空畫在空中，隨手一拈一撕，一張張符膽飽滿的空氣符箓被甩到雷云龍影中，已水磨工夫，一點點消磨劍氣威勢。

虛空幻化符箓，符膽靈韻飽滿，威力堪比普通的中階符箓，眼前一幕加起來，不禁讓蘇玄嘖嘖稱奇，原來符箓一道還能這么玩。

可惜，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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