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獨孤回之秘
“噌,噌,噌~”
雨花宗竹林深處傳來一道道古怪的聲響,驚動了修煉中的兩只小精魅,郁離與明軒。
郁離此時顯然已經消耗了那粒寶丹的不少藥性,原本臃腫的身材也變得勻稱了一些,圓嘟嘟的小臉看著極為討喜。
“郁離,這是什么聲音啊,怎么聽得這么不舒服。”
明軒捂著耳朵可憐兮兮地將身子埋進竹子里,兩只小辮子轉著圈,表達著主人的不滿,可惜這些聲音像是無孔不入一般,即便明軒再怎么用力也阻擋不了它的滲透。
郁離就地盤坐,靜靜地說道:“這是主人在磨劍。”
“磨劍?為什么要磨劍,我們去幫主人磨吧,主人磨劍的聲音太討厭了。”明軒嘟著小嘴,坐在原地搖頭晃腦的,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雜音甩出去一樣。
郁離笑瞇瞇地看了明軒一眼,沉聲道:“每個人一生都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有時候是為了彌補往昔的遺憾,有時候是被大勢裹挾,有時候則是兼而有之,我們身為主人的仆從,只需要看著就好了。啊啊啊,痛痛痛,錯了,錯了,明軒,我錯了!”
郁離話還沒說完,就被氣鼓鼓的明軒揪著耳朵提了起來,兩只嬌嫩的耳垂支撐著胖嘟嘟的身體,很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顯然明軒下手絕對沒有輕重之分,只要出手那必是下死手。
“你這種說話方式從哪里學來的?好惡心啊。”明軒不屑地丟下郁離,叉著腰說道。
“嗚嗚嗚,是蘇先生告訴我的啦。”
明軒小臉一紅,道:“要是蘇先生來說,肯定沒你說得這么惡心。”
郁離無辜地捂著受傷的耳朵,圓潤的小腳在地上不停地畫圈,嘴里念叨著“畫個圈圈詛咒你”等一系列怪里怪氣的話。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什么都沒說。”眼見明軒又要沖上來,郁離馬上舉起雙手投降。
“主人這樣真不會出事嗎,我感覺主人的修為有些不穩定。”
郁離昂首挺胸說道:“因為重新洗劍,兩柄本命靈劍歸位的主人才是全勝狀態,之前主人只是在壓制自己的實力,為的便是今天。”
這便是郁離那日偷聽到的對話。
那一日月懸長空,蘇玄與獨孤回對坐閑聊,旁聽之客除了郁離便只有這漫天月華了。
“獨孤前輩,其實是故意自損劍心的。”蘇玄接住一枚飄飛而落的竹葉,儼然笑道。
郁離那小子又在偷聽。
蘇玄雖然無法察覺到郁離的存在。
但這整座竹林都是郁離和明軒的化身,從來沒有這么大范圍的落葉,而且這漫天竹林只落郁離竹的葉子,實在太明顯了。
獨孤回對此顯然早已知曉,淺笑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我一直在想,以先生的道心,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受到怎樣沉重的打擊,才會劍心自折,就是因為沒能守好張道游前輩的關嗎,我覺得不夠,而且.....”
“而且?”獨孤回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而且劍心只折一半也太奇怪了,前輩的劍道寧折不彎,一往無前,絕對沒有婉轉迂回的余地,劍心只碎一半?絕然沒有這種可能,關于這點那三宗的高階修士就沒有覺得困惑嗎?”
“哈哈哈,他們懂個屁的劍修,一群狂妄自大之輩而已,不過這些老家伙也沒有這么蠢,試探還是有過的,可惜我的本命飛劍確實折了一柄,這個事實他們不信也得信,他們也確實只需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蘇玄點了點頭,雨花宗短時間不能再出現第二個張道游,獨孤前輩犧牲自己,確實能給宗門多爭取一些喘息時間。
但是這顯然也不是獨孤回這么做的主要原因。
要不然雨花宗也不會全力將紫霄劍仙沈如云塑造成張道游二號,即便沈如云本身天賦多么驚人,修煉多么刻苦,要想在這么短的時間修煉到金丹境界,都是極為困難的,蘇玄都難以想象雨花宗為了她花費了多少修煉資源。
獨孤回并指在桌上一撫,一幅畫卷便出現在蘇玄眼前。
殺聲如雷,天火降世,遍地都是殘破的尸體,蘇玄只能從一些標志性的建筑中看出一點,現在這座雨花宗的影子。
“這......”
蘇玄怔怔無言,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獨孤回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讓你看雨花宗當年是多么凄慘的,這是雨花宗的恥辱,不是值得稱道的事。但是你可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當時我沒有為同胞的死亡感到痛苦,一點都沒有,我當年想得是啊,太好了,總算可以大殺一場了,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么?”
蘇玄打了個寒顫,盯著獨孤回幽邃的瞳孔,一股莫名的寒氣自下而上緩慢攀升,如水的殺意讓蘇玄幾乎透不過氣來。
郁離竹的竹葉落得更頻繁了,密密麻麻地幾乎要將兩人掩埋。
“我不理解。”蘇玄誠實地說道,獨孤回此時的心境蘇玄不管如何催動共情神通也無法完全參透。
“咻~”
獨孤回伸手一招,一柄銹跡斑斑的斷劍飛了過來,安心地躺在他的手中。
然而就是這么個簡簡單單的舉動,駭得蘇玄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現在的這柄劍絕對不是之前的那柄千雪,如此凍人心魄的殺意,與蘇玄那日看到的那柄斷劍完全便是兩樣。
“對,這確實不是千雪,不是你我以為的本命劍胚,或者說這才是千雪本來樣貌,千雪它從一開始便不是我獨孤回的本命劍胚,而是一柄純粹的魔劍,但是它確確實實成為了我的一部分,當年我受它影響極深,不斬斷它,我只怕已經成為一頭只知道殺戮的魔頭了。所以當時我并沒有想這么深,說是我為了宗門未來考量更是無稽之談,我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好一柄兇兵。”蘇玄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將目光從它身上挪開,過于濃郁的殺氣甚至在劍身之上凝結出了一層層雪白的霜花。
“你小子倒是有趣,任何人遇到魔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還想要研究一下不成?”獨孤回單手拋飛著千雪,濃郁的殺氣凝而不散,卻始終不能沖破獨孤回的掌控。
蘇玄點了點頭道:“我覺得劍本就是殺生之器,本身應該沒有善惡之分,只要能好好掌控它魔劍亦或是靈劍都并無區別。”
“有趣的說法。”獨孤回將千雪插入身前石桌上,繼續說道:“這柄魔劍與我共生這么多年,魔氣浸染之下,我的身體早就變成了半魔之身。”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現在我腦子里還會有兩個小人,吵鬧打架,誰都不服誰,有時候我也會入場與他們兩個打成一團,但是打完之后他們還是會繼續吵吵鬧鬧的,我可以隨時加入他們,但只要一退出,他們便會當我不存在,來回往復,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干這個,很有趣吧。”
蘇玄沉吟半響,道:“不知前輩有沒有聽過本我,自我,超我的說法。”
“哦,怎樣的說法,說來聽聽?”
“本我即是掌控人類一切喜怒哀樂,是一切驅動力量的來源,對應的便是前輩的魔念;自我即是自身意識的集合體,是認識到我是我本身這件事的靈魂載體,或許可以代表前輩的主意識;超我則是人間規則、倫理、道德的集合,一氣化三清,三清合一缺一不可,我們普通人可能是三魂合一無法體會到這種感覺,但前輩因為某種變故導致三清分離了,才會出現“自己”與“自己”打架的情況。”蘇玄撓了撓頭笑道:“我說的可能不太準確,前輩湊活著聽啊。”
獨孤回幽邃的雙眸微微閃亮,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與他們打一架,打他個天昏地暗,地陷天塌分出個老大老二就能三清歸一了,確實有一試的價值,小子從哪里聽來的?不像是你這個境界能悟出來的道理啊。”
蘇玄打了個哈哈,笑道:“哈哈,我哪有這個本事,是從一本古經上看來的。”
“什么古經?一氣化三清,聽起來像是某種秘術,若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出來給我看看,我或許能參出一門驚世秘術來,當然若是不放心我,那就當我沒說。”
蘇玄攤了攤手道:“一位前輩口授了幾句而已,那本古經也是殘缺的很,而且是用我看不懂的文字記載的,要是沒有那位前輩口授的那兩句,我是一個字也看不懂,可惜我只聽了一次,下次再要去尋他,便尋不見了。”蘇玄說起謊來越來越熟稔,即便是獨孤回也看不出破綻。
“可惜了一樁仙緣,那位前輩一定是位功高參天的頂階修士,你可能錯過了一次一步登天的機緣了。”
蘇玄雙手抱著后腦勺,聳了聳肩道:“無所謂,我對那成仙成佛本就沒什么執念,一切順其自然便是最好。”
“我要是有你小子這樣的心境,當年也不會被這心魔鉆了空子。”
“心魔嗎,我覺得獨孤前輩的魔念與心魔還是有點不同的,您說這柄魔劍會不會本身就還有劍靈未滅,只是與前輩的靈魂融而為一了呢。”
因為紅塵便有其靈性存在,蘇玄不相信這柄更為玄異的魔劍沒有劍靈的存在,若是劍身之上沒有,肯定藏在了別的地方,獨孤前輩當局者迷,可能還沒他一個外人看得清晰。
“有道理,今夜你好好修整一下,我明日便與你上最后一課,你要做好準備,肯定不會太輕松。”
“前輩盡管放馬過來,這么多次被你打趴下了,我哪次認過慫的?”
告辭之前,蘇玄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某株異常粗壯的竹子。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蘇玄走后竹林里便響起了震天的慘嚎聲,聲動九霄,極為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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