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神戰(zhàn)之海
第194章 神戰(zhàn)之海
462
聽到倫納德·米切爾的邀請,埃姆林并沒有畏懼,拿著絲綢禮帽,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坦然進入了房屋。
他沒有脫掉外套,因為“魔藥教授”身上總會帶許許多多的輔助物品,失去遮掩后不是那么美觀。
埃姆林就那樣穿著筆挺的燕尾服坐了下去,背部靠住后面的支撐,悠然開口道: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有,就報價格,沒有,就坦白講。”
“當然,我很確定你有。”
他輕笑了一聲,鮮紅的眼睛映照出了倫納德·米切爾不在意衣物整齊的身影。
這種我知道你有什么秘密,而你對我完全沒有了解的場景讓埃姆林身心舒暢,極有優(yōu)越感。
倫納德用手指梳了下烏黑的頭發(fā),隨意坐至對面的椅子上,不現(xiàn)任何驚慌和疑惑地微笑說道:
“至少我得知道是誰想要。”
“也許是我,也許是我的朋友。”埃姆林輕抬下巴,優(yōu)雅笑道。
倫納德瞇了瞇眼睛,微微側(cè)過腦袋,仿佛在思考什么。
終于,他笑了一聲:
“好吧,既然伱已經(jīng)拿著這枚徽章來了,那我就坦誠地回答你。”
“我確實有一件可以竊取別人非凡能力的神奇物品,但也只有這么一件。”
“如果你想買走,7000鎊,不接受還價。”
7000鎊?類似的神奇物品這么昂貴?雖然不用自己出錢,但埃姆林還是嚇了一跳,險些無法保持血族的風(fēng)度。
他腦海內(nèi)已自動將這筆錢換算成了多少個人偶和多少套人偶衣裙。
默然兩秒,埃姆林露出笑容道:“我考慮一下,這兩天給你答復(fù)。”
“可以。”倫納德·米切爾勾了勾嘴角。
出了平斯特街7號那棟房屋,埃姆林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雇傭出租馬車前往北區(qū)的蒸汽地鐵站,一路返回至大橋南區(qū)。
取下帽子,回頭望了眼馬車駛過行人來往的街道,埃姆林低笑一聲,邁步走入了豐收教堂。
一株行道樹和鐵黑色煤氣路燈桿的中間,不明顯的陰影突然浮動,冒出了黑發(fā)綠瞳的倫納德·米切爾。
他出現(xiàn)得無聲無息,竟沒有引起任何路人的注意。
“大地母神教會的人?”倫納德微皺眉頭,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他停頓兩秒,離開了豐收教堂所在的月季花街。
片刻之后。
“7000鎊?他怎么不去搶?”灰霧之上,聽到“月亮”埃姆林回報的克萊恩險些脫口而出。
根據(jù)“黃金夢想”號三副,“花領(lǐng)結(jié)”約德森的懸賞金額,克萊恩推測類似神奇物品的價格在5000鎊上下,就算溢價也頂多到6000鎊,誰知道,倫納德·米切爾直接開了7000鎊!
非凡物品七千鎊,還有給“月亮”埃姆林的500鎊費用!
難道是更高序列遺留的物品,竊取別人非凡能力只是其中一種效果?不,如果真是那樣,價格怎么也得1萬鎊起步……詩人同學(xué),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是奸商呢,你明明表現(xiàn)得很灑脫,對金錢不怎么在意……克萊恩忍不住嘆息了幾句。
既然已經(jīng)有線索,看到了曙光,而且用錢就能解決,克萊恩不想再尋求別的渠道,免得出現(xiàn)意外。
他飛快計算了下自己的身家,發(fā)現(xiàn)這是能夠承受的價格:
“達克威爾居然找到我,要我護送他去別的島嶼,那就算上他預(yù)付的委托費300鎊,一直以來的積蓄,扣掉支付給‘魔術(shù)師’小姐的200鎊報酬,我現(xiàn)在總計有8467鎊鈔票加5枚金幣,這還沒算3蘇勒8便士的零錢。”
“我比我想象得富有很多啊,哪怕在貝克蘭德,也能稱得上富翁了。”
“另外,‘正義’小姐這周就會付清之前的2000鎊欠款,我的資金完全周轉(zhuǎn)得過來。可惜這一次沒有找到替換放牧的對象,不然還能加上‘正義’小姐需要的那個‘心理醫(yī)生’特性。”
克萊恩吸了口氣,忍住大出血的心痛。
他不再猶豫,讓鈔票從雜物堆頂端飛了過來,落在桌上。
463
天氣:雷暴轉(zhuǎn)陰。
地理位置:不在地圖上。
距離最近島嶼距離:未知。
狀態(tài):迷路。
這是阿加里圖今天第三次拿起地圖確認方向,進入神戰(zhàn)廢墟后羅盤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他仿佛看見了一大串“前方無法為您導(dǎo)航”和“等級不夠,前面地圖尚未開放”之類的文字浮現(xiàn)在遠處的天空中。
或許是黑夜女神的靈性影響,這一塊天空中的星象是紊亂的,根本無法和航海需要的星象學(xué)對應(yīng)。
靈性力量出奇地活躍,許多地方都產(chǎn)生了不穩(wěn)定的靈界縫隙,甚至還有星界的幻象和外界真實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些淺層次的重疊。他昨晚因為觀星不夠謹慎而爆炸了兩次,好在沒受到太強的污染。
眾多神靈的力量極不穩(wěn)定地在這些廢墟流竄,不可細聽的囈語,無數(shù)非凡特性和靈性遺留產(chǎn)生的異象。
儀式在這里會遭到影響,念動神名甚至一些尊名都有可能引起遺留力量的反應(yīng)。
因此血祭就顯得有那么些不必要了,難以向特定的偉大存在獻祭,也難以穩(wěn)固靈性通道。
當然了。作為一位偉大存在的分靈,他聯(lián)系愛德華有內(nèi)線,然而內(nèi)線的信號也因為神靈力量過于混雜的緣故產(chǎn)生了一定的延遲和丟包。他有一次差點引動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的“被縛之神”的殘留力量,當場被綁成了惡魔木乃伊,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變回來。
和本體的聯(lián)系讓他免疫了大部分囈語,但切身處地的污染還是得自己處理。
處理的方法倒也很簡單,讓身體徹底死一次就可以了。
“被縛之神”的力量出現(xiàn)在這里,證明祂也參與了那次戰(zhàn)斗?太久遠了,記不太清。
在重塑了兩次腦子之后,他也有點不確定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航向還是不是東方,因此他選擇詢問“告死號”。“告死號”確認他們確實還在一路往東方航行,只不過在進入神戰(zhàn)之海后航行速度就越發(fā)緩慢,再加上各種負面影響,才會不斷產(chǎn)生幻覺,做出誤判。
“我只是失控了一個晚上,你們好像就沒再動過了。”
“我們有在前進,有在前進,我們航行了兩米!”
阿加里圖看著“告死號”甲板上長出的葡萄眼睛和葡萄藤嘴,忍不住問你真的覺得自己現(xiàn)在很清醒嗎?圍成一個圈的葡萄藤一張一合地說我覺得我的精神還挺正常的,但我只是一艘船而已,那要不您再去問問別人?
好吧。阿加里圖說。并且燒掉了葡萄藤和葡萄,但很快又長了出來。
他上樓走上甲板,只見各種作物繞著桅桿、船舷和風(fēng)帆一路往上,甲板上仿佛種植園,藤條上還七橫八豎地掛著幾個被吸得干干凈凈的奴隸和船員,讓人聯(lián)想到蛛網(wǎng)上的蟲子。
天上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除了亂七八糟仿佛隨手甩上去的星星就只有云層。整片天空就像一幅色調(diào)陰暗的油畫,筆觸厚重,非常寫意,僅有的高光是云層中白色的透光區(qū)。
船長對這一幕倒也算見怪不怪,他繞過不知道改信了誰但是一直在胡言亂語大聲祈禱的船員一號,跨過倒在地上破罐子破摔的船員二三四五號,背后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人影,大聲對他說道:
“船長!”
阿加里圖轉(zhuǎn)過頭,只見自己的二副雙眼充滿紅血絲,身邊圍繞著深色的靈性,看上去亢奮得有些不正常。
“什么事?”
吉爾希艾斯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繼續(xù)往東。”阿加里圖敷衍不太聰明的著船員,“神棄之地。”
“船長,你的海圖肯定錯了,東大陸和西大陸都只是傳說而已!各大教會都無法找到的神秘地方,怎么可能真實存在?我猜你是在尋找失落的深淵,但是你迷路了!”吉爾希艾斯看上去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超級加倍,“你半路放棄了尋找‘沉沒的月桂號’,不去追逐拜朗帝國的遺產(chǎn),難道真的是怕了靈教團的那些人?上次那個‘死神使者’不過是一個半神而已,比不上偉大的‘告死號’!船長,你怯懦了,你已經(jīng)不適合當‘告死號’的代言人,還是換我來吧!”
“偉大的‘告死號’!我才是你最忠誠的……”
砰!
阿加里圖一記直拳把他打飛出去,正好打在說個不停的吉爾希艾斯的鼻梁骨上。吉爾希艾斯的臉被打成了個漏斗,身體一路滾了出去砸進了船艙。幾秒種后,“告死號”自我修復(fù)把破了的木板補上,這艘船上最吵的船員終于暫時安靜了一會兒。
他轉(zhuǎn)身,開始尋找別的能交流的船員。只見剛才還在瘋狂祈禱的船員變成了牽牛花架子,以一個跪倒在地的姿勢在甲板上生了根,渾身纏繞不斷生長的青綠色藤蔓,頭部是一朵巨大的牽牛花。
阿加里圖踢了他一腳,牽牛花顫動著轉(zhuǎn)過來,花蕊中露出一張雙眼上翻口吐白沫的臉。臉上殘留著神經(jīng)中毒一般的怪笑,緩慢地發(fā)出聲音:
“您……好……”
“想看看你剛才在對誰祈禱,現(xiàn)在我知道了。”阿加里圖伸手一拽,把牽牛花摘了下來,船員的腦袋也跟著一起被摘走,從花蕊中滾到了甲板上。在地上滾了幾圈后,七竅中又有新的嫩綠色細小觸須冒出,很快就將船員的腦袋變成了一個新的生態(tài)花泥。
“這里是大地母神的殘留靈性活躍海域?我記得我失控之前還在風(fēng)暴的區(qū)域。”
“神戰(zhàn)之海的殘留靈性亂七八糟,可能只是他們誤打誤撞引動了大地的靈性……”
他搬來一張桌子,找到一個平面,然后把自己畫了好幾天的簡易海圖放了上去,他側(cè)耳聽了聽,然后頭顱中傳來一聲悶響,血從耳朵和眼睛里流了出來。
巨大的心跳聲忽然沖入了他的腦海,字面意思上地沖了進來!
咚!咚!
船上也響起了同樣頻率的心跳聲,來自那些昏睡以逃避現(xiàn)實的船員,他們原本不同速度的心跳聲漸漸向那個巨大的心跳靠攏,最后完全融入其中!
咚咚!咚咚!
“左側(cè)四百米外有一具神話生物的尸體部分。”
“它在說什么……?”
阿加里圖釋放靈性仔細聽了一小會,接著他的眼眶中生長出豆藤,耳朵里長出帶著血的麥穗,整個人在瞬間變成了一個豐饒的雕塑。雕塑抬起一只結(jié)滿花朵和果實的手臂,抓住了麥穗,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有伸手去拔,因為這一拔很有可能把他的腦子以條狀形式一起拔出來。
毛孔和血管都被藤蔓充塞,根系扎入血肉,開放的花朵中心搖晃著長滿利齒的嘴巴,嘴巴中間長著一顆到處亂看的眼珠。
這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阿加里圖將這些痛苦暫時分割出去,繼續(xù)聚精會神地傾聽著伴隨心跳而來的低語。
“贊美偉大的歐……彌……豐收……貝拉?”
象征豐收的神?東大陸沿海一帶的神戰(zhàn)廢墟是造物主擺脫原初意識的那場戰(zhàn)斗而產(chǎn)生的,在造物主時期象征豐收的神……歐彌貝拉?沒什么印象,現(xiàn)在的大地母神的名字?
他在海圖上畫了個圈,做了個標記,只見橫七豎八的圓圈和方形中寫滿了各種標識。
“所以,走到這里,不能有人睡覺,醒著的人不能去聽……”
這句話剛寫完,阿加里圖聽到背后有點動靜,只見甲板上睡覺的船員二三四五號漸漸坍塌成了棕綠色的花泥,然后融合到了一起,變成了巨大的怪物。怪物的頭、肩和腹部還涌動著,浮現(xiàn)出其中三個人痛苦的臉,他們的嘴巴還在顫動!
“贊美……”
“贊美您……”
“偉……大……”
“的……”
在這些人臉把一句完整的贊美說完之前,“告死號”上升騰起巨大的幽藍色火焰,把整艘旗艦都包裹在其中,仔仔細細地灼燒著上面的每一件東西。花泥怪物被燒干所有的水分成為僵硬的固體,變成了一座奇怪恐怖的雕像,緩慢地析出了一份低序列特性。阿加里圖身上的植物和作物被燒成了帶血的灰燼,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把疼痛也一起帶走了。
火焰將不可細聽的囈語隔斷在外,也帶走了植物的活性,把尸體和纏繞在船身上的植物全部燒成了灰燼。
“告死號”終于獲得了自由,根據(jù)靈性的指引,往偏東方可能安全的海域繼續(xù)航行。
遠離了恐怖的心跳和過度豐饒的海水之后,船上終于迎來了一定程度的安靜。隨行的船員還有大幾十個,這些脆弱的低序列強者和普通人就是用來試探危險的金絲雀。這一次出行除了旗艦上的船員之外誰都沒帶,就連大副都留在基地島嶼上看家。
遠離了豐饒的靈性,火焰漸漸熄滅,神戰(zhàn)海域流淌的迷霧和看似平靜的大海展露在了阿加里圖的眼中。他端詳了一會兒那片迷霧,感覺似乎是“獵人”途徑的產(chǎn)物。
“神戰(zhàn)海域,不是半神很危險,是半神更危險。”
那片灰色的迷霧極有可能是“天氣術(shù)士”層次的“戰(zhàn)爭迷霧”,隔絕探索,隔絕占卜。但現(xiàn)在以殘留靈性的形式在海上無目的漂流,一旦進去或許就會被捕獲,成為迷霧的一部分。
霧氣,無名船只,海上恐怖傳說的經(jīng)典組成部分。
阿加里圖調(diào)轉(zhuǎn)船頭,險而又陷地從流淌的霧氣旁邊擦了過去。
飄著飄著,他突然瞇起眼睛,只見遙遠的前方出現(xiàn)了另一艘船只。
一艘載著一百人左右的大型帆船,沒有掛旗幟,船頭也沒有任何辨別身份的標志,船員們的打扮像是冒險家而非水手。但船上人來人往,一副熱鬧的樣子。
半神的視力顯然更好,他確信那艘船上的人還沒有看到他。
“告死號”船舷的一處炮口抬起,炮彈自動滾入炮筒中,引線點燃,一聲巨響后炮火發(fā)射。
阿加里圖盯著那艘突然出現(xiàn)的船只,十多秒后,那艘船被炮彈擊中劇烈晃動,爆出一陣火光。
“不是幻象。”
“沒有高序列,也不是一個組織,尋寶獵人?”
雖然剛才發(fā)射的是一枚普通炮彈,沒有任何靈性,但船上的人還是被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跑來跑去修補破損的甲板的外殼,并且有人立刻架起望遠鏡,想要看看這攻擊來自何方。
“天哪!”
寶藏獵人的船上,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的金發(fā)獵人忽然丟掉了望遠鏡,大喊道:“是告死號!”
“大家可以給自己湊一湊棺材打折券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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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普通通的英俊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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