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人性的錨
第393章 人性的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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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地狩獵了丘納斯·科爾格的克萊恩就此擁有了一個半神級別的秘偶,這是他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饒有興趣地讓對方使用了一些最簡單的“扭曲”,在過了把手癮之后,將新秘偶收起。
克萊恩并不著急將獲得的物品獻祭上源堡,而是很耐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準(zhǔn)備睡覺。
很快,他躺到床上,丘納斯·科爾格被他扭曲成一團血肉,放進了戴著“血之花”戒指的恩尤尼的體內(nèi)。結(jié)束手頭的事情之后,他凝視著臥室精致的天花板,心中翻涌著一股又一股特別的情緒。
“我獲得了很多情報……有用的情報。”
“開弓沒有回頭箭,雖然我覺得自己早就下定了決心,但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dān)憂……”
克萊恩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擔(dān)憂什么。
從長遠(yuǎn)來看,喬治三世成神對魯恩王國大有好處,現(xiàn)在神靈之間矛盾已經(jīng)激化到了他都能看出來的地步,魯恩王國多一個神就是多一個戰(zhàn)力,人民就是多一個生命安全的保障——不說所有的人,至少大部分人能夠得到保護。
“現(xiàn)在神靈之間的戰(zhàn)力膨脹,嗯,或者說內(nèi)卷。魯恩王國之內(nèi)的錨基本都有了劃分,只有新的土地才能給即將到來的‘黑皇帝’足夠的人民和錨點。喬治三世成神之后,肯定會和雷霆之神一起進攻他國……在這方面,我可以大膽做出猜測,喬治三世進攻的國家可能保存著‘仲裁人’的序列一。”
“喬治三世會通過戰(zhàn)爭獲得新的錨,并且積極尋求相鄰?fù)緩降男蛄幸缓臀ㄒ恍浴?
“黑皇帝或許也會有獨屬于自己的本能,如果祂一直不能成為雙途徑真神,就意味著要被雷霆之神牢牢地壓制……算了,我也只是猜測罷了,但是戰(zhàn)爭應(yīng)該是少不了的。”
克萊恩又想到另一個方面,眉毛擰得更緊,甚至還有些失去睡意。
“同理可知,如果喬治三世成神失敗或者死亡,別國也會試圖進攻魯恩……不過在目前有著雷霆之神的情況下,國外入侵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那位取代了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存在……”
想到這里,克萊恩微微放下心,但又更覺得心里堵得難受,無法呼吸。
他忘不了自己在特里爾的那一瞥,見到十室九空的異國首都的時候,聽到D女士說現(xiàn)在因蒂斯的總?cè)丝诓畈欢嘀挥幸粋特里爾的原來人口這么多的時候,看到人們居住在層層疊的集裝箱和簡易帳篷里,不分白天和黑夜地?zé)耪邆兊倪z物的時候……
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恐懼,而緊隨而來的憤怒讓他的雙手顫抖不止。
這些畫面漸漸和他在過往看到的其他悲劇重合,他想起那個眼睛很大的南大陸小女孩和她的殘疾叔叔,想到理查德森口中的種植園生活,想到那些衣衫襤褸地漫步在荒野的人們,他們根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也不能停下腳步,死亡被麻木無限地拉長了。
災(zāi)難和痛苦從未遠(yuǎn)去。
死亡和悲傷也一直與所有人并肩前進。
克萊恩感覺自己的眼眶似乎在發(fā)熱,名為悲傷的情感讓他有了落淚的沖動,但他卻笑了出來。
他還能感受痛苦,他還沒有能夠?qū)@些事情視而不見……他為自己還存在的人性而感到喜悅和加倍的難過。克萊恩笑著用胳膊擋住了眼睛,雖然已經(jīng)獲得了神性,但所幸他的雙腳還立足于大地。
感受他人痛苦的能力,銘記自己只是人類的無奈,這才是他的錨。
他的人性的本質(zhì)。
“我是不是也該憎惡雷霆之神?嘿……祂的大洪水在短短的幾分鐘里毀滅了一個國家。”
那是百萬甚至千萬人的死亡,甚至是國家的覆滅。
相比之下,好像連只是犧牲了恐怕都不到十萬的人的喬治三世都顯得仁慈起來了。
克萊恩感到毛骨悚然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貝克蘭德同樣是一國的首都,雷霆之神敢這么做,就代表其他神也敢——眼眶還在不斷地發(fā)熱,他的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很久都沒有拿下來。
“呵呵,憤怒也沒有用,害怕更沒用,我還沒有成神,先不想這些了。”
“嗯,我的終極目標(biāo)是阻止喬治三世成為神靈,現(xiàn)在的破壞成神儀式只是其中的一環(huán)。”
“暫時誕生不了一位神靈不會對魯恩的國力有很大的削弱,畢竟本來祂也還沒成為‘黑皇帝’。如果成功阻止這次儀式,喬治三世就會警惕,或許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嘗試,而我就可以抓住這段時間繼續(xù)努力晉升……好吧,估計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緊迫了,哈哈。”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自言自語道:
“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為什么要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幾秒種后,克萊恩自嘲地笑了笑。
或許,我只是想要足夠的力量……想要能夠做出一些改變的力量,想要至少能夠讓自己能保護的人們,不必在神靈的威嚴(yán)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的力量。
他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準(zhǔn)備進入靜謐的安眠。
一夜無夢。
……
貝克蘭德東區(qū),一間兩居室的出租屋內(nèi)。
休坐在不夠平穩(wěn)的椅子上,望著窗外怔怔出神,表情少見地陰郁。
佛爾思喝了口水,走到休對面坐下,擋住了她的視線:“你似乎一下失去了動力?”
“是因為那個答案讓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是因為國王是你無法接觸的?”
休眼眸動了一下,緩慢活了過來道:
“不管是恢復(fù)我父親的名譽,還是復(fù)仇,在面對一個國王時,希望都是那樣渺茫,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辦法可以完成類似的事情……”
“那是因為伱還太弱小,等你有了序列4,成為了半神,你就會發(fā)現(xiàn)有的是辦法,只是比較危險!”佛爾思用激勵的方式開解了一句,“另外,你還能利用別人,就像雪曼的那個監(jiān)控者,她也想知道斯特福德子爵效忠著誰,對國王的秘密肯定很感興趣。”
“雪曼……“休重復(fù)起這個名字,精神狀態(tài)驟然恢復(fù)。
“那個監(jiān)控者是害死雪曼的兇手之一。”休相當(dāng)認(rèn)真地說道。
她們已找地方埋葬了雪曼,并由佛爾思翻動“萊曼諾的旅行筆記”,進行了安魂。
佛爾思當(dāng)即點頭:
“是的,所以才驅(qū)使她去調(diào)查國王的秘密,去觸碰潛在的風(fēng)險。
“你不是說她很可能監(jiān)控著我們之前的住所嗎?那我們找機會偽裝返回那里,丟一張紙到信報箱內(nèi),就寫斯特福德子爵效忠著國王喬治三世,而喬治三世藏著很大的秘密,這樣一來,相信那位應(yīng)該能夠看見。”
休仔細(xì)想了想,鄭重點頭道:
“好。”
交流完接下來怎么做的事情,佛爾思站起身,指了指那個銅綠色十字架道:
“我們多次得到‘愚者’先生的幫助,是時候展現(xiàn)我們的心意了,我打算現(xiàn)在就把它獻祭給“愚者”先生,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
中午,理查推開門,凝視著外面的太陽,有種怪異的錯亂感。
“感覺心情一直很糟糕,情緒不受控制,完全不能高興。”
“這算魔藥影響?”
被縛之神在周圍留下了封印,沒有讓祂的靈性和情緒影響到房間之外的地方,不然可能整座城市都要被祂的靈性力量拖著陷入大喜大悲的混亂和極度瘋狂。
祂嘖了一聲,按了按眉心,克制住種種或好或壞的沖動,緩步走了出去。
有足足半個月沒出來透氣了,祂現(xiàn)在迫切地需要知道國家的情況,和神戰(zhàn)帶來的影響。
天氣正在逐漸變冷,不過這對南大陸來說變化微乎其微。
但神戰(zhàn)導(dǎo)致的洋流混亂、雨水不均勻、魚群活動變化會導(dǎo)致沿海城市的經(jīng)濟將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兩位神靈的戰(zhàn)斗還讓雨云在南大陸的上空下了好大的一場雨,從風(fēng)和日麗到天上潑水只用了一瞬間,降雨范圍內(nèi)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迫洗了個澡。
未來的一年甚至好幾年之內(nèi),港口城市都必須做好捕不到魚,也無法進行遠(yuǎn)航貨運的準(zhǔn)備,而不幸的是高地現(xiàn)在的領(lǐng)地里較為繁華的都是港口,南北大陸之間的文明代差養(yǎng)活了海外貿(mào)易,舶來品基本都是好東西。玫瑰學(xué)派里還有腦子的高層們都在想辦法應(yīng)對這個問題,不過他們剩余的腦容量只能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把富含靈性的事物變成食物不就行了,你看牢房里不是還很擁擠嗎?
“我覺得這樣有些太極端了。”
巴蘭卡想要否決這個提議,但是一時半會又拿不出更好的休養(yǎng)生息的方案,看著日益放飛自我的下屬們,祂已經(jīng)開始懷念古代高地王國的清修戒律。
不得不說,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高地王國還真的能夠做到路不拾遺。
此刻,已經(jīng)基本捕不到魚的港口上,眾多漁船正在逐一返回港口。現(xiàn)在還沒到中午,但是港口上已經(jīng)有了許多閑人,商店的門窗敞開著,貨架上空空蕩蕩的,老板們趴在柜臺上打著瞌睡。
一條漁船靠近了,若網(wǎng)上掛著幾尾魚,周圍的漁夫們便會用羨慕的眼神看過去。
城市里彌漫著愁苦麻木的空氣。
有人敲了敲商店的門板,半夢半醒的老板被驚得打了個哆嗦,揉了揉眼睛看向來人,只見是個高地里有些罕見的高個子,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外國人的臉。
老板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立刻站起來,賠笑著站在柜臺后面,用自己聽來的幾句弗薩克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跟客人打招呼。
客人看著他,也沒有什么表示,很是隨意地用一口流利的高地土語問道:
“現(xiàn)在還有什么賣的?”
老板一怔,頓時感到有些尷尬,又因為這口方言而對客人好感大增,主動地回答:“現(xiàn)在沒什么可賣的,您說說你想要買啥,沒準(zhǔn)兒我這兒還有。”
“有煙嗎?”
老板搖了搖頭,但想到自己家里那點手搓的土煙,又猶豫著點了點頭:“還有幾鎊煙草。”
客人點點頭,又問:“有沒有海貨?”
老板笑了一聲,朝外面努了努嘴:“那也得先能撈上來再說。”
客人微微皺眉:“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完全撈不到了?”
“也能,但自己家里吃都不夠,還指望往外賣?”老板有些意外來人竟然對港口的現(xiàn)狀有所了解,但還是搖了搖頭,“也不瞞著您了,我這沒有別的東西可賣,面粉和麥子都沒有,就還有點自家曬的海鹽,和我自己搓的土煙,如果您都不要,那我也沒什么辦法。”
漁家自己做的海鹽?應(yīng)該叫海鹽結(jié)晶比較貼切……有害物質(zhì)不少,而且質(zhì)量很低,很渾濁……
客人沉吟了幾秒:“你覺得你家里的東西能換多少面粉?”
老板又是一愣。
老板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這句話的意思,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地問道:“您,您,您有門路?我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再這樣下去只能餓死,賣出去,我們家還有條活路,孩子也能有口飯吃……”
說完,他又有些后悔,擔(dān)心是自己誤會了客人的意思。
客人倒是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法律不允許,我不干人口買賣,只不過我家的地里有批麥子到現(xiàn)在還沒賣出去,家里人想吃點海貨,就讓我來這兒問問。你們家的海鹽和土煙我都要了,別家還有沒有海貨?”
說著,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竟然真的掏出了一把黃澄澄、顆粒飽滿的小麥。
“有什么算什么,我全都要,我就在港口等你們。”
老板先是失望,隨后又猛地點頭,從小門沖出了店鋪。
客人在這家徒四壁的商店里觀察了一番,隨手幫老板修復(fù)了幾個房屋垮塌的隱患,讓這間小房子能夠再撐二十年,隨后又抓來一個靈體搓成一大麻袋小麥,閑庭信步地溜達(dá)出去,到港口等待他人。
那商店的老板沖出門去之后,便急急忙忙地奔向小鎮(zhèn)里另一個和自己熟識的商鋪。柜臺后面坐著個打瞌睡的中年婦女,見鄰居沖過來,笑著打招呼道:“什么事兒這么急啊?”
老板飛也似地跑了過去,一巴掌拍在柜臺上,在周圍翻翻找找,把中年婦女嚇了一跳:
“快快快,把你家的東西都拿出來!”
中年婦女驚疑不定地看了他幾眼:
“你改行搶劫了?搶我干什么,搶隔壁老跟咱作對的老福萊啊!”
老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勁,趕緊組織語言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中年婦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反問道:“你不怕是來了騙子?”
“騙子能看得上我家的東西?那海鹽里全是沙子渣滓,我自己都濾不干凈,煙也嗆得要命,要是除了我還有誰能忍,誰喜歡誰拿去。”
這話一說,中年婦女也趕忙站了起來,清點起自家店鋪里還有的東西,愣是找出了一小麻袋昨天曬干的海貨和魚干,她黝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但在看到老板羨慕失望的表情后,又把笑容收了起來。她幾乎沒有猶豫,當(dāng)場又拿出一個小口袋,抓了一半麥子過去,塞到了老板手里。
“你這是干什么!”驚訝、猶豫和高興在老板的臉上混成一團,他想要把這些東西推回去,但手臂卻不受控制地抓緊了這些干貨。
“拿著,你家還有兩張小嘴要吃飯,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中年婦女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赤著腳跑了出去,跑向另一個方向。
老板連忙喊道:“去廣場!”
“我知道!”中年婦女回應(yīng)道,“我去通知老福萊!他三天沒吃飯了,也不知道還喘不喘氣!”
老板怔了怔,攥緊了手中的小口袋,他咬咬牙,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
那客人的麥子有限,多告訴一個人,他能拿的就少一些,他明知如此,卻還是堅持地喚醒了整個死寂的小鎮(zhèn)。
……
“這條魚賣五磅麥子,你覺得怎么樣?”
理查認(rèn)真地跟港口的漁民討價還價,不過可惜的是,祂無論喊價多少,別人都只會激動地點頭。
被祂買下魚的那個漁民也正在用力點頭,如果把魚換成麥子,把麥子打成面粉,做成干糧,他們一家人每天泡著水吃一點點,都能吃上好久好久!
理查彎下腰,用一個借來的斗在自己腳邊的麻袋里舀起了精準(zhǔn)的一磅。
沒帶容器漁民一看,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猶豫著把兩只手?jǐn)n在一起去接:“我,我多跑幾趟。”
“哦,不用這樣。”
理查把袖子挽起到關(guān)節(jié),伸手進去在麥子麻袋里掏了掏,在眾人驚訝震撼的目光中從麻袋里掏出一口似乎是用舊了的鐵鍋,然后祂用麥子裝滿,正好整整五磅。
“我看這條魚很不錯,這口鍋我家里也用了很久了,這次正好也給一起賣出去。”
漁民只在自己家里最富裕的時候用過這樣好的鐵鍋,一時間有些口齒不清:“好好,我,我還……”
“不用還了,正好回去煮點面糊吃吧,反正我也是要丟掉的。”理查說完便不去管對方的表情,揮了揮手,轉(zhuǎn)向另一個臉上寫滿期待的漁民,看了看他對方還有點收獲的舊漁網(wǎng),“你愿意賣多少給我?全買嗎?嗯……三條都不算太大,但是還有點貝殼,十磅麥子,不能再多了。”
這個漁民也瘋狂點頭,生怕慢一點就會讓這出手闊綽的客人壓價——但是壓價也可以!就算只有兩磅,他也是會賣的!
理查點了點頭,看著這個漁民從自己的舊漁船上拖來一個鐵桶,把里面的水倒掉,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清洗了一遍(依然不太干凈)之后,滿是期待地放到祂的腳邊。
理查沉吟幾秒,把魚放到一邊,彎腰把這鐵桶拎起來掂了幾下。祂震動一次鐵桶,上面根深蒂固的污跡和銹蝕就像雨一樣往下掉,幾次震動過后,鐵桶的底部和周圍都落滿了污物。理查把桶里的臟東西全部倒掉,然后精準(zhǔn)地稱了十磅換給對方,準(zhǔn)備再去找下一個買家。
祂看向其他沒有收獲,眼中滿是羨慕和嫉妒的漁民,一時也沒有思考出更好的辦法。
不過眼下能做多少是多少,先讓他們有飯吃,能夠活下去再說……地面微微震動,理查往外瞥了一眼,遠(yuǎn)處跑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剛才那個老板。只不過對方現(xiàn)在手上抓著一小袋干貨,身后跟著許多帶著貨物的人,笑得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
看到對方的笑容,理查也略微有所感悟,嘴角微微勾起,找回了一點原本的感覺。
于是祂指著對方手上的小口袋,主動問那個老板:
“都賣嗎?”
老板用力點頭:“賣!都賣!”
“還有家里的海鹽和煙,我都帶來了!您看看,能賣多少?”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看到了帶著麥子離開的漁民,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又為周圍人得到食物高興,又擔(dān)心在自己之前客人就已經(jīng)換完了麥子,看到對方的腳邊還有著滿滿一袋,他才放下心來。
理查看透了他的心情和所思所想,眼角余光也瞥著其他的人,笑著說道:
“干貨容易保存,我都要了,二十磅,你看怎么樣?”
祂看到了老板的臉上陡然露出的炸裂一般的笑容。
周圍的人都沸騰了,麻木和死寂在這一刻一掃而空,幾乎所有人都突然間活了過來。
“大人!我這里!我這里有新鮮的蚌殼!拳頭那么大呢!”人群中高高地舉起一只手。
又有人不甘示弱地喊道:“我這里有魚干,肉干,還有很多海鮮!”
“我有手工藝品,貝殼作成的風(fēng)鈴……”一個微弱的孩子的聲音地傳到了祂的耳邊。
理查抬起一只手,周圍的人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緊張地等待著出手闊綽的客人的話語。
只聽對方說道:
“我都要!”
TBC
————————
“真的假的,外鄉(xiāng)人帶來了很多麥子?”也有人這么說道,“那咱們?yōu)槭裁床桓梢黄保糠凑@兒也不會有人來,還靠著海……”
“別說了!”
老板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黃澄澄的麥子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接著他嚴(yán)詞打斷了這心術(shù)不正的漁民:“你賣不賣,別說別的!”
“你難道不想嗎?你家里的孩子難道不要吃飯嗎?那可是麥子,你知道能吃多久嗎?”那人用極具誘惑力的話語反問,“我給你動手,大頭給你,我就要一成!”
老板猛地瞪起了眼睛,目眥欲裂,巨大的憤怒將這漁民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不賣就算了,算我看走了眼。”老板從牙縫中擠出幾句話來,火冒三丈地轉(zhuǎn)身離去,“你這樣的人,遲早被被縛之神懲罰!”
“我賣,我賣!哎,你別生氣!”
被嚇到的漁民趕緊帶上自己的小口袋跟了上去,軟磨硬泡道:“我說錯話行了吧,我懺悔!我是被鬼迷了心竅,您別放在心上——我以后再也不說了,贊美永,不,贊美被縛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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