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獨一無二的選擇
第460章 獨一無二的選擇
743
貝克蘭德,深夜。
自覺魔藥又消化了一點的奧黛麗非常積極地借助“夢境穿梭”,離開自家府邸,來到周圍區(qū)域的各種夢境里。
當(dāng)她意識到因蒂斯親戚的優(yōu)待來源于她自身的力量之后,她更加渴望更進一步。
就這樣“穿梭”間,她忽然看見了一位熟人。
這是和她關(guān)系不錯的貴族夫人,29歲,前年結(jié)婚,嫁給了一位子爵。
此時,這位夫人的房間里不斷飄零玫瑰花瓣,睡床潔白,擺放著一對心形戒指,而窗戶處有篤篤篤的敲擊聲傳入。
這位夫人臉頰潮紅,腳步飛快地走向那里,打開了窗戶。
一個戴黑鐵面具,披深色斗篷的男子躍了進來,擁住了那位夫人,低聲告訴道:
“我將帶你遠離痛苦!
然后,兩人開始各種糾纏,一路滾到了床上。
作為一名正在努力消化魔藥的“夢境行者”,奧黛麗早就見識過類似的場景,度過了害羞的階段,并且感嘆過每個人的夢真是豐富多彩,想象力充沛,此時,她一點也沒有失態(tài),保持著“觀眾”該有的禮儀,就像在目睹一場過激的戲劇。
略作審視,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那名戴黑鐵面具的男子并不是那位夫人的配偶,更像是貴族圈子里的某個花花公子。
“這是心里潛藏意念的反映?”奧黛麗以做夢境分析的學(xué)術(shù)態(tài)度自語了一句。
奧黛麗忍不住退出了夢境,想看看子爵和他夫人現(xiàn)實里的狀態(tài)。
緋紅月光照耀的臥室內(nèi),那張潔白的大床上,子爵摟著他的夫人,他的夫人纏抱著他,睡得很是親密。
“唔,必須認識到,每個人都是有陰暗面的,單純以做過的夢,瞬間產(chǎn)生過的念頭來‘定罪’,誰都會墮入地獄,無人能幸免,包括我自己……就像‘囚犯’途徑的非凡者們,包括我,能理解、認識到并且掌控自己陰暗的那一面,讓它永遠也無法進入現(xiàn)實,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已經(jīng)算很好了……”
奧黛麗越來越覺得扮演“夢境行者”是對自身心靈的一次次拷問和錘煉。
她再次進入夢境,往別的區(qū)域“穿梭”。
沒過多久,她來到了一個溫暖的“房間”。
這里鋪著厚厚的地毯,擺放著一張餐桌,主位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
她的兩側(cè)有一對中年男女和三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大家就著燭火,品嘗著美食,說說笑笑,很是快樂。
而房間外面,黑暗深沉,狂風(fēng)吹得玻璃哐哐作響,醞釀著災(zāi)難來襲前的恐怖感覺。
“這個夢境的主人在擔(dān)憂著害怕著什么?”奧黛麗退出了夢境,試圖從現(xiàn)實尋找答案,驗證自己的推測。
她隨即看見了一張不大的睡床,看見了那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相框,它們或纏著黑布,或綁著白花,分別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三個未成年的孩子。
奧黛麗沉默地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只見這棟房屋附近有被轟炸后留下的廢墟。
這位貴族小姐抿了抿嘴唇,霍然回到了老太太的夢中。
她沒有去阻止可能降臨的災(zāi)難,只是具現(xiàn)出一張椅子,坐在旁邊,認真而專注地看著那歡樂溫馨的一家。
嗚的風(fēng)聲和玻璃的搖晃里,房間內(nèi)燈火明亮,食物飄香,笑語不斷。
奧黛麗總結(jié)的“夢境行者”扮演守則有這么一條:
“夢境的旅行者,來過,見過,記錄卻不干涉,只是一名‘觀眾’!
744
太陽。
光明,溫暖,生命力與新生的希望。
人們滿懷期待地看著高臺上的神使,對神棄之地的人民來說,沒有比這更高貴美好的象征。
當(dāng)整個月城的居民身上都不再有黑色的霧氣飄出時,克萊恩逐漸停止了往十字里灌入靈性?粗种心墙鹕氖种饾u散去光芒,宛如黃昏和落日第二次來臨,人們眼中流露出不舍,也有對接下來的發(fā)展的期盼。
他們心中都明白,展示太陽神的權(quán)柄和許諾結(jié)束后,接下來,才是象征“愚者”的環(huán)節(jié)。
但是沒人知道,那一直以平靜甚至疏離的態(tài)度主導(dǎo)著祭典推進的“愚者神使”,現(xiàn)在卡殼了。
按照“克萊恩·莫雷蒂”為數(shù)不多的參加大型圣事典禮的經(jīng)歷,當(dāng)主教結(jié)束第一階段發(fā)言之后,接下來應(yīng)該是由唱詩班,或者預(yù)定的發(fā)言人進行第二階段的氣氛烘托,與此同時樂隊也會開始演奏,主教和教會的非凡者還會通過一些非凡手段來對人群進行影響,讓所有人的靈性產(chǎn)生共鳴,進一步堅定人們心中的信仰……克萊恩眼睛左瞟又瞟,這里沒有氣氛組,也沒有唱詩班,也沒有樂隊。
現(xiàn)編贊美詩的難度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高了……克萊恩連《夜之啟示錄》都是在扮演道恩·唐泰斯的時期趕鴨子上架學(xué)完的,現(xiàn)在照搬改詞也不是很難,但是可能出現(xiàn)說話結(jié)巴的情況。
月城說不定有能夠現(xiàn)編贊美詩的人,但這會顯得他這個傳教士非常失敗。
這種情況沉默是不是也比結(jié)巴或者說一句停一下要好?
格爾曼·斯帕羅是個冷酷的狂信徒、傳教士形象,要不我給大祭司一個眼神好了,讓他想想辦法?
必須盡快做出答案,不然他們就要集體在心里向阿蒙祈禱了!
克萊恩讓陽光逐漸消失在自己的手中,并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把這段空白時間留給大家的想象力。月城的居民當(dāng)然不會質(zhì)疑神使的行為,在他們的眼中,神使無論做出什么都是神的旨意,只有一個戴著單片眼鏡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地推了推眼鏡,觀察這位“愚者”先生的表演。
“是打算現(xiàn)編一個新的尊名,分走本體的指向?”
他已經(jīng)完全看出了克萊恩的想法,因此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惡劣:“沒有用的,就算你改變了內(nèi)容,我也可以欺詐其他人,如果你真的用尊名把你和本體區(qū)分開,那我也可以使用嫁接……”
“雖然這里沒有天使,但是把所有分身的力量齊聚起來,我也能在力量上到達天使的層次!
“‘愚者’先生,你都把源堡給我了,為什么不安安靜靜地帶著你的命運找個角落掙扎,等著未來祂在你身上蘇醒,還要來到神棄之地,拯救這些人呢?”
“可能是因為他想吧。”
阿蒙只是在自言自語,沒有指望有任何人來回答他,但卻有一個人從人群中擠到了他所在的這一排,隨口回答了他的話語。
阿蒙的眼睛猛然睜大,緩慢地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凋零之主朝他露出一個《人類禮儀學(xué)——衰敗君王著》里面記載的最有禮貌的八顆牙齒的笑容,然后迅速又把笑容收起,模仿出阿蒙剛才那種似笑非笑的嘲諷神情:“有幾天沒看到你們了,還有點想念你們這群小蒙崽子。我說什么來著?之前你們不配合我調(diào)查,那現(xiàn)在我就要來給你們添堵了。”
嚇唬了一下阿蒙之后,祂心情不錯地抬頭看向克萊恩。
“有什么理由?大概就是覺得這里的人很慘,很可憐,自己也接受了真實造物主的要求,所以有義務(wù)去拯救他們吧,你可能不理解,但據(jù)我觀察,人類就是這樣的!
“我能理解,不就是為了錨才行動的嗎?”
“大概是這樣,但其中也有別的原因,人類是很復(fù)雜的生物,你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外神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還是說,你想嘗試一下當(dāng)人類的感覺?”
阿蒙捏了捏眼眶,搖頭。
就在這時,臺上的克萊恩已經(jīng)沉默了將近半分鐘,作為一個過渡環(huán)節(jié),差不多也該結(jié)束了。
阿蒙盯著外神,想看看祂會有什么幫助的手法,卻看到對方左看右看,忽然像是變魔術(shù)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把樣式古怪的懷抱式豎琴。
“我不會唱歌,所以剛才申請了場外援助!
凋零之主對著阿蒙眨了眨眼:“而我知道,我的場外援助不會拒絕記錄這個史詩一樣的場景。”
阿蒙皺眉:“你現(xiàn)在不到序列4,連神性都沒有……”
在一個無法連接到靈界、任何祈禱都不會得到回應(yīng)的土地上,用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容器來到這里,挑釁我們,難道你還有其他手段,自信有把握把力量總和等同于天使的我們?nèi)繗⑺溃?
何況就算殺死了我們又如何,他們還可以想辦法將情報傳遞出去,還有源堡之上的本體!
“瞧你這話說的……神性,不就是我們的本性嗎?”外神臉上的笑容越發(fā)虛假,但還是比較有耐心地教育著阿蒙,“我沒有選擇半神容器,是因為那會讓我的神性被限制在半神層次。”
“你難道分不清雜質(zhì)和本質(zhì)嗎?”
說話間,祂伸手撥動了一下琴弦,像是在試音。
“這到底是宣判滅亡之歌,還是未完成的新的史詩……就看你們最終誰會獲勝了。”
祂低聲說道。就在這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心和思維都被撥動了一下,就連克萊恩自己也不例外,有個無法形容的聲音直接響在了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
這個聲音像是男性,又像是女性,像是老人,又像是孩子,像是風(fēng)聲,又或者是動物的聲音。古怪而動聽,宛如靈性的共鳴。它根本無法被準確地描述出來,甚至連是不是使用了人類的語言都說不定,而當(dāng)人們?nèi)ピ噲D回想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無法復(fù)述出哪怕一個音節(jié)。
“閉上雙眼,我們至今仍然在承受苦難;
“身軀疲憊,不知未來究竟要如何流轉(zhuǎn);
“神啊,請回應(yīng)我們的祈禱,傾聽我們的哭泣,如果救贖遠在天邊,我們該何去何從……”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洗禮,靈性自然而然就抒發(fā)了出去。
他們集體進入了恍惚的狀態(tài),切身感受著連接了所有人的意志和精神的“神跡”。就連人群中的阿蒙都未能從這歌聲所描繪的畫面中脫離,畢竟,這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位神靈的歌唱。
所幸,祂沒在其中加入一些污穢之語。
克萊恩也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夢境中清醒的特權(quán)依舊存在,他只是迷蒙了一瞬間,就立刻恢復(fù)過來,隨后開始在人群中尋找發(fā)出聲音的那個存在。
他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有那難以描述的聲音依然在他的腦海中緩慢地歌唱,宛如某種前奏。
“有人在幫我……”
克萊恩精神一振,這首歌曲來得恰到好處,緩解了他的尷尬,也讓他在心里編了半分鐘的贊美詩排不上用場——但這是好事,克萊恩當(dāng)即將十字放回歷史投影,隨后在空氣中一抓,抓出了“生命手杖”。
他將手杖高高舉起,巨量的靈性灌入其中。
手杖的頂端開出一朵小花,肉眼可見的綠色光華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宛如一陣溫暖的春風(fēng)。
風(fēng)從人們的身上拂過,疤痕逐漸淡化,肉瘤裂開后又自我修復(fù),斷肢再次從裂口中生長出,那些彎曲的、畸形的骨頭,所有不該出現(xiàn)的肢體,全都被風(fēng)帶走,留下了一個個健康健全的身體。
而月城的人們似乎真的進入了夢境,他們的意識產(chǎn)生了共鳴,被若有若無的歌聲牽動著前進。
“太陽正普照大地,世界依然充滿生機;
“另一位神靈已經(jīng)降臨到你們身邊,就如最初的那位一樣;
祂思考了一下。
“祂與太陽神同樣古老,來自同一個時代;
“祂從未忘記你們,將誓言銘刻于心;
“做出選擇吧,攥緊過往,或是迎接新生;
“將那太陽掛在胸前;
“抑或是相信祂,會為你們帶來拯救!
他們仿佛看到了這過往的一千多年的黑暗的世界,而那片黑暗危險的大地此刻陽光普照。
在極其遙遠的地方,在視野的盡頭,有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妻子,她們的丈夫,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師長和前輩的身影在荒野上徘徊,這些未能見到太陽的亡者此刻都沐浴在光芒之下,無論生前遭受了何種苦難,此刻都微笑著在大地上漫步,朝著他們揮動手臂。
而他們卻不覺得喜悅,因歌聲充滿了悲傷,因他們無法邁動腳步,無法靠近那些已逝的人們。
“所有已經(jīng)走入死亡的前行者;
“所有正在渴望明天的人們;
“生命美好,卻總是轉(zhuǎn)瞬即逝;
“去追尋前人的背影,指引尋路的后人吧。”
漫步于夢境中的那些人再次涌現(xiàn)出了強烈的悲傷,似乎明白真的要告別了。
喜悅和悲傷交織在一起,他們回想起了過去種種美好的片段,回想起了一家人圍在餐桌旁享受美食縱情談笑的場景,回想起了那個溫情看著自己的人,回想起了看見他們受到傷害,聽到他們逝去時仿佛能撕裂靈魂的痛苦,回想起了無盡的黑暗和絕望帶來的痛苦,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或是朋友,在身體衰弱到無法再去狩獵時只得獨自離開的苦楚。
他們已經(jīng)先一步離去,不再有煩惱,可存活的人卻必須日夜飽受折磨,憔悴枯萎。
如今,活著的人們也終于等到了未來。
當(dāng)歌聲和夢境般的恍惚一起結(jié)束,醒來的人們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jīng)不知何時變得健康而強壯。臺上的神使靜默地看著他們,眼神如神靈一般平靜而悲憫。
于是一滴眼淚滑下,又一滴眼淚滑下,參與了這次祭典,分享了這次“神跡”的人們再也難以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無聲地毫無保留地宣泄出了積攢的痛苦。
巨大的悲傷彌漫,在唱詩班的誦念里交織在一起,仿佛有了實質(zhì)的形體。
“祂與太陽神同樣古老,來自同一個時代;
“做出選擇吧,攥緊過往,或是迎接新生;
“將那太陽掛在胸前;
“抑或是相信祂,會為你們帶來拯救!
克萊恩沒有猶豫,重復(fù)著這段已經(jīng)為他寫好的禱告詞——他的靈性知覺告訴他,這段禱告詞確實可以將他和阿蒙區(qū)分開,它的指向明確,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這就是可以!
藏在人群中的外神已經(jīng)停止了彈唱,祂的面前浮現(xiàn)出一張嶄新的白紙,上面出現(xiàn)了幾行字。
“嗯?哦,《出東大陸記》……”
周圍的人們并沒有注意到祂的自言自語,這些閉著眼眸默默哭泣的人們下意識就跟著神使的話語,做出了類似的祈禱,然后,彼此感染著在心里喊道:
“相信祂!”
“相信祂!”
“相信‘愚者’,相信祂會來幫助我們,拯救我們!”
悲傷達到了極點,人們的情緒前所未有地達成了共鳴,如同海潮聚集到一起,成為驚人的海嘯。
這一刻,克萊恩忽然聽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海嘯般的呼喊聲,這些全部屬于月城的居民,他甚至能夠分辨出其中的某一句話究竟來自于臺下的哪一個人!
成功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在這樣的海嘯之中,就連阿蒙們也有一瞬間的被感染,但他們很快就操控著各自的宿主從狂熱的狀態(tài)脫離出來。
就在此刻,克萊恩的思維突然停止了。
他的身體不再受控制,“生命手杖”沒到十五分鐘便自動消失,除了思緒還屬于自己,其他都在緩慢變得僵硬,就連眼珠都難以轉(zhuǎn)動。
他很清楚,這應(yīng)該就是“寄生”。
來得可真快……
這就按捺不住了嗎?這里的“時天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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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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