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芃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安。
        他繼續試探道：“芮芮，這些你之前不就已經想起來了嗎？”
        蘇檸蕊微鎖著眉心，低垂著腦袋，沉思了幾秒，才接著道：“我想知道，葉棠到底為什么要取走孩子的臍帶血。”
        “葉棠，你想起是葉棠取走了臍帶血？”
        蘇檸蕊忽然捂住太陽穴。
        她的手指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動了兩下，眼底的痛苦之色更加濃郁：“我的記憶很混亂。”
        “我能記起是有人在我產子的時候拿走了臍帶血。”
        “我恍惚之間可以看到那些畫面，但是我記不清到底是誰下達了命令。”
        陳芃忙握住蘇檸蕊的手。
        他將蘇檸蕊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內，輕輕地拍打著蘇檸蕊的手背，聲音更加低沉溫柔：“芮芮，你剛才那樣對待厲寒霆。你是想起你和厲寒霆的關系了嗎？”
        蘇檸蕊猛地抬起眼，直勾勾地盯著陳芃。
        頓了幾秒，她慢慢搖頭：“沒有。不過剛才他和葉棠說起了關于臍帶血的事情。”
        說著，蘇檸蕊的身子向前探出了些許：“師兄，當初是不是他讓人帶走了孩子的臍帶血？他對我是不是很不好？我為什么可以接受他那樣對我？”
        “你……”陳芃的話已經到了嘴邊，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他低頭沉吟幾秒，才無奈地長嘆一聲：“芮芮，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蘇檸蕊抿著下唇，側眼盯著陳芃。
        她猶豫了許久，終于將自己的手從陳芃的掌心里抽了出來。
        她半低著頭，若有所思：“我也不想去想。可是那些記憶片段不斷地在我的腦海中閃回，有時候我感覺我很喜歡厲寒霆，有時候我又覺得我很恨他。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生活得無憂無慮，有時候我又感覺我好像活在水生火熱里。”
        蘇檸蕊越說情緒越激動，那雙秀眉逐漸皺得更緊。
        見狀，陳芃忙低聲安撫：“別想了。你的身體現在不允許你想那么多事情。”
        他的安撫對于如今的蘇檸蕊而言，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陳芃還要再說話，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陳叔叔。”
        陳芃回過頭，卻見小桃坐在一只比她大出不少的輪椅上，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陳芃，渾然沒有了之前對陳芃的親昵。
        “小桃，你的腳怎么了？”
        陳芃說著就要上前。
        小橙卻立即將輪椅轉了個方向，似乎是刻意躲避著陳芃。
        小桃膽怯地打量陳芃一圈：“陳叔叔，我有話想和媽咪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雖然察覺出兩個小家伙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不大好，可陳芃并未多思。
        他的視線在蘇檸蕊和兩個小家伙身上游走一圈，這才點了點頭：“好。”
        說著，陳芃又安慰了蘇檸蕊兩句，這才闊步離開。
        兩個小家伙始終和陳芃保持著安全距離。
        小桃還只是膽怯地看著陳芃，可小橙卻絲毫不加掩飾眼底的怒容。
        待到陳芃離開，小橙這才推著小桃來到床邊。
        瞧到兩個小家伙一個腳上還綁著繃帶，另外一個手掌上裹著厚厚的醫用紗棉，蘇檸蕊定下心神，慈愛地望著兩人：“怎么了？”
        小桃和小橙對視一眼。
        小桃小心地上前：“我之前看到葉棠拎著一只藥包，那個藥包的打包方式就是陳叔叔經常用的方式。”
        ……
        另一邊。
        陳芃離開臥室，耳邊還回響著蘇檸蕊剛才的話。
        她的記憶在逐漸恢復，甚至已經對厲寒霆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
        根據陳芃以往的經驗，再這樣下去，蘇檸蕊早晚會恢復記憶。
        若是真的等到那一天，只怕自己再也不能帶走她了。
        正想著，陳芃迎面撞上了站在走廊內的厲寒霆。
        他眼神凌厲，如刀的目光定定地盯著陳芃。
        陳芃將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定了定，這才鼓足勇氣望向厲寒霆。
        他故意擺出一副輕松自在的神色：“厲先生找我有事？”
        “她的身體怎么樣？”厲寒霆冷聲問道。
        陳芃打量了厲寒霆一圈：“我還以為厲先生會關心她到底想起來了多少呢。”
        厲寒霆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落寞。
        很快，他便鎮定情緒，定好心神，冷色凝視著陳芃：“我問你，她的身體怎么樣。”
        陳芃剜了厲寒霆一眼：“很不好。她現在越是想要記起以前的事情，越是對她身體的一種極度的消耗。”
        聞言，一向冷漠的厲寒霆竟然緩緩低下頭。
        許久，厲寒霆才悠悠地道：“她可以想不起過去，可是她的身體一定不能被拖垮。”
        聽到這話，陳芃霍然望向厲寒霆。
        他眼底帶著幾分錯愕之色。
        陳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可以容忍蘇檸蕊想不起過去？
        若是蘇檸蕊一直想不起從前的事情，那不就意味著蘇檸蕊永遠都無法再記起厲寒霆便是那個她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嗎？
        想到這里，陳芃的視線逐漸沉了下來。
        他盯著厲寒霆，忽然嗤笑一聲：“厲先生不用擺出一副好人的模樣，芮芮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
        厲寒霆神色越發冷厲：“她為什么會突然中毒？”
        陳芃的嘴角迅疾抽.動了一下。
        厲寒霆逼近陳芃：“徐醫生是個全能醫生，為什么他非要你來給她醫治？”
        厲寒霆上前一步，陳芃推后一步。
        “除非，她的毒只能你來解。”
        “除非，她的毒就是出自你的手。”
        陳芃被厲寒霆逼到角落。
        他退無可退，只能厲色瞪著厲寒霆：“厲寒霆，你胡說！芮芮是我的師妹，我為什么要給她下毒？”
        “因為你想帶她離開這里。”
        “我……”
        陳芃話音未落，卻見小橙推著小桃走出臥室。
        兩個小家伙看著陳芃。
        “厲叔叔。”小桃輕聲道，“媽咪說，葉棠既然被送走了，那就請陳叔叔留下來照顧她。”
        聞言，厲寒霆和陳芃同時看向小桃，兩人卻是神色各異。
        “小桃，媽咪真的是這么說的？”陳芃興奮地問道。
        見小桃點頭，他更是喜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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