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檸蕊在車內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靠在厲寒霆的肩膀上，右手被厲寒霆緊緊地攢在掌心里。
        厲寒霆微低下頭，看著蘇檸蕊的側臉。
        她的臉上還帶著些許淚痕，時不時地呢喃兩句。
        蘇檸蕊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記憶破碎的洋娃娃。
        厲寒霆心疼地挑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輕輕撫摸著蘇檸蕊的秀發，似乎在和她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事情調查了這么多年，終究瞞不住你了。”
        咚咚。
        車窗傳來一陣低沉的敲門聲。
        厲寒霆從后座摸出一個抱枕，墊在另外一邊，輕柔地讓蘇檸蕊靠在抱枕上。
        他停頓了幾秒，確定蘇檸蕊沒有醒來，這才躡手躡腳地下了車。
        徐晨等在車外。
        見厲寒霆下來，立即湊上前，一手指著不遠處停著的轎車，低聲道：“常律師來了，要見您。”
        厲寒霆回首睨了睨車內正在熟睡的蘇檸蕊。
        “她情緒不穩定，我在車的排風系統里放了安眠的藥物。她恐怕要睡很久，你在這里守著。別讓那三個小家伙下來打擾她。”
        不等徐晨答應，厲寒霆已經闊步來到轎車邊。
        他打開車門剛要入內，衣領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厲寒霆本能地扭住伸過來的手，微一用力，手的主人已經傳來一聲痛苦的嚎叫。
        厲寒霆這才松開他。
        他玩味地盯著車里的常非。
        常非揉著自己的手腕，眉眼之中帶著些許怒氣，直杠杠地盯著厲寒霆。
        “怎么？搞偷襲？你以為你打得過我？”
        聽到厲寒霆桀驁不馴的話，常非怒氣更重。
        如果可以的話，他簡直恨不得狠狠地給厲寒霆兩拳。
        不過厲寒霆說得對。
        常非的確打不過他……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許久，常非才咬牙切齒，憤恨不平地對厲寒霆道：“你是不是瘋了？我們苦心孤詣了這么多年，眼看著就要徹底將思慕集團拿下。你為了一個小孩的比賽，竟然如此公開地和思慕集團叫板。你是想讓上官煜懷疑我們嗎？”
        厲寒霆面色淡然。
        他低下頭，滿不在乎地把玩著自己手指：“準備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我只不過是讓這一天提前了而已。”
        常非氣得直跺腳。
        轎車在他瘋狂的跺腳之下也晃動兩下。
        厲寒霆抬目看著常非，意味深長，緩緩說道：“你可不要亂動，不然下面的人還以為我們在做什么呢。”
        “厲寒霆！”
        常非驟然提高聲音。
        厲寒霆揮揮手：“你在思慕集團待的時間太久，已經不懂幽默了。”
        常非擰眉瞪著厲寒霆：“到底是我不懂幽默，還是你不計后果。”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
        頓了半晌，常非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借助黑客之手公布了徐斌和DeS病毒的關系，現在思慕集團上下一片混亂。聽說已經有人在調查思慕集團了。”
        “事情是他們自己做的，沒什么好抵賴的。”
        “是啊。”常非狠狠地剜了厲寒霆一眼，“先是老六被送進去，之后又是老四和女人在酒店胡來被曝光，現在是徐斌和散播毒物扯上關系。思慕集團六個管事的，已經被你弄倒了三個。”
        厲寒霆嗤笑一聲：“那不是挺好嗎？證明我們距離勝利已經不遠了。”
        常非玩味地凝望著厲寒霆。
        他冷哼道：“厲寒霆，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三個人雖然也是思慕集團六兄弟的人，可是他們一向做的都是思慕集團最見不得人的事情。至于那些核心的機密他們根本夠不到。你如此著急地鏟除了他們三個人，只會讓剩下的三個更加警惕。你可別忘記了，老二還在國外沒有回來！”
        厲寒霆原本平靜的神色忽然冷冽幾分。
        他挑動眉角，搭在膝蓋上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著，眉眼之中帶出了些許殺氣：“那就逼他回來。”
        常非長出一口氣。
        他不回答厲寒霆的話，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給厲寒霆：“這是今天下午思慕集團的會議記錄，里面有老三和老大的錄音，你自己回去好好聽聽。”
        “他們打算放棄徐斌，將徐斌名下的業務全部都交給老三處置。老三做事……”常非頓了頓，“總之，你自己小心。”
        說完，常非一把拉開側門，雙手環抱在身前，沖著車下揚動下巴。
        見厲寒霆不動，常非玩味道：“怎么？還要我請你？”
        厲寒霆忽然湊到常非面前：“當初蘇檸蕊父母車禍之前，是老三給她父母去了電話。他想要什么？”
        常非眉心緊皺：“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關心這些事情？厲寒霆，我提醒你。蘇檸蕊父母車禍是私人恩怨。你和思慕集團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稍有不慎，可會將整個厲家都賠進去！”
        厲寒霆仿佛沒有聽到常非的警告，只自顧自地問道：“這么多年我問了你這么多次，你每次都用各種理由推脫我。這次，你不能再搪塞我了。老三當年到底想要什么？蘇檸蕊父母車禍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系？”
        “厲寒霆！”
        不等常非說完，厲寒霆聲音更沉：“常非，蘇檸蕊父母慘死，這么多年她一個人在國外熬著。我答應過她，一定會替她查明她父母之死的真正原因。除非能完成這件事，否則一切免談。”
        常非抬手便要去扯厲寒霆的衣領。
        手才剛剛伸到厲寒霆面前，對上厲寒霆吃人般的眼神，常非的手悻悻然地縮了回去。
        他鎖著眉心，緩緩垂下手：“厲寒霆，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對你很重要。可是那場車禍里厲家也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如果蘇檸蕊知道了真相，她會不會怨恨厲家？會不會怨恨你？”
        厲寒霆心口一震。
        這么多年過去了，依舊只有常非可以輕而易舉地說中他的心事。
        “你現在這樣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老三和當年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可你有沒有想過，車禍的真相一旦曝光，你和蘇檸蕊之間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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