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鎮(zhèn)嬰兒13
他不認識彼得羅夫，但他認識切爾諾夫醫(yī)生，對從前來串過門的安德烈也有印象。
兩個曾經(jīng)在他的小館子里談笑風(fēng)生的大活人就這么冰冷地橫在他面前，讓他已經(jīng)快要麻木的心靈再次受到了暴擊。
宋均平靜地說：“我希望你用這三具尸體做成三頓飯。”
“你休想！”廚師顫抖著吼道。
他想到了阿加塔，想到了艾琳娜，又是一陣快要把胃給吐出來的干嘔。
宋均沒有感到意外，因為正常人都會是這個反應(yīng)。
他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這位可憐的廚師的肩膀。
“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我不會想要冒犯死者。”宋均語氣平緩，“沒人能夠終止這場游戲，無論是他們還是你。”
“怎么會……怎么會？”廚師茫然地看著宋均，又突然激動起來：“神父！我知道是他，我知道一切都是他！殺了他，殺了他我就可以走，殺了他所有人都可以走！”
宋均沉靜地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
他萬分確定，就算殺死神父，游戲也還是會繼續(xù)。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果你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活著的人可以少死三個。
如果你執(zhí)意尊重死者，那么就要犧牲另外三條人命。這三條人命背后還涉及到千千萬萬的人命，我想你應(yīng)該懂。”
廚師猶豫著：“可……可我……”
宋均接過話頭。
“可你無論如何都得留在這里做飯，不是他們就得是另外三個。你不希望自己手上真的沾上人命吧？那就回不了頭了。”
廚師那雙淺色的金魚眼死瞪著三具尸身，顯得更凸出了。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他忽然回頭盯住宋均，“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你要把我全須全尾地帶出去，否則另外三個人還得一樣死。”
宋均沒有回答，廚師的手緊緊捏住自己衣服的下擺。
“你也不希望再死三個。”他說話時有些緊繃，眼里流露出對詭異的恐懼，語氣中卻透露著篤定：“一命換三命，很劃算。
答應(yīng)我，我就答應(yīng)你。否則另外三個必死無疑。”
宋均有點不爽，廚師的要挾明目張膽得讓他討厭。
他有些厭惡地凝視著這人的眼睛，發(fā)現(xiàn)里面塞滿了恐懼和求生欲。
宋均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成交。”廚師于是拍拍屁股站起來，拎起彼得羅夫那只剩襪子的腳，“我也答應(yīng)你。”
他將彼得羅夫扔進昏暗的門內(nèi)，又走出來，彎腰提起切爾諾夫醫(yī)生的衣領(lǐng)。
“我們走吧。”阿克巴拍了拍宋均的肩膀。
天色已經(jīng)將黑，一人一詭迅速鉆進靈車，和朱莉安告別。
廚師最后扛起安德烈，沖著靈車喊道：“記住我們的交易！”
宋均靠在窗邊，看著他的背影。
灰黑色的木墻和廚師那件沾染了臟污的白色罩衣形成了鮮明對比。他抬腳邁過木門，忽然地發(fā)出一聲慘叫。
朱莉安罵了一聲：“Shit！”
紅色迅速暈染開來，血點子和白衣上的泥漬混成一片。
車子一個顛簸，剎停了。
阿克巴扭頭喊道：“怎么回事？”
宋均已經(jīng)跳了下去。
一只死氣沉沉的手貫穿了廚師的身體，尖利的指甲從罩衣后面戳出來。
廚師倒在地上抽搐著，他背上的安德烈跟著摔在地上，旋即如同一只牽線木偶般，從下往上一點點立起來。
安德烈低頭看著廚師，一把掏出廚師的心臟啃噬起來。
不知道哪里來的黑霧正瘋狂地往他身體里鉆，等安德烈再次抬起頭來，那對渙散發(fā)灰的眼球已經(jīng)在眼眶中腐爛，取而代之的是兩片深黑色空洞。
極端的恐懼卷過心頭，宋均立刻拿出桃木匕首，努力壓抑著想縮起來的沖動。
他那只發(fā)黑的右手竟然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仿佛有什么感應(yīng)一般。
黑色向上蔓延了寸許后再次停住，血腥味兒充斥著鼻腔，骨骼血肉斷裂的聲音令人牙酸。
安德烈已經(jīng)擰下了廚師的頭，將它隨手扔在宋均前面的空地上。
“聽著，”他說，眼眶的空洞凝視著宋均的眼睛，“暗夜重視你，欣賞你的天賦。”
“然后呢？”宋均冷冷地問。
安德烈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提起，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他伸出一根指甲長長的手指，狠狠戳了戳宋均的肩膀：“三點。
第一，現(xiàn)在祂也許通過攝像頭偶爾關(guān)注戰(zhàn)場，未來祂將無處不在。
第二——”
安德烈用指甲撬開廚師的頭蓋骨，美美吸溜一口：“親愛的，祂能讓你強大，自然也能創(chuàng)造出更強大的詭異，讓你灰飛煙滅。
你別忘了，沒有祂，你只能止步于怨魂四級。”
宋均冷淡地點點頭，表示認同。
“第三。”安德烈裂開嘴巴，笑得很妖異。
他把吸完腦子的空殼捧在手心，給宋均展示了一圈：“祂在幫你出氣的同時，給了你一條忠告。”
安德烈曲起手指，用力敲擊著廚師的額頭，發(fā)出空洞的聲響。
“人類多的是這樣的花招，多的是這樣的交易。這個時候，如果你選擇吃掉或者殺掉他，會更好哦。”
宋均用桃木匕首劃破手心，努力使自己平靜。
安德烈笑得很夸張，他抓著廚師的肩膀，將嘴套在斷裂的脖頸處，像吸溜果凍爽一樣吸溜著血液。
“好啦，好啦。”他邊吃邊說，“這樣有趣的小游戲，暗夜可不會太干預(yù)。
該怎么玩怎么玩吧，親愛的。對了，你等等……”
安德烈面對著宋均，保持著那副夸張的笑容退回門里的黑暗。
不一會兒，他又出來了，手中拿著一捆相框。
他徑直走到靈車前，將相框塞進阿克巴手中：“交給神父，玩家。不然就去……死！”
“死”字故意和其他的音節(jié)拉開了距離，咬得特別重。
眼見阿克巴一個激靈，安德烈哈哈大笑著，又旋到宋均面前。
“該死的死，該活的活。游戲的主旨，你知道的吧？”他眨了眨那空洞的眼眶，轉(zhuǎn)身走進木屋。
朱莉安早已嚇得跌坐在地上，褲子被浸濕了一塊兒，散發(fā)出陣陣騷臭味道。
宋均重新跳上靈車，發(fā)現(xiàn)阿克巴微微顫抖著，神情恐懼。
他立刻將桃木匕首往阿克巴頭上一貼，又拍了拍阿克巴的肩膀：“行了，趕緊回去吧。”
阿克巴足足緩了有一兩分鐘，才驚魂未定地發(fā)動了汽車。
“剛剛那是什么情況？那是誰？”
宋均的語氣很冷淡：“沒什么情況，來了個新的詭異而已。
圣保羅小鎮(zhèn)那邊，還是得死三個人。”
阿克巴點點頭，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您今晚和我一起回圣保羅小鎮(zhèn)嗎？”
宋均頭一次感到迷茫，思緒開始變得紛亂。
圣保羅小鎮(zhèn)、圣保羅大教堂和林中圣地是三處聯(lián)結(jié)緊密的地方，而他唯一能進得去的圣保羅大教堂似乎只是一個中轉(zhuǎn)站，根本救不了這些人的命。
宋乞他們的生路在哪里？
如果他自己進不去這些地方，他又何必跟著過來呢？
“我想…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反正今晚沒事。”阿克巴用力到指節(jié)失去了血色，“您呢？您想不想看看費原？或許能商量出一條生路，讓所有人都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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