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善哉
不知道阿秋私下怎么和阿冬她們說的,她們對一下子改變了原來的行程,甚至和太子一方劃清關(guān)系都沒有任何疑問。
就是性格最是跳脫又最嘴快的阿夏,也沒有好奇的問東問西,當然大概也有第一次來小日子之故。
總之,劉樂陽樂得自在。
她委實不想再多言和太子的事了,還有關(guān)于皇后的。
想到身邊人會一個勁的想勸,那場面著實煩。
一天的時辰她都不夠用,哪有空閑用在已經(jīng)不值當?shù)娜松砩稀?
當下覺得自己身邊果然少不得阿秋,便是話多一點,為人太過小心古板一點,其他方面實是得她心。
自然也少不得為自己的聰慧得意一下。
道是一舉雙得,排解了重生的傾述欲,還率先解決了耳根子會呱噪的問題。
也足可見,李瓚就是眼瞎心黑。
劉樂陽惡氣猶在,習慣性地夸自己時,不免跟著再貶斥李瓚一下,心里頓時爽快幾分。
是夜,也不覺驛站簡陋,沐浴濯塵之后,就是黑甜的一覺。
因著白日里睡了一個極好的午覺,夜里的睡眠再一好,常年養(yǎng)成的習慣,并沒有被重生這一段遭遇所影響,劉樂陽次日五更天剛一過就醒了。
黎明時分。
外面還是灰青色的天光。
這是一日里最清冷的時刻,也是天空最為神奇的時候。
遠處的天際,屬于夜晚的幾顆殘星稀疏閃爍著,破曉的一線天光卻也同時出現(xiàn)了。
黑夜與白天在這一刻共存。
輕曉特有的一絲涼意,夾裹著清新的草木和泥土的味兒,從已大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雖吹得人有些冷,胳膊上好似都已經(jīng)起了細微的小疙瘩了,整個人的精神卻為之振奮了。
劉樂陽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點兒也不嫌涼意襲人,仍坐在窗邊的長案上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驛站客房靜悄悄的。
巴掌大的院子里卻逐漸有嘈雜的聲響傳來。
劉樂陽不由蛾眉輕蹙。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侍女端了吃食進來。
見劉樂陽皺眉,誤以為覺她來晚了,便道:“前院的夏將軍每日五更正就要晨練,之后便要沐浴,驛站又只有一個廚房二個灶臺,就拿了一個供夏將軍燒水,這才耽誤了庖人烹飪朝食。”
驛站不大。
說是前院,其實驛站攏共就一個院子。
院子又連著大堂,人來人往,便讓了夏云川一行人居住。
劉樂陽就住在院子后方的一個小跨院里,一株古松,就將院子占了一半,房屋也只有朝南的三間。
地方不大,前面有什么動靜,后面都極是容易知道。
稟告的消息自不會有誤。
劉樂陽揚了揚眉。
晨練后要沐浴,肯定不是她這種默寫練字一類。
只是念及夏云川雖是身量高大,但明顯一身文氣的樣子,說是文臣,倒是比武將更像那么一回事。
現(xiàn)在初看來,這夏云川應該是有兩把刷子。
一念閃過,劉樂陽對此不予置評,只停筆握管道:“我倒也不餓,朝食遲些早些都一樣,只是可惜這篇未默寫完。”
感嘆了一句,有心寫下去,但外面著實吵鬧,朝食又已來了,索性放下筆,起身走到屋當中的方桌前坐下道:“阿夏,你身子不方便,又是第一次來,不是讓你躺著么,怎么是你端的朝食。”
進來的正是劉樂陽身邊四個大侍女之一的阿夏。
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十五六歲的年紀,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很是嬌艷的樣子。
阿夏跪坐著一樣樣的放吃食,聞言抬頭一笑,道:“躺一日夠了,阿夏可是擔心再消失幾日,縣主身邊就沒阿夏的位子了。”
說起話來笑嘻嘻的,眉眼語氣里沒有一點的擔心。
劉樂陽聽著笑道:“闔府上下,就屬你最嬌艷,看著就賞心悅目,放心沒人能擠了你的位子。”
此言不是調(diào)笑,確實如此。
春夏秋冬四人,阿秋溫柔婉約,阿冬嬌俏可人,阿夏嬌艷活潑,還有一個阿春則是秀美中透著英氣。
四人可謂各有千秋,皆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所以,在長安不僅劉樂陽自己有佳色盛名,她的四個侍女也是頗有美名。
誠然也只有小娘子長得好,才敢選這樣的侍女在身邊,不然兩相一看,主家被比下去了就不好了。
聽到劉樂陽夸贊,阿夏笑得更嬌艷了,但多少有些害羞,就隨口轉(zhuǎn)移了話題道:“縣主已經(jīng)寫了半個時辰的字了,如今又出門在外,便是荒廢一兩日又何妨。”
說時,為劉樂陽舀了一碗清粥。
阿秋在長案前收拾筆墨紙硯,聽著不由附和道:“看內(nèi)容應該是《左傳》?縣主都默寫了不知道多少遍,依阿秋看,若那些考生有縣主這個勁兒,早就一路過了縣試、州試,考到長安來了。”
劉樂陽舀了一口清粥入口。
用白米熬的清粥,應是用陶罐熬了許久,入口就是一股軟糯清香。
待溫熱的清粥消于胃里,劉樂陽才道:“科舉豈是你口中那般容易,《左傳》屬于大經(jīng)之一,即便將《左傳》背得滾瓜爛熟,還有《論語》、《老子》需要倒背如流,才可以通過科舉里進士科的第一場考試,也是最簡單的一場考試——貼經(jīng),后面還有兩場\"
說到這里,見阿秋已經(jīng)開始糊涂了,劉樂陽自覺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就止了話頭。
阿秋頓時松了一口氣。
劉家乃大儒之家,身為府中嫡出小娘子的侍女,她自然是識文斷字的,但也僅限于此,科舉這些費腦筋的事她委實覺得學了沒意思,誠然也學不進去。
聽劉樂陽不再說那些令人頭疼的事,阿秋不由加快了收拾的動作。
劉樂陽看得微微搖頭。
時人尚書法,甚至朝廷定了書法為國子監(jiān)六學之一,設(shè)書學博士,以書法取士。
又有說法,道人如其字。
她要好的名聲,才便于活得更肆意,符合時下風氣的自是不能缺。
而書法一途,唯天道酬勤,日日練習不綴,并無其他捷徑。
至于《左傳》,她頗為喜歡,常以其默寫,無外乎它詳細記錄了周王室衰微,諸侯爭霸的歷史。
鑒史明今,能讓她頭腦保持清醒。
既然這些身邊人聽不進去也不理解,她也無需多言,劉樂陽安靜地用起午食。
這是一個與日常極為相似的早上,即使地方不同,不遠處還有夏云川這個讓朝廷頭疼的人物,劉樂陽卻十分安心。
吃著豐盛的朝食,身邊四個美人的溫聲軟語,劉樂陽不禁感嘆。
佛家講:靈臺清靜,靜能生慧,慧能生智。
道家說:靜能生定,定能生慧。
書法讓人靜心的妙哉之處,豈是可言語道盡。
善哉。
今日如常晨練習字,她也終恢復到原先那個她了。
如果重生第一天,劉樂陽是好強的憑著一股憤恨一步步回擊,那么此刻已是平常之心。
所謂修身養(yǎng)性,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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