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結果
劉樂陽一心只等回到驛站,再待她的護衛管事復命,好探一下前世那個狗男人是誰。
之前沒有應慈云寺主持留午食的邀請,少不得要耐著性子讓他們一行三十余人在山腳下的茶棚打尖休息。
因著不趕時辰,夏云川手下又有心等劉樂陽的護衛管事追上,且存了走慢點馬車不至于太過顛簸的心思。
如此回到驛站,已是日頭偏西。
護衛管事還不見快馬加鞭的跟上,劉樂陽不由抿了抿嘴。
旋即又暗道自己養氣的功夫還不夠,便把車窗竹簾放下,靠在車廂里面靜心片刻。
這時,馬車已經停下了,阿冬和阿秋先下車。
阿秋又轉身去扶劉樂陽下車。
阿冬就忽而低聲道:“那不是太子詹事府的張少詹事嗎?”
劉樂陽才在地上站穩,聞聲抬頭,果然就見對面三丈開外地方,有一隨從正將樹下拴著的馬解下,張仁同則等在一旁。
他們人多醒目,動靜也不小,張仁同估計想忽視也沒法,也正往他們這里看來。
劉樂陽目光一轉,瞥了一眼驛站,又往張仁同看了一眼,眉頭就是微微一凝。
半晌無解,道是一時也思索不出一個所以然,遂只將疑點斂于腹中,便是視而不見地往驛站回去。
卻才將走了兩三步,張仁同已經追了上來,在身后喊道:“縣主,請留步。”
昨日已經算是撕破臉了,又都是有臉面的人,彼此就當沒看見便好了,這是作甚?
只念及疑處,劉樂陽到底止步。
張仁同暗松了一口氣,忙不迭上前一步,來到劉樂陽跟前,叉手一禮,道:“昨日下官心切,有冒犯之處,還請縣主見諒。”
說罷,倒也能屈能伸,恐誠意不夠,又對著劉樂陽長揖一禮,背脊深深地彎了下去。
冤有頭債有主,劉樂陽對聽人辦事的走卒無甚興趣,但目光在張仁同和驛站大門之間一轉,就打消欲掠過張仁同徑自離開的念頭。
“好,我知道了。”劉樂陽淡淡道。
言語摸棱兩可,語氣又是平淡,顯然還有介懷。
張仁同聽了卻反倒松了一口氣,有回應就好。
又瞧了瞧左右,意思很是明顯,但又念及太子以往為了讓劉樂陽高興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劉樂陽顯然不是一個好打著的人,自己昨日又那般態度,遂還是明說道:“請縣主進一步說話。”
四下人來人往,尤其還有不少是夏云川的人,她為什么要配合李瓚的走卒避一避。
劉樂陽直言道:“我不認為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
張仁同心下一嘆。
好在周圍人見他們有話說,多少都遠遠避開了,也只能這樣了。
張仁同遂說道:“實不相瞞,下官這次來東京,是為了代太子向夏節度使求和。”
不妨張仁同會這樣說,又有之前李瓚對夏云川的深惡痛絕還歷歷在目,劉樂陽聽了著實意外,很是愣了一愣。
但她慣會拿腔做勢,面上依舊神色淡淡,只聽張仁同如何自圓其說。
張仁同窺探不出劉樂陽神色,又有昨日劉樂陽種種反常之舉,心中越發吃不準劉樂陽想法,只能歇了心思,認真應對。
于是繼續道:“下官其實昨日一早就在附近等夏節度使,卻不想縣主先入了驛站,下官當時身邊只有一小仆隨侍,恐錯過了夏節度使,又知莊園差不多也派人來接縣主了,故遲遲未露面。但未料夏節度使居然先一步到了,與縣主在驛站碰面了,下官實在惶恐,恐——”
說到這里一停。
余光四看,見周圍三步之內已無其他人,就劉樂陽身邊的兩個侍女,張仁同這才放心了。
他續道:“縣主和太子感情深厚,下官恐縣主為了太子和夏節度使結怨,這與太子的本意不和,是以昨日才會突然闖入,并想盡辦法逼縣主離開。”
說完這一番話,自覺合情合理。
道是真假摻半的話最易使人信服,畢竟他確實恐劉樂陽和夏云川見面后壞了太子的大事,可豈料二人長輩竟是至交好友?
張仁同至今都覺這一切匪夷所思,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他又看了劉樂陽一眼。
民間糙話有言,要想俏一身孝。
劉樂陽今日要祭拜生母,雖不是一身素縞,卻也有別于平常,一身裝扮素凈至極,襯得人楚楚生憐。
真是可如平時般艷麗圣潔到高不可攀,又能像現在這樣有種楚楚動人的柔弱感,難怪太子至今難舍。
如今,劉樂陽還是冰清玉潔的劉家在室女,不定就能一切照舊。
心里這樣一想,張仁同又隱晦地補充奉承道:“當然也擔心縣主受到冒犯,畢竟縣主容姿出色。”
只提她貌美,絕口不提夏云川的不是,倒是小心。
劉樂陽很是不以為然,就這謹慎小心的性子還想成大事?
已經耐著性子聽了一陣,關鍵的已經聽了,劉樂陽不愿和張仁同多費口舌,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夏將軍可是接受了你們的求和?”
停了一停,劉樂陽又凝眉而思,“求和作什么?是想道歉的時候,夏將軍能給點薄面,不要場面上那么難看?還是直接讓夏將軍阻止太子的當面告罪?”
說著不等張仁同回應,又繼續一邊思索一邊將疑問脫口而出了。
“按明面上的事,是太子暗殺了夏將軍的舅父,他們這次起兵打的就是這個旗號,你們不拿出足夠的好處,夏將軍如何會配合你們?這讓他底下的一眾兵士,還有成德一方陳氏舊部如何看?”
一句句說下去,一切的事情就好似抽絲剝繭的出來了。
劉樂陽發現了一個可能,眼珠子轉了一轉,語氣帶了一絲蠱惑的輕聲問了最后一個問題,“所以,太子是許諾了夏將軍什么好處呢?”
女子的聲音嬌柔婉轉,語氣更是比之前的盤問多了些和悅,但就是這樣輕飄飄的話語聽得張仁同額頭直冒冷汗。
自高升為詹事府副官,他一貫運籌帷幄,一切人事成竹在胸,劉樂陽任她如何貌美,出身如何清貴,在今日之前也是他張仁同手中一枚棋子,不過這枚棋子恰巧逃了罷了,張仁同這就讓自己重新鎮定下來。
“縣主且安心,夏節度使已經同意言和了,到時應該不會再逼太子公然道歉,太子的儲君威信不會再受影響。”
劉樂陽真的想不雅地翻個白眼。
圣人都下詔罪己了,整個李氏王朝的臉面都沒了,還談什么太子的儲君威信?
不過為了聽到想知道的答案,劉樂陽還是讓自己隱忍一二,聽張仁同繼續說下去。
“至于許諾倒也談不上,我朝一直有東北地區的契丹、奚兩個邊患問題,河北三鎮的節度使本就當司職于抵御外敵,這不免需要朝廷的支持。”張仁同隱晦地說道。
劉樂陽已經明白了,就是朝廷又要割肉喂鷹了。
而這一次割肉,僅僅是為了李瓚個人的威信。
鼠目寸光!
她以前才是瞎眼了。
劉樂陽不愿再回想過往了,只猶自凝眉,思索著張仁同的話。
確實合情合理,但若是這樣,她的懷疑不就不對了
只在這時,遠遠就見護衛管事飛馳而回。
劉樂陽不再糾結,冷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欲打發張仁同。
張仁同自是求之不得,人早已后悔叫住劉樂陽了,他一說了告辭,就立刻騎馬離開。
見人一走,劉樂陽立馬叫了護衛管事說話。
在張仁同拴馬的樹下,主仆二人相對而立。
護衛管事叉手一禮道:“縣主,劉成回來的有些晚了,是去多打聽了一下。”
劉成也是劉家家奴,故有劉姓,這些年劉樂陽每次來洛陽祭拜小甄氏,都是劉成跟著護送。
劉樂陽自不會多責怪,甚至還回應了一句道:“自祖父讓你到我身邊護衛,我知道你當差仔細,晚些定是有原因。“
說罷,方問道:“如何,可有生人?”
雖是當成被狗咬了一口,但還是下意識地緊張起來,劉樂陽不覺屏息凝氣了。
劉成放下行禮的手,垂手回道:“在前日的確有一行人上過慈云寺的山上,而且應該是住在了太子的莊園里。他們一行大概十余人,其中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管事模樣,還有一個中年文士,以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郎君,這二人看上去像是主家,多半是一對父子,剩下的人看上去有些行伍之人的利落,但卻是普通護衛家丁的穿著。”
有些像行伍之人,這聽上去應該有點吻合了。
劉樂陽忙又問道:“行蹤如何?人在何處?可知道其身份?”
很少見縣主有急切的時候,劉成不由怔了一下,才搖頭答道:“他們昨日傍晚離開的,離開時正被山下的茶棚東家看到。至于去哪里?又是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說到這里,劉成神色有了幾分凝重,“因為茶棚東家也說不出清楚他們身份,劉成又返回山上了一趟,雖仍沒有問到他們的身份,但卻探知到昨夜莊園走水了,張嬤嬤和服侍她的一個婢女一起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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